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風拂過,吹得四下的灌木沙沙作響,也吹起少女的裙角。
沈瀟雨有些無語地瞧著站在自己兩邊的人,頓覺一陣頭大,“你們倆不要跟著我了,這場地這麼大,多的是地方供你們跑馬。”
‘謝雁書今天怎麼了?!你說楚鬆泠這樣就算了,他本來就是個不正經的。你怎麼也跟著胡鬨,你知不知道自己現在已經崩人設了!’
一旁的謝雁書聽著少女的心聲,心中彌漫著層淺淡的疑惑——崩人設?
雖然他不了解這個詞的含義,但根據少女的語境也能大概猜到其中一二。
男人不由感歎到少女總有些奇奇怪怪的話語和那些新奇的想法。
隨即上前一步,更加靠近少女,“沈小姐,我是想著昨日剛剛跟你講過馬術那些基本功,現在正好可以講些更加深層的。”
謝雁書麵上帶著層淡淡的笑意,柔化了自身本來淩厲威壓的氣勢,更顯得整個人溫潤如玉了。
‘對啊,謝雁書也是為我好,我剛剛是不是太凶了,這麼說起來自己還真有些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
沈瀟雨回想起自己剛剛透露出的不耐,又和男人那溫和的口吻一對比,差異就顯現了出來。
少女那張嬌俏白嫩的臉上頓時湧現出陣陣懊惱,有些心虛地瞥了眼身旁的男人,“那就多謝世子相助了。”
另一邊的楚鬆泠被兩人之間的對話整的一愣一愣的,自己這是錯過什麼重要的事情了嗎?
意思是說昨天他們就相會了!而且謝雁書這個黑心肝的還主動教彆人馬術?甚至還是自己趕著上貼?!
瞧瞧!瞧瞧這個人!自己和他相識這麼些年了,都不曾見過他對自己有過這般熱心腸。
彆說教馬術了,就連平日裡想讓他宴請一次,人家都是那種半搭不理的,那曾有過這般熱情。
果然是色令智迷!見色忘友啊!楚鬆泠一臉的痛心疾首,麵露不忍地望著對麵那個男人。
見到他倆聊的有些忘我,甚至都不記得旁邊還有一個自己,楚鬆泠連忙出聲到:“我也可以教沈小姐馬術的!”
謝雁書聞言,麵上毫無波瀾,甚至不曾將目光偏轉半分,“謝某不才,上屆春狩會進山捕得的獵物位居榜首。”
男人的語氣裡沒有摻雜半分炫耀,隻是平平淡淡的,甚至帶點不在意,卻正是這種不在意,直接給了楚鬆泠會心一擊,場上頓時沉默了片刻。
但下一時刻,楚鬆泠也不甘落後:“雖然他是榜首,但我的馬術也是城中佼佼者,也不差的。”
說完還怕少女不相信,似是證明一般,他上前兩步,雙眸緊緊盯著她,臉上倒沒有平日裡的嬉笑之態。
沈瀟雨瞧著這兩人暗中較勁,也不知該說些什麼,隻感覺今日出門沒看黃曆。
“那就先謝過兩位的好意了,待到我遇見問題後,再向二位請教。”
說完,沈瀟雨牽起自己的白馬離開了這片草地,轉身走向另一處。
隻留下謝雁書和楚鬆泠二人站在原地。
這下楚鬆泠就有話說了,“柏舟兄,你可真行啊!”說著,他不再去看少女,轉而纏住了身側的男人。
“這些天我被困在府中苦讀,你卻在這裡瀟灑快活,還不告訴我。要不是今日正巧碰見了,還不知要瞞我到什麼時候。”
楚鬆泠說的煞有其事,一副言之鑿鑿的樣子,“我是知道你對這沈小姐有些不同,但沒想到竟到了如此地步,今日可真叫我大開眼界啊!”
說起來,楚鬆泠確實也沒有想到謝雁書會做出這種事情,這跟他以往的作風大相徑庭,實在是令人吃驚。
謝雁書聽著好友的吐槽,麵上不曾顯露出半分波動,甚至還如無其事地說到:“你既知如此,為何還來攪局。”
這口吻沒有半分被人控訴的心虛不足,反而略帶不滿,似是楚鬆泠打擾了他的發揮。
這理直氣壯的話語可真是驚到楚鬆泠了,一時之間,他竟不知該作何反應,“你……”
一旁的謝雁書可不給他說話的機會,直接撇下他,去往少女所在之地。
男人這副樣子可是讓楚鬆泠氣的不上不下的,頓時啞口無言,隻是呆呆地站在原地。
此時的沈瀟雨可沒有閒工夫去注意另一邊的二人如何,現在時間急迫,可不容浪費。
她深知自己的馬術不行,需要多加練習,以免春狩會時出紕漏。
但也就是上馬練習這一會兒的工夫,沈瀟雨就感覺到昨日被馬鞍磨蹭紅腫破皮的雙腿內側又開始隱隱作痛了。
“嘶——”腿部的抽痛還是讓她無法忽視,忍不住輕叫一聲。
“還是休息一下,等會兒再練吧。”嘴中這樣說著,沈瀟雨便小心翼翼地下了馬,站在一旁緩解大腿傳來的疼痛。
剛來的謝雁書瞥見這一幕,心下了然。
想來少女是長久不曾練習,而且她一身的肌膚無比嬌嫩,現在突然練習,一時之間身子受不住。
再觀之少女怪異的走姿,想必她雙腿已然被磨傷。
知道少女的狀況了,謝雁書倒是沒有再向前,而是掉頭去往廂房。
這個小插曲沈瀟雨是沒有注意到的,現在她的心中隻有疼痛和練習這兩件事情,好不容易得來的休息讓她再無旁的心思了。
休息了一會兒後,少女覺得身子稍安,便走向白馬,想再度上馬。
霎時聽聞一聲呼喊,“沈小姐還請留步。”
這聲音沈瀟雨已然十分熟悉了,便停下步子,望向來人,果然是謝雁書,隻是他手中好像拿著些物件。
“世子有何事?”少女有些疑惑。
待到謝雁書靠近,便聽見了少女的心聲。
‘這貨不跟楚鬆泠一起,來我這裡乾什麼?’
男人聞言頓感一陣無奈,卻還是伸出手,將帶來的東西交予少女,“馬術一事不可操之過急,這是清涼止痛的膏藥,可緩解馬術導致的磨損。”
這一段話下來可把沈瀟雨驚到了,不過她還是接下了那膏藥。
“多謝世子好意。”
‘謝雁書這觀察力這麼驚人?我腿部被磨傷都被他看出來了,還給我送藥膏,挺貼心的。’
思及此處,她也是十分感激地望著男人,生動的神情令本就嬌豔的容顏更加鮮活。
“不必客氣,我與沈小姐本就是朋友。”
朋友二字被謝雁書說的輕柔無比,其中埋藏著的絲縷繾綣柔情叫人不曾發覺。
沈瀟雨隻覺得男人說最後兩字時有些輕微,其餘並無甚二樣。
而這一段時間的緩衝也足夠一旁早已被遺忘的楚鬆泠恢複活力了。
秉持著好兄弟追人,他必須在場的原則,楚鬆泠也趕到了此處。
隻是當他看見少女手中的藥膏時,也是忍不住有些破防。
這可不是店鋪裡那種普通的跌打藥膏,這藥膏名為白玉膏,塗抹可使人生肌增膚,就連那翻露白骨的傷勢皆可治愈,且恢複後的肌膚白潤生輝,如同白玉一般,叫人瞧不出任何瑕疵,因此得名白玉膏。
要知道這白玉膏因配方神秘,原材又極其珍貴難覓,導致數量稀有萬分,平日中可謂是有市無價。
謝雁書這瓶就是皇上賞賜下來了的,皇宮中也總統不過三瓶,現在其中一瓶竟然被謝雁書送來給少女治療擦傷,真真是暴殄天物啊!
雖是彆人的東西,但楚鬆泠還是忍不住開口說到:“沈小姐,其實這個藥膏十分珍貴,使用時還望斟酌。”
沈瀟雨瞥見楚鬆泠一臉肉痛的表情就知自己手上的東西不簡單。
雖說謝雁書出手的話肯定是精品,但能令楚鬆泠都露出這副心痛萬分的樣子,想來自己這是賺到大的了。
於是,沈瀟雨麵對謝雁書的表情更加親切和善了,一整個笑靨如花的狀態。
“好的,多謝楚公子提醒,我定會小心使用的。”
說完,少女雙手更是緊緊攥住膏藥,一副恨不得將其塞進懷中的樣子。
謝雁書瞧著少女這靈動的樣子,眉眼間都浸潤了幾分笑意。
他並不覺得這一行為有何不妥當,看見少女受傷時,他就是想給她這藥膏,沒有任何理由。
現在瞧見少女滿意的神情也讓他心中略感愉悅,想來這行為還是十分值得的。
謝雁書剛剛的表現被楚鬆泠儘收眼底,他頓感無奈。算了,人家正主都不在意,他勸個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