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想你(1 / 1)

楚言攸從天牢回來已黃昏了,身上難免沾染了血腥味,李大總管一見她回來,連笑著迎上前,往前端著碗黑乎乎的藥湯,“陛下,該

喝藥了。”

這藥喝多了,苦味好似都淡了些,楚言攸沒說什麼,拿過碗把藥喝了下去,與先前不同,強烈的辛辣衝進喉中,她咳了起來,“這裡頭放了什麼?”

“陛下日夜操勞國事,千萬要保重身體,今兒個奴才去問過明太醫,特地給陛下換了個滋養的藥方。”李大總管樂嗬嗬地說道。

楚言攸沉默良久,她不太想年紀輕輕,就喝這麼多滋養的藥,萬一被彆人知道了,指不定怎麼想。

“陛下,明太醫醫術高超,知曉陛下病了,更是擔憂不已。”李大總管歎了口氣,背過身看向窗外,“若君後在天有靈,知道陛下這樣不愛惜自己的身體,定會憂心。”

“知道了。”

“陛下,左右不過一個月的時間,您忍忍,很快就過去了。”李大總管絮絮叨叨的。

楚言攸將碗扣進他手裡,“你做主。”

“好咧,陛下您快歇息吧。”李大總管得了準許,興致衝衝地跑去太醫院,又和明太醫討論起各種藥膳的做法。

許是今早藺家的事嚇著了文武百官,送來乾清宮的奏折都少了大半,說的正事也多了。

楚言攸坐於案前處理好朝事,天色早已暗了下來,窗邊微風輕拂,散去了些許躁意,柔和的燭光灑在桌案上,一張空白的紙張引起了她的注意。

誰放在這的?

楚言攸拿起那張白紙,翻來覆去看了好幾遍,沒有字,也沒有任何符文暗號。

“喵!”

【要死了要死了,大寶貝什麼時候跑桌上去的?】

乍一聲貓叫,楚言攸驚了一瞬,下意識掏出匕首,抵在了波斯貓的脖子上,另一手抓著它的尾巴,讓它不得動彈。

“喵!”

【我滴大尾巴魚!嚇死個貓。】

“是你。”楚言攸垂眸看著這隻古怪的貓,能不張嘴就說人話,而且除了她,好像沒有人能聽到它的聲音。

“喵喵。”

【不是我還能是誰,還不趕快把我放開。】

“回答朕幾個問題,朕就放開你。”楚言攸說道。

波斯貓一驚,全身白毛都炸開了,它仔細琢磨著楚言攸的神情,一雙圓滾滾的眼睛快要貼到了她臉上。

真的假的,玄都女皇居然能聽到它說話。

“看朕做什麼,季辭蘭送你來時,說你很有靈氣,難道聽不懂朕說的話?”楚言攸提著它的耳朵,把它拿開了點。

波斯貓半信半疑,看來不是能聽到它說話,而是覺得它是隻聰明貓。

“跟著季辭蘭入宮,你是有意為之?”雖是問它,但語氣卻是肯定的。

波斯貓本想裝傻充愣,但小腦袋很快被楚言攸掰了回來,“喵?”

“看來是有意的,你想做什麼?”楚言攸又問。

“喵喵喵。”

【我才不告訴她,我來是有拯救蒼生的大事,順便把那條大尾巴魚撈回來。】

“哦,這樣啊。”楚言攸輕喃,拯救蒼生,還真是大言不慚。

“喵喵喵!”

【不要再問了,你該睡覺了,陛下。】

還未等楚言攸反應過來,掙脫開的貓爪輕輕按在了她的額頭上,濃濃困意襲來,眼前萬般景象重疊在一塊,轉眼間,她便趴到了桌上,枕著手臂睡了過去。

萬千世界本是玄而又玄,應物變化。

……

“這幾個小兔崽子真能躲,老子一路跟到這,結果還是給跟丟了。”

“你個蠢貨,被他們給耍了!”

下了雪後,舉目望去四周明亮不少,地上的車轍印和藏在草叢中的腳印顯露出來,彪形大漢見了,一拳頭砸在樹乾上。

“也不知主上為何非得逮著他們,一個扔在深宅裡病歪歪的公子哥,能有什麼用處?”彪形大漢忍不住發牢騷。

”主上要做什麼,我們無需知道,做好自己分內之事就可以了。”那邊說話的是個中年男人,做書生打扮,眯起一雙眼不知在找什麼。

彪形大漢有些怕他,嘀咕了句,“我也隻是說說,沒彆的意思。”

幾縷曙光穿過飄起的薄雪,落到了樹梢上,高大的樟樹微微泛黃,枝葉還算茂盛,楚言攸躲藏其中,盯了他們很久,並未被他們發現。

彪形大漢來回踱步,坐到了那棵樟樹下,拔開酒壺的蓋,仰頭灌了一大口。

“彆坐著了,這天他們走不遠,我們追上去,把人抓著就完事了。”中年男人邊說邊走過來,恰好抬頭,對上了枝葉中盯著他們的那雙眼睛。

中年男人麵露駭色,伸手要去拽彪形大漢的領口,大喊:”快閃開。”

“晚了。”

落葉簌簌往下掉,一刀淩厲劍光閃過,劍尖直逼彪形大漢的項上人頭。

但彪形大漢也不是吃素的,扛起地上的大刀擋住攻勢,五指做爪去抓楚言攸的脖子,“哪跑來的娘們,都聽到了什麼?”

楚言攸側身躲過他的招式,反手抬劍刺進了他的肩膀,隨後轉身踹過去,手上加大力道刺在了他的胸口。

長劍滴著血,散發著凜冽的殺意和鋒芒,楚言攸那劍挑起他的下巴,“你太慢了。”

中年男人的武功不足以自保,他有自知之明,也沒想著逃走,“這位姑娘,我們無冤無仇,為何要拔劍相向?”

“不。”楚言攸不緊不慢地上前一步,抬眸看向他,“有仇。”

蘇璟重病未愈,若非這些人趕儘殺絕,他如何會躲到這種地方來。

中年男子一下想到什麼,他臉色難看得厲害,正想解釋什麼,脖頸上多了條血淋淋的傷口,隨之倒在地上。

一劍解決倆,收劍。

楚言攸順著地上的腳印往裡走,很快看到了那座破廟,偶有堆起的火堆已滅了,三人躺在地上瑟瑟發抖。

“才多久沒見,又把自己弄成這副樣子。”楚言攸歎了口氣,將蘇璟身上的棉被往上掖了掖。

昏昏沉沉中,熟悉的氣息正慢慢靠近,蘇璟的腦袋偏了過去,正一點點往那邊縮,“姐姐,姐姐……”

“在說什麼?”楚言攸俯下身去,卻什麼也沒聽見了。

這三人折騰了一晚,楚言攸沒把他們叫起來,把火堆重新點起後,便出去尋吃食了。

大概過了一個多時辰,渾身睡得發疼的許衡迷迷糊糊醒過來,一坐起來就看到燒得正旺的火堆,眼睛正一點點睜大。

突然,他從地上跳起來,跑去蘇璟那使勁搖著他,“蘇兄弟蘇兄弟,楚姑娘,楚姑娘回來了!”

楚姑娘回來了……

隻一聲,蘇璟猛地睜開眼,他呆呆地朝破廟外看去,“姐姐在哪裡?”

”楚姑娘肯定是回來了。”許衡越說越輕,有些不敢去看蘇璟了。

看到火堆太過激動,不過現在確實沒看到楚姑娘的身影。

正當兩人僵持間,熟悉的聲音傳進來,“都醒了,傻坐在那裡做什麼?”

那一刻,許衡差些哭出來,“我就說楚姑娘回來了吧。”

楚言攸的身影出現在破廟外,她手裡提著隻打暈的野雞,隨手往地上一扔,還沒往裡麵走幾步,懷裡撲過來個淚眼蒙蒙的郎君。

“怎麼了?”楚言攸的聲音放軟不少,抬手摸了摸他的頭,“抱歉,我家中有些事,來晚了。”

“不晚。”蘇璟仰著頭,淚水在眼眶裡打轉,“隻要姐姐沒丟下我,什麼時候回來都不晚,姐姐,我好想你。”

“乖,彆哭了。”楚言攸哄起郎君來越發得心應手,她擦去了他臉頰上的淚痕,又哄了句,“我也很想你。”

姐姐也很想他。

蘇璟臉上的紅暈更為明顯了,他濕漉漉的眼睛眨了眨,“真的嗎?”

“真的。”楚言攸又重複了遍,這話說出口有些違心,但今日見到他,心中淡淡想念後知後覺,在另一方天地,她有個放心不下的人。

“姐姐。”蘇璟又用力抱了上去,纏在她腰間的手收得很緊,就好像想把兩人的血肉融合在一塊,永不分離。

本該是溫馨美好,然一旁兩人見了,隻覺酸得慌,不就一日未見,怎麼這麼黏黏糊糊的?

楚卿妍頭頂還豎著幾根呆毛,走到楚言攸身邊,小心抓了抓她的袖子,“楚姐姐,你總算是回來了,昨晚你不在,我好害怕。”

這人在學他。

幾乎是一瞬間,蘇璟就察覺出來了,他幽幽看向楚卿妍,嗓音竟是染上了哭腔,“姐姐,我害怕,昨晚那個人好嚇人,一直追著我們,差一點,我差一點就見不到姐姐了。”

許衡撓撓頭,“那什麼,我也挺害怕的。”

一個人也還行,奈何身邊跟了個瘋子還有個嬌滴滴的小姑娘,不害怕也變得害怕了。

楚言攸緩緩吐了口氣,“彆怕,他們追不上來了。”

“為什麼?”許衡下意識問道。

楚言攸語氣淡然,“死了。”

許衡倒吸口氣,誰死了,是那個四肢發達的壯漢嗎?

他,這麼輕而易舉就死了嗎?

“姐姐好厲害。”蘇璟勾著她的頭發,慢慢纏繞在自己的手指上。

楚卿妍不甘示弱,“楚姐姐是最見過厲害的人了。”

許衡默默開口,“帶我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