杖刑(1 / 1)

安芷鈺站在幾人對麵,雖能看出他們似乎在說笑,但是聽不到內容,不過她似乎看到中途晟元寧看了自己一眼。

下一種比試即將開始,安芷鈺這群人在侍衛的帶領下走下台去,回到自己的陣營。

身旁的桂勇軍碰了碰安芷鈺的手肘,在她看過去時比起一個大拇指。

安芷鈺回他一個純粹的笑,隨後再次看向擂台。

第二場是劍術,於珂代表他們陣營出場,首位簡直是手到擒來。

第三場則是近戰肉搏,桂勇軍整了整衣裝,朝安芷鈺揚了揚下巴,抬步隨著人群一同站上擂台。

與其餘兩場不同,近戰的擂台更加寬闊,應當是為了讓他們有足夠的空間可以發揮。

比試開始的號角響起,安芷鈺看著與桂勇軍分在一組裡的男子,仍舊是熟人

當初她剛穿回來時,與陳召慶統一戰線的人,不過他太久沒出現,安芷鈺幾乎都有些忘記了他的麵容,不過依稀記得他的名字──陳洪慶。

兩人身影相差不多,安芷鈺看著桂勇軍先是向後退了一步,跟陳洪慶拉開距離,隨後他嘴唇翕動,對麵的陳洪慶卻猛地出手,對決一觸即發。

因為從小村裡出來,桂勇軍有自己的一套打法,在陳洪慶不注意的時候,他趁機握拳左手直衝他麵門,右腿卻踢到他的腰部。

他這一腳踢得不輕,正常情況下,陳洪慶應當也會有不小的衝擊力,但事實卻並非如此。

安芷鈺看到陳召慶臉色倏地一變,出擊的動作也變得緩慢,原本處於劣勢的陳洪慶突然出手,桂勇軍一下子沒躲過去,硬生生挨了一拳。

桂勇軍繼續後退,安芷鈺明顯看到他的步子有些異常,似乎腿部受了傷。

方才他上台時並沒有什麼,自從對陳洪慶出了腿,他才變成這樣。

“不對勁。”安芷鈺身旁一男子猛然開口,麵上表情很是凝重。

安芷鈺看得出來,不過還是轉頭問他:“什麼意思?”

“曾經在邊疆見過這種打法,對麵那人身上應該藏了東西,看桂勇軍的情況似乎不太好。”那男子將事情點破,安芷鈺麵色也變得難看,她眉頭緊蹙,抬眼望向桂勇軍。

桂勇軍狀態堪憂,他麵色蒼白,胸口在不經意間已經挨了陳洪慶兩拳,在恍惚之間額頭又撞了一下。

他身子一晃隨後單膝跪地,撐著地麵的手臂也開始晃動。

比拚還未結束,沒人喊停,安芷鈺看著桂勇軍顫顫巍巍站起,隨後再次被陳洪慶衝著麵門來了一拳,霎時間,擂台上飄散著血花。

安芷鈺心頭一震,看著桂勇軍身體下墜,她抬步想去往台上走,被旁邊的男子一把抓住:“彆去。”

陳洪慶趁著沒喊停,按著桂勇軍在地上繼續揮拳。

安芷鈺輕嘖一聲,將隔壁男子按著他的胳膊揮開,大步跨到擂台上,將陳洪慶從桂勇軍身上甩下去。

陳洪慶一時沒站穩,腳下一個踉蹌坐到了地麵上,不過他麵上並沒有怒氣,隻是看著安芷鈺笑。

“你上來做什麼?下去!”身後躺在桂勇軍的輕斥道,試圖爬起來讓她下去,“還沒喊停,他這樣並不違規。”

“可是……”

安芷鈺話未說完,身後一聲腳步響,她手臂一痛,被侍衛按著單膝跪在地上,不多時,麵前出現一雙金黃色的布靴。

安芷鈺知道來人的身份,還沒抬頭胸口就挨了一腳,金黃色布靴擺在胸口,晟元熠俯視著她:“誰給你這麼大的膽子,敢影響正常對決。”

安芷鈺倒在地上乾咳兩聲,又因為被按著胳膊而動彈不得。

“殿下息怒,屬下……”桂勇軍艱難從地上爬起來,又雙膝跪在地上替安芷鈺求饒,還沒說完卻被一旁蘇乞的尖銳聲音攔住。

“大膽!殿下教訓人你還敢打斷,來人呐──”

狗仗人勢的東西。

安芷鈺暗罵一句,又因沒有權勢不得不斂下鋒芒:“殿下!是屬下的錯,屬下不該打斷比拚,屬下願意接受任何處罰。”

空氣靜默一陣,安芷鈺垂著頭,冷汗從鬢發滑到額角又緩緩滴在地上,好一會兒之後,頭頂上方晟元熠威嚴的聲音才傳來:“既然你是阿寧陣營的人,阿寧你說,該怎麼罰?”

安芷鈺目光看向地麵,愣愣地聽著晟元寧說出的話:“按照禹都律令,擾亂軍隊對決,應當以示情況輕重來施以二十杖刑或者以上。”

“好,孤念在你是初犯,便不罰你太重。”晟元熠雙手背在身後,仿佛他剛進來的笑容是虛假的,語氣冷漠,“十杖刑,即刻執行。”

聽到結果,安芷鈺額頭幾乎要貼著地麵:“謝殿下恩典。”

桂勇軍躺在地上,眼睜睜看著安芷鈺被兩個侍衛架走,隨後聽到那位帝王輕描淡寫開口:“比試就到此為止,雖然有些意外,但領兵的事情孤還是交給你才能更放心一些。”

晟元寧拂袖躬身,接過他的口諭:“謝殿下信任。”

以前隻有在宮鬥劇中才能看到挨板子的劇情,安芷鈺實在沒想到有朝一日竟能發生到自己身上。

唾棄權勢主義的途中,安芷鈺感受到了權勢的重要之地,權與錢二者總要有一個,而她現在什麼都不曾擁有。

前一陣的俸祿給楊筱豔花了大半,再加上木雕刻根本沒機會賣,以至於她現在手機隻有一點點存款,什麼都做不了。

做生意不如升官發財。

“嘶──”後背火辣辣的痛,安芷鈺忍不住倒吸一口冷氣。

疼痛將安芷鈺的思緒打亂,一旁攙扶著她胳膊的桂勇軍臉上還沒清理,正頂著滿臉的血擔憂地看向她:“你怎麼樣?”

實在太血腥,安芷鈺有些不忍心去看,她彆開頭:“沒你嚴重,你不用扶我了,先回去洗洗臉。”

“我沒關係。”桂勇軍又揉了兩把臉,將血跡糊的更厲害,“就隻是剛開始踢到他藏的東西腿有些發麻,又讓他趁機得了機會我才會被他壓在地上。”

“倒是你,根本不用為我出頭,明眼人都看得出來王誌平的做法,沒人喊停說明帝王正默許著他的行為。”桂勇軍又解釋一句,安芷鈺這才發現他說到了根本。

兩人的動靜如此之大,安芷鈺不信主位上的人會聽不到,他們是故意的。

晟元熠故意不讓停,也知曉他們是晟元寧陣營的將士,試圖用這件事給他一個下馬威。

安芷鈺趴在自己營帳的床榻上,看著一旁忙前忙後的桂勇軍開口:“彆大驚小怪,小傷而已。”

桂勇軍看著她說的滲出血的“小傷”噤了聲而是接了盆水放在她麵前,安芷鈺還沒反應過來,桂勇軍的手卻直直地往自己領口伸。

“做什麼?”安芷鈺一把抓住他的手臂,又因為動作太大牽扯到傷口,導致她倒吸一口冷氣。

桂勇軍慌忙收回手,向她解釋道:“你後背上滿是獻血,肯定要清理上藥,同是男子,不用害臊。”

不止是害臊,更重要的是她根本不是男子。

安芷鈺將他的手向外推:“我自己來就好。”

“這你怎麼自己來啊,後背你能看到?”

桂勇軍說著,仍想上手去摸,安芷鈺便隻好去躲。

“你們這是在做什麼?後背不痛了?”調笑的男聲從營帳門口傳來,安芷鈺聽聲轉臉望去,便看到晟元寧頎長的身影立在門前,身後則是那位啞巴軍醫徐老。

“將軍。”桂勇軍停下手,轉而朝晟元寧拱手,“屬下隻是想查看一下她的傷勢。”

安芷鈺看著徐老,下意識覺得不好,忙開口道:“將軍,屬下傷勢並無大礙。”

“無礙也得讓徐老查驗後本王才信。”晟元寧本就因為她出頭而情緒不佳,又聽到她蒼白著臉說自己無礙,情緒更加低沉。

“徐老,勞駕幫她檢查一番。”晟元寧一聲令下,徐老便拎著醫藥箱朝自己走來,安芷鈺慌不擇路,在即將掉下榻的時候被晟元寧眼疾手快地攬住肩膀撈了回來。

腳步迅速,安芷鈺都有些沒看太清他的步伐。

“將軍,屬下有個不情之請。”眼看著躲不過,安芷鈺硬著頭皮看向晟元寧。

“說。”傷者為大,晟元寧看著她蒼白的臉色,有些不忍心拒絕,說出的話卻沒有溫度。

“屬下可以接受傷勢的查看,不過能否請您跟桂勇軍二人前往營帳門口。”她是女子這種事能藏一時便藏一時,比起讓三人都知道,不如隻暴露在徐老麵前。

醫者應當會保護患者的隱私。

看著她似乎已經做出的最大讓步,晟元寧又窺向她身後黏在一起的布料,冷哼一聲:“稍後本王再與你算賬。”

他說完後鬆開手,讓安芷鈺再次平趴在床榻上,但桂勇軍似乎並不想出去,他隻是擰著眉看向安芷鈺。

在晟元寧不得不發出命令,他才抬步走向門口。

徐老將背上的醫箱放下,從中拿出一把剪刀,似乎想將她後背的衣物剪開,安芷鈺抬手示意他停下,隨後緩慢起身,主動將外衣脫掉,露出裡衣。

白色的裡衣顯得後背的一抹紅格外刺眼,安芷鈺用後背對著徐老,倏地開口:“我本是女子,希望徐老手下留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