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婉這個月份葉殊可不敢讓人累著,連忙將人請進院中安坐。
“婉姐姐,有什麼事兒您派人過來說一聲就好,怎麼還親自過來了?”
“嗬……”程婉冷笑一聲,“你就說,你還想不想造船了?”
“那當然要啊,咱要造一艘三桅大船,還要將手頭這幾艘好好改造一番,成為這片海域不容小覷的存在!”
“嗬嗬……”
怎麼程婉也學會‘嗬嗬’笑的精髓啦!
葉殊坐得可乖巧。
程婉也不廢話,直接上賬冊。
葉殊更乖巧了!
瞟了眼賬冊後,笑得略顯誇張。
“婉姐姐真乃商界奇才,短短時日就已經進賬數千兩!”
“是啊,但是也架不住某人會花啊……”
“嘿嘿……”
程婉歎口氣,她也知道葉殊是將錢全花在了西石村上,就連上次從海盜那裡繳獲的也全投了進去。
這傻小子,自己是除了一個新修的院子,什麼也沒落下。
“我知道你擔心西石村,但是千多年來大家也這麼過來了,哪裡是這一年半載就能全解決的,再按你的步調下去,什麼時候能攢夠造船的錢?”
葉殊也很無奈,她當然知道一口氣吃不成胖子,但是西石村的基礎防禦太差。
前期投入也就不可避免的大了些。
好在現在已經整得七七八八,隻要守衛得當,即使丁回突然腦抽帶領整個沽島前來衝擊,也至少能抵抗一日一夜,到時候足以等到大文朝的正規軍。
那邱猛再厲害,阻攔其整晚應不成問題。
後麵他們隻要想辦法加快報信求救的速度,大抵上就沒什麼大礙了。
畢竟,據她了解,在陸地上,還沒有哪個勢力敢與大文朝為敵。
想到這裡,葉殊麻溜的表態,再不會啟動大工程了,還會加大入海捕撈的頻率。
“還有,咱們的貝類養殖場進行得特彆順利,最多明年就能穩定出產珍珠,到時候不僅解決了人頭珠稅的問題,也是一項進賬。”
程婉終於不再板著臉,又恢複成了溫婉的模樣。
她來此本就隻是為了提醒葉殊而已,當然,除了提醒,她還想提個建議。
“阿殊你廚藝不錯,要不要考慮開個食樓?”
“食樓?”
葉殊眼眸一亮,她老早就想開食樓了!隻是被各種各樣的事情絆住了手腳。
兩人一拍即合,關於食樓的設想,當即就碰撞起來。
程婉都不知道葉殊那腦子是怎麼長的,怎麼就有那麼多奇思妙想呢?
什麼食客分級、會員製、沉浸似主題……
隨便一句話都能給她打開一扇新的大門。
要不是她提前做過一些準備,差點就跟不上了。
在兩人談得正歡的時候,程堯接診回來,過來接程婉,聽明白話題內容後,也加入了進去。
他走南闖北多年,也算是見識過不少的食樓。
也能提出一二讓葉殊、程婉都眼前一亮的建議來。
沒多久,三人就定了個大致的章程出來。
“說好了是四人合夥,這事兒總不能瞞著葉帥,明日約他過來,咱們再議一議吧?”
葉殊點頭,就是笑容略有些僵硬。
程婉想到這段時間,葉帥對葉殊堪稱詭異的態度,也是無語。
唯有程堯,極力借用喝茶的姿勢掩飾那忍不住上揚的嘴角。
這段時間就數他最開心了。
尤其是看到葉帥對自身唾棄不已,明明滿心滿眼都是葉殊卻連正視都不敢的時候。
邊上的兩人因各有所思,並沒有發現程堯那偷樂的勁兒。
離開前,程婉還是忍不住勸道:
“兄弟間什麼話不能說開?況且你們還曾共同曆經生死。”
天天那麼彆扭,她看著都累。
不過她勸葉殊也不過是五十步笑百步,她自己還不是有一堆剪不斷理還亂的官司。
一想到自家隔三差五就會莫名其妙多出來的東西,也是腦門疼。
送走程氏姐弟後,葉殊獨自站在院中,苦笑不已。
她也想找葉帥好好談一談,問他到底怎麼了。
可現在隻要她一靠近,葉帥簡直跑得比兔子還快!
她陸地上的功夫遠不如葉帥,根本就追不上!
還怎麼談!
到底是怎麼就變成這個樣子的呢?
葉殊摁著額角沉思起來。
那個時候,他們剛剛以少勝多,用幾乎零戰損的代價殲滅了所有的海盜。
他們很興奮!很激動!
將所有善後事宜都交托出去後,他們在西隴山莊來了場大狂歡。
她還解了酒禁。
對!
酒!
他們都喝了很多酒!
包括她和葉帥!
葉帥酒量如何她不知道,但是她自己是有點沾酒就發瘋的毛病的。
她到底是做了何種天怒人怨的事情,惹得事後葉帥要避她如蛇蠍?
葉殊不由得錘了自己腦袋幾下,看能不能錘點記憶回來。
可惜,想不起來就是想不起來!
此時,陷入自己思緒中的葉殊沒有發現,在她身後不遠處的一片陰影中,貼牆的一角突然顏色加深了些許。
葉帥再一次沒管住自己的雙腿,又偷偷地躲在暗處偷窺葉殊。
哪知第一眼就看到對方很敲自己的腦袋,心疼得他恨不得以身代之。
不痛快打他就好嘛!做什麼要打自己!
“喝酒後到底發生了什麼!”
然而葉殊忽然爆喝出的這句話,讓葉帥才將將踏出的腳步又縮了回去。
喝酒後……
那是每每午夜夢回間都會將他纏繞著墜入無端地獄,卻又讓他甘之如飴的存在。
那夜……月色正濃,飲酒後的葉殊,比之平常更加恣意無忌,原就姝麗無比的容顏上還平添了一絲嫵媚。
才飲下淺淺半杯酒,就將他臉色暈染得如桃花覆麵,引人無限遐思。
明明眼神中已透露出一點迷離,眼眸卻晶亮無比,甚至還乘著夜風舞起了劍。
是他曾教過葉殊的那一套劍法。
那時他眼前是隨著劍招搖擺的柔韌腰肢,腦中則是貼身手把手教授其劍招的畫麵。
竟讓他一時氣血上湧,渾身燥熱。
哪知,葉殊越舞興致越高,最後竟然將其平時一直都使不出來的輕功用了出來。
他記得很清楚,那一刻的葉殊宛若月下精靈,輕盈、靈動而又妖嬈。
也如精靈一般慢慢隱入了夜色之中。
當時他心中一緊,即刻就追了過去。
結果在密林深處,葉殊又帶著銀鈴般的笑聲,陡然回身與他交起手來。
每當肢體相觸,他身上的血都會更熱一分。
就在某一個交錯的瞬間,葉殊忽然歪頭衝他眨眼而笑。
那一刻,他腦中的某根弦突然斷裂,反手就將人拉進了懷中,低頭印上那格外豔麗的紅色。
肌膚相貼的瞬間,彼此氣息交融,葉帥隻覺得好似品嘗到人間至味,連靈魂都為之震顫不已。
直到肩上隱約的推力,讓他驟然清醒過來。
然後就猶如被一盆冰水迎麵澆下,凍得他透心涼。
他……他……對葉殊做了什麼!
看著目光迷離,不解地看著他的葉殊,葉帥狠狠打了自己一個嘴巴子。
原本以為他能將那齷齪的心思一直暗藏在心底,哪知……哪知……
葉帥閉上眼,不敢繼續回想下去,任由苦澀浸入骨髓。
那一夜,他慌亂地將人送回房後,幾乎是抱著以死謝罪的覺悟在葉殊房外守了整晚。
隻是當日升月落,在晨曦中醒來的葉殊,望向他的神情竟是與往日一般的清澈。
明白過來葉殊完全不記得酒後種種時,他是狂喜的,劫後餘生的狂喜。
然而在狂喜之下卻是難以言說的痛苦。
或許,那時候的他,其實是更希望葉殊能記得的吧。
雖然葉殊待他一如往常,可他自己卻過不去心中那道坎,根本就不敢再麵對葉殊。
好在之後,他們很快得知,他們剿滅的海盜頭子名為邱獵,是邱猛之弟,而邱猛是個睚眥必報的人。
為了應對邱猛隨時可能來的報複,所有人都很忙,葉殊更忙,特彆的忙。
也因此,沒有人注意到他的變化,包括葉殊。
沉浸在記憶中的葉帥突然被如芒在背的感覺驚醒。
葉殊驀地就出現在他麵前。
“葉帥?”
葉帥的心,忽的漏了一拍,但是他馬上反應過來,腳尖輕點,就要縱身而起,卻被兜頭的網子罩了個結實。
隻能緊著心,看著葉殊一步一步地朝他靠近,葉殊每邁一步,他的心都會‘咚’地很跳一下。
要不是這距離並不遠,葉帥的心怕是得直接跳出來。
“這次你跑不掉了吧?”
葉殊蹲在葉帥麵前,歎口氣,苦惱地道:
“若是那夜我醉酒後做了什麼對不住你的事情,我給你道歉,好不好?”
“沒有!”
“嗯?”
“你……你沒做什麼。”是我做了……
這下,葉殊是更不明白了。
“那你……”
葉帥是真怕葉殊想起什麼來,思緒急轉之下,脫口道:
“我……我是擔心我曾經是海盜,你們會……”
“啊?”
“葉殊……你知道我這會兒來,所以才提前備好……這個的?”
葉殊慫慫肩,盤腿坐到地上,顯然是一副要長談的架勢。
“我不知道你什麼時候會回來……不過是想著,你就算再氣我,也總有回來的一天。你要不找找看,這院子裡統共有多少處陷阱?”
“我!我沒氣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