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做夢了 這次受傷肯定不是意外……(1 / 1)

江望月吃得快,食盒很快就空了,她收拾好碗筷,把食盒推到結界外麵。

沉默會,謝臨安站起身,居高臨下地看著江望月,用此生最溫柔的聲音緩緩說道:“大師兄讓我轉告一句話,雖是禁閉,修習不可荒廢。明日起,他會按時來給師姐授課。”

見江望月臉上的笑容凝固,他心情微妙地好轉,甚至帶上幾分真實的笑意。

人的快樂,有時候就是建立在他人的痛苦之上。

謝臨安道:“師姐,我先回去了,明天見。記得起早些,大師兄的脾性,師姐應該很清楚。”

書裡大師兄有一顆細膩的少男心,外表和行為卻是滿滿的壯漢風。扛得了青龍刀,也穿得了繡花針,平時對人溫柔體貼,事關修習就如秋風掃落葉。

大概是書裡的江望月太過頑皮惡劣,大師兄對她一直沒有好臉色,修習術法的時候對她格外嚴格,動不動就罰她抄書練劍。

江望月是真的沒想到,她都被關禁閉了,大師兄還要堅持給她上課。難道大師兄是社畜轉世,敬業成習慣了?

大師兄的上輩子她不知道,但她知道自己明天肯定很難捱。

鑼鼓的聲音從遠處飄來,和著江望月夢裡十裡紅妝的場景,很和諧。迎親的隊伍走過來,鑼鼓聲越來越近,震得她腦袋裡晃動幾下。

“師姐醒醒,大師兄說你再不起來就要把你的皮剝掉。”

溫柔的聲音宛如惡魔在耳邊低語,江望月頓時清醒過來。

謝臨安湊得極近,沒料到江望月會突然起身,腦門相撞,疼得眼冒金花。他頓時沒了裝貼心可人兒的心情,收斂表情揉了揉額頭。

“師姐,大師兄在外麵等著。”

江望月哦了聲,起床換好衣服,行屍走肉般跟在謝臨安身後。看到結界外的大師兄,她腳下一頓,試探性後退了半步。

大師兄裝備齊全,小黑板豎起上麵訂著一張白紙,手中戒尺泛著潤澤的光。

結界如薄紗向兩側拉開,大師兄說了聲出來,江望月往後退了一步,還沒反應過來,就被一股莫名的大力拉出來。

“都坐好,跟著我的示範來。”

大師兄收了戒尺,動作流暢地結印施展術法,金色牢籠拔地而起。

他問道:“看懂了嗎?學會了嗎?”

江望月當場愣住,不過是幾個眨眼的時間就結束了全部教程,她完全沒反應過來。

見一旁的謝臨安已經完美複刻了大師兄的動作,她覺得自己站在這裡有些多餘,仿佛混進鶴群裡的蘆花雞。

“問你話呢,學沒學會,會了就重複一遍我剛才的動作。”

江望月回想了一下剛才大師兄的動作,磕磕絆絆地重複了一遍。沒有金色牢籠,也沒有靈氣波動,四周安靜壓抑連風都不敢多吹幾下。

大師兄氣得抽出戒尺打在江望月手臂上:“讓你重複就隻是重複?靈力呢,睡傻了不會用麼!”

身體的記憶隻餘留了一小部分,不過好在有使用靈力的記憶。江望月試著調動靈力,卻發現靈力凝滯根本無法運轉,甚至在緩慢地離開自己的身體。

“師兄,好像真的有點問題。”

大師兄不耐煩地伸手點在江望月的眉心,經脈被堵塞,靈力隻剩下一點點,像沙漏般不斷流逝。他忍不住皺起眉頭,這種情況過於詭異,還得回去問問師父。

“你先去旁邊坐著,把書抄一遍。”

江望月哦了一聲,接過大師兄給的乾坤袋,從裡麵拿出桌子筆墨紙硯,翻開書對著字抄。她不習慣用毛筆,想著把字寫得歪歪扭扭,彆人也不能從字跡看出江望月已經換了個芯子。

卻沒想到,不用她刻意,手臂已經顫抖地寫不像字,墨水在紙上暈染開。

江望月放下毛筆,身體不自覺地顫抖著,渾身都泛著疼痛。她雙手抱胸縮成一團,耳邊的聲音越來越模糊,隻有鑽心的疼痛極其清晰。

——

夢境蒙著一層白霧,江望月飄在空中,看到山崖邊站著兩個人,一個人被推下去,大鵬展翅般在空中飛了段距離,隨即直直掉下去。

眼前畫麵碎裂,再睜眼時,江望月發現自己正順著山坡往下滾。夢裡感受不到疼痛,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才會停下來。

身體被一棵枯樹攔住,江望月聽到哢嚓的聲音,樹乾斷裂,她啪嘰摔在地上。四肢軟綿綿的使不上勁,她勉強撐著站起身往前走,在小溪邊蹲坐下來。

溪水映照出她慘不忍睹的臉,她掬起一捧水,洗掉臉上的血汙。

這個夢境愈發真實,要不是感覺不到疼痛,她都以為自己是在現實中了。

按照目前的情況,此地留不得,但她也走不了。

江望月摸了摸胸口,拿出儲物袋在裡頭翻了會,找到一顆小石頭,她莫名覺得捏碎這東西能救自己一命。

無論手上如何使勁,小石頭一點裂痕也沒有。江望月試著調動靈氣,小石頭頓時碎裂,四周光芒閃耀,她閉上眼睛,再睜眼就發現自己回到了房間。

身體似乎對這裡很熟悉,江望月很快找到藥箱,給自己清理傷口,上藥包紮。感覺到似乎有人在盯著自己,她抬頭看去,卻什麼也沒有。

江望月直覺得不對勁,她躺回床上閉上眼睛,一陣昏沉後,用力睜開眼睛。身體很沉,四肢像是被纏住了。

她轉過頭,看見大師兄和謝臨安坐在一旁。看樣子是夢醒了,她剛動了動手指,就被大師兄喊住。

“彆動,你傷勢嚴重,再動幾下就廢了。”

江望月懷疑自己剛才不是做夢,而是回憶起身上受傷的事。嗓子又乾又啞,她還是堅持出聲問道:“大師兄,我是被人推下山才受傷的嗎?”

房間裡一陣沉默,許久,大師兄才緩緩道:“是,推你下山的藥堂弟子已經受罰了。你安心養傷,師父和我會想辦法治好你的。”

江望月問道:“藥堂的哪個弟子?下手這麼狠,像是要取我性命。”

大師兄抿了抿唇:“被你燒掉藥圃幼苗的那個。此事你不必多費心,先把傷養好再說。”

江望月幽幽歎了口氣:“行吧。”

她記得,夢裡把她推下山的人身量矮小帶著發簪,分明是姑娘家的模樣。而被燒掉幼苗的那個倒黴鬼,是個男人。

這人不僅倒黴,還被迫背鍋。

“大師兄,”江望月啞著嗓子喊道,她稍稍側頭看過去,“我明天能吃到肉嗎?”

對於上次的全素食盒,她耿耿於懷。

大師兄看著被包紮了成人偶的江望月,心軟道:“好,明天師兄給你帶。”

“醬豬蹄也可以嗎?”

“可以……”

“燒雞烤鴨……”

眼見著江望月妄圖得寸進尺,大師兄氣道:“你再多說一個字,往後就隻有稀粥。”

江望月當即閉嘴,做個安安靜靜地病患。

謝臨安揉了揉她的發頂,溫聲道:“師姐安心休息,我明日會再來看望師姐的。”

江望月有氣無力道:“行吧。”

等房間裡安靜下來,她的肚子才不甘寂寞地咕一聲。

——

屋外,謝臨安跟在大師兄身後,他不敢說話,怕一出聲就捅婁子。大師兄比其他人都清楚事情的內幕,甚至江望月為什麼偷仙凝草,給了誰,最後落到誰手上,這些他從一開始就知道。

什麼都不說,無非是想讓江望月吃個虧長點記性,要是能收了心乖乖修煉更好。

可誰都沒想到,江望月會被人從山上推下去。

師門所有人都不待見江望月,隻有大師兄願意護著她,凶是凶了點,卻是唯一一個盼著她好的。

謝臨安一直想不通,大師兄為什麼要護著她。

前方的背影停下來,謝臨安跟著頓住腳步,低頭準備好接受大師兄的責罵。畢竟在大師兄看來,仙凝草的事因他而起,江望月會受傷也有他的因果。

渾厚的聲音一派平靜,聽不出情緒:“謝臨安,隨我下山。”

大師兄一路上都沒再說半個字,謝臨安心想,這估計是讓他自己開口提的意思,但他開口就會相當被動。

這個口,決不能開。

他自嘲地笑了笑,江望月遭了這些罪是可憐,但她可以選擇彆的方式換取仙凝草,偏偏要弄出這麼大的陣仗,實在是太蠢了。

說到底,江望月受不受傷,他一點也不關心。

許是碰到什麼節日,山下熱鬨得很,大師兄買了燉肉和蜜餞果脯,還給門下的師弟師妹們買了糕點。

熙熙攘攘的街道,四處迭起的吆喝聲,讓謝臨安有些厭煩和焦躁,仿佛擱淺的魚,有些難以呼吸。吵鬨的聲音逐漸退去,眼前也慢慢失焦。

“跟好了,彆走神。”

謝臨安一下回神,快步上前跟在大師兄身後,不自覺地握緊冰涼的雙手。

回到山上,大師兄把燉肉遞給他:“把這個給師妹帶去,順路去藥堂拿她治傷的丹藥,她要是怕苦,把這包蜜餞給她吃。”

謝臨安故意遲疑道:“師兄讓我去送飯嗎?”

大師兄看了他一眼,心裡門清,道:“除了你沒人會給她送飯,而且她還挺喜歡你的,你給她送飯能讓她乖乖吃藥。”

停頓會,大師兄放棄等待,開口解釋:“放心,隻要人還活著,我不會阻攔你。對我來說,她受傷越深才越好收心,知道要好生修煉。”

“感情傷身,不如修煉,偏生你們這群兔崽子,沒一個讓人省心的。”

大師兄這麼多年大風大浪沒少經曆,姻緣斷了不知多少回,對感情糾紛向來看得開。謝臨安的手段,他見怪不怪,甚至嫌棄過於稚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