初見 哎呀呀,太久沒練,失了準頭,不……(1 / 1)

和主角共感之後 放牧者 4603 字 11個月前

四野俱靜,隻有呼嘯的風聲攜著寒意在燈火通明的雕欄中穿行。

凡人千萬,修者其一,正是深冬,宋宅的家仆基本都是已經築基的修者,雖然未能辟穀,不食五穀雜糧,但是卻已經可以不怕酷暑嚴寒了,每個人身上穿的都是輕薄的短衫,這樣還方便他們在繁雜的事務中散熱。

或精壯或窈窕的身形交錯中,有一道接近胖橢圓形的人影顯得格格不入。

焦冉穿著厚厚的夾襖,他托人新打的棉衣套在最中間,外麵則是一件做活用的舊衣,寒風將他唯一裸露在外麵的肌膚凍的通紅,他的眼睫上還凝著冰霜,襯著那雙宛如泉水洗滌過的眸子分外澄澈瑩潤。

他長的一副很討人喜歡的麵容。

走在前麵的女侍看他時不時就揉鼻子的可憐樣,歎了一口氣,“今晚是正式的晚宴,韋曲林家,太平薛家還有一些歸依宋家的修真門派都會來,你這樣怕是有礙觀瞻,我向宋管事稟告一聲,你今晚休息著吧,左右席麵上也不少你一個人。”

焦冉低頭應下。

修真界有南宋北閣的稱號,宋指的就是宋家,北閣指的是登天閣,兩者都是修真界鼎立的龐然大物,旗下歸依的大大小小的修真門派和家族不知幾何,隻可惜焦冉所屬的宋家不是本家,而是被放逐於天水的一脈,因為宋大公子展現的修煉天賦太過驚才絕豔,漸漸登上了修真界的舞台,今天的晚宴雖然規模雖然比不上十年一度的門派比試,卻也是熱鬨非凡了。

各種奇玩珍寶,巧奪天工的靈器像是路上鋪陳的石子,被隨手擺在會客的大廳,仆人穿欄而過,頭上的夜明珠熠熠生輝,宛如墜落的月色。

“呼……”

焦冉揉了揉自己被凍僵的臉,轉身回了自己住的院子。

打工人休假之後做什麼?當然是睡覺了。

他抖開自己的被子,一層一層的展開,然後以最快速度脫掉三層衣服,隻留下最貼身的保暖衣,這可是他花了一個月月例在漆樓買到的,可以源源不斷的提供熱量,但是由於他隻是個沒有靈力的凡人,沒有辦法驅動這件靈器,所以這件衣服最多鎖住他自身產生的熱量,儘管如此,焦冉也很感激了。

不然他幾乎不可能活過這個冬天。

一層層被子壓下來,焦冉感覺自己仿佛蓋了一層石牆在身上,連轉身都困難,側躺更是漏風,他閉上眼睛,將自己全部縮進被子裡,隻留下側邊一個小縫隙用於呼吸。

“阿冉,阿冉……”

夢裡還是高樓大廈,雲蒸霞蔚,焦冉近乎沉醉似地在裡麵暢遊,可是之前還和他擦肩而過的人們紛紛駐足,看不清的麵孔注視著他,嘴巴張張合合,“阿冉……”

編織的夢境轟然碎裂,露出下麵空蕩蕩的現實。

焦冉蜷縮著身子,逃避了一會現實,才在對方逐漸焦急的聲音中作出回應。

“唔……怎麼了?蔓枝姐姐不是說今晚讓我休息嗎?”

和他同住的少年叫牧蟬,是在焦冉後麵進來的,但是修煉天賦不錯 ,算得上這宋家下人中有名號的人物,焦冉跟他的相處方式就是不得罪,不貶低,不攀附。

距離他穿過來又過了一個寒冬,說來也奇怪,原身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凡人竟然可以在宋家混下去,月例也是跟這些修士差不多。

這種饋贈總讓他心中有些不安,但是由於他沒有繼承到原主記憶的一分一毫,隻能繼續在宋家這個池塘中摸魚打滾,畢竟這裡的月薪真的很可觀,讓他不用太在意如何活下去。

背靠大樹好乘涼。

思緒又胡亂地走了一遭,焦冉才慢慢悠悠從溫暖的被窩中露出一雙眼睛。

“怎麼了。”

他的發絲有些淩亂,眼睛還帶著些未散去的朦朧困意,被躍動的燈光一照,像是遼遠靉靆的空山,動人心魄。

牧蟬早就知道,這人長得不錯,要不是他這張臉,一介凡人怎麼配在宋家做事。

他掩下心中的酸意,“蔓枝姐姐說,讓你去席麵上伺候。”

說是伺候,萬一到時候被哪位大人物看上,收為禁臠,那才是一步登天,這樣的好機會……

焦冉沉吟了一會兒,“蔓枝姐姐之前讓我回來休息,這會宴會應該已經開始了,怎麼會突然讓我過去。”

牧蟬鋪好床,隻留給焦冉一個背影,“我也不知道,要不阿冉你去問問蔓枝姐姐。”

焦冉:“我也就隨口一說,蔓枝姐姐既然讓你傳話,自然是信任你的。”

他知道牧蟬雖然對他不是百分百善意,至多像剛剛一樣動用靈力入夢嚇唬他一樣,卻不敢在這種事情上撒謊的,那最大的可能就是更大的人物的主意。

宋管事?

焦冉不敢耽擱,整理了一下儀表,套上他身經百戰的舊衣準備出門。

牧蟬不敢置信,“等等,你就這麼出去?”

焦冉回了他一個不然呢的眼神。

牧蟬站直身體,宛如雲煙的薄紗柔順包裹著主人的軀體,隻有關鍵部位做了加厚的遮擋,他窄細的跨部還有一串銀鈴,按焦冉不算豐富的知識來看,這跟情趣衣物沒什麼區彆了。

他就是注意到了發下來的衣物有問題才故意讓自己受涼,沒想到還是逃不掉。

焦冉視線從他身上移開,眉頭微蹙,“我穿這身怕不是在找死。”

牧蟬輕笑了一聲,將一塊環形玉佩遞給焦冉,眸光仔細注視著焦冉的麵孔,“喏,蔓枝姐姐叫我給你的,她看你這個樣子就猜到你肯定在試穿衣服的時候著涼了,這不,特意叫我把這塊靈器給你。”

“靈器?”

但凡和靈沾邊的東西,價格都是不菲的,焦冉和蔓枝有點交情,但也僅限於打工人和小主管間一些小小的共鳴,遠遠達不到對方花費幾個月的月例去買一個對凡人有用的靈器。

焦冉低頭摩挲著玉佩,觸手溫暖,像是有一道屏障把風雪寒意都阻擋在外麵,他久違感到了一絲暖意鬆快。

這塊靈器比他想得還要好上一些。

那麼……如此,非要他去晚宴的原因又會是什麼呢?

……

推杯換盞,光影交錯。

宋家家主宋鬆坐在左上位,一個身姿曼妙的侍女溫順站立在一旁,微微傾斜著身子將酒液倒進酒杯中,醇香縈繞,佳人在旁,他旁邊一個竹紋灰袍的男子朗聲大笑道:“快哉,快哉啊。”

“宋兄,你家美眷可真是令人目不暇接啊。”

宋鬆舉起酒杯致意,“林兄家有賢妻,我這些都是上不了台麵的東西罷了。”

“唉,嫂子還沒恢複嗎?”

宋鬆搖搖頭,一口將酒飲儘,似乎有說不出的苦楚,“她沒想到那人如此不顧情麵,狼心狗肺,現在還鬱鬱寡歡著。”

“心情若是好些,身體自然也就好些,唉。”

右邊的大漢留著絡腮胡子,身材高壯,坐在那裡就像一座小山,氣勢逼人,他重重地將酒杯擲在地上,喘息聲粗重,“我要把那小子宰了。”

焦冉走進大廳看到的就是這樣的一幕。

“咕隆隆……”

精美的酒杯滾了幾遭,停在焦冉麵前,幾滴冰冷的酒滴濺在他的腳踝上,下方還有黏膩的酒漬,讓人他前進的步伐微微停頓了片刻,隻是沒有人察覺到。

“家主。”

他行了一個拜身禮。

一道灼熱的目光緊緊粘附著他,“宋兄,這就是……”

宋鬆點點頭。

沒等他說話,宋鬆就朝焦冉微微一笑,道:“你去林家主身邊給他倒酒吧。”

焦冉無法拒絕,隻能應到:“是。”

他迎著對方熾熱到恨不得將他吞下去的目光站立在一邊,心下暗罵,手上也隻能規規矩矩地將酒杯沾滿。

察覺到對方的視線已經從他的臉上轉移到了他的腰部,焦冉深吸一口氣,溫聲道:“您慢用。”然後就退到後麵的陰影處,準備專心當一個木頭人。

“等會。”

焦冉腳步微頓,抬眸看向這個一直用令人不適的眼神看著他的林家家主,他就不信這人敢在大庭廣眾之下霸王硬上弓。

那饋贈的禮物背後的價格即是不知名的代價,也是他的倚仗。

就賭,他的價值遠遠不止於此。

果然,在那雙手快要攬上他的腰肢的時候,坐在上位的宋鬆笑道:“林兄,咱們繼續。”

他舉起酒杯,先乾了一口。

林朗隻好作罷,他收回手,飲下一口酒,隻覺得這酒入腸肚,沒有消愁,卻像是在他的心肺中埋下了鉤子,勾起絲絲縷縷的欲望。

他毫不克製地看著一旁站立的人,隻覺得之前還香甜的酒十分無趣。

“宋兄,若我將那人殺了,了卻你們這一番恩怨是非,不知可否帶著這美人回家啊。”

焦冉的眸子瞬間暗沉下來,他有預感,他留在宋家絕對跟那人脫不了關係,那麼那人絕對不能死,他死了,這種僵持的畫麵就被打破,他的下場要麼偷偷逃離宋家,要麼被帶到林家。

逃離宋家到沒什麼,隻是在那種情況下可能會麵臨林家的追捕,他可不想躲躲藏藏過一輩子,更何況這是修者界,怪力亂神出乎意料的靈器術法一大堆,他一個沒有半點修為的人到哪裡躲著。

宋鬆意味不明地看了焦冉一眼,竟然沒有答應的十分乾脆,“這個自然要看當事人的意思。”

林朗隻當對方是客氣,在眾人麵前裝出體恤下人的樣子,續著話頭道:“那是自然,強扭的瓜不甜,我也不做那沒品的事情。”

焦冉暗自呸了一聲。

道貌岸然。

話到興頭,酒過正酣,一行人已經神誌有些模糊了,焦冉安靜地侯在一旁,他發現隨著晚宴的進行,宋鬆的姿態反而越發緊繃,他的話語神色沒有異樣,但是摩挲指環的動作卻愈發頻繁,肩胛微弓,是個準備隨時出手的姿勢。

倒是他前麵的林家家主已經按耐不住了,那些酒似乎把他的理智都衝掉了,他手上的動作也越發放肆,焦冉微微繞過他的手臂,又將他麵前的酒杯倒滿了。

誰也沒看到,一些白色粉末從他手指遮掩的暗處悄無聲息地淹沒在酒液中。

焦冉微微勾起嘴角,眸色溫順恭敬,“您慢用。”

“哈哈哈哈好!”

焦冉看著林朗將那一杯酒一飲光,笑意更柔了。

那林朗看著他的笑容,一時間竟直了眼,他看著那從輕紗中露出來的白皙手腕,情不自禁地想要抓握過去。

“咻!”

宛如破竹之勢,一聲破空聲劃過觥籌光影,在焦冉放大的瞳孔中直直穿過向他抓來的手腕,與此同時,他的臉頰上傳來幾滴濕潤的觸感。

是血。

“啊——!”

在驚怒的痛喊聲中,焦冉倏然回頭看去,隔著幢幢暗影,他就那麼撞進了一雙包含惡意的眼眸中。

對方手上還拋玩著一個圓形的小球,笑的十分無辜。

“哎呀呀,好久沒練了,失了準頭,實在不好意思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