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拚(1 / 1)

周清靈用袖口擋住一半臉,眼睛彎成月牙狀:“王爺真會說笑。”

晟元寧便隨她一同笑,等著她的下一句話。

“王爺為何將妾帶來的花給拆了去?”周清靈聲音柔弱又帶著嗔怪。

晟元寧繼續眯著眼睛,目光中滿是柔情:“本王不能嗅花粉的味道,二小姐不竟不知?”

周清靈笑僵在臉上,撒嬌的模樣頓時消散,她後退半步:“王爺勿怪,妾不知。”

“本王怎麼會怪罪你呢?”晟元寧背靠在椅背,撩了撩額前垂落的發絲,側目的傷疤又顯露出來。

周清靈渾身一顫,朝他作揖道:“妾這就去監工護院把花拆掉。”

待周清靈走後,晟元寧打出一個響指,麵前的空地立即出現一名黑衣男子,晟元寧把桌麵上的甜品遞給他:“查一下裡麵的成分。”

“是。”沙啞的聲音從蒙麵紗下傳出,接著又消失不見。

比拚當日。

訓練場上人頭攢動,各自都在做著自己的事,好不熱鬨。

安芷鈺手裡拎著幾個木凳,將它們擺放在應當的位置,心裡暗自吐槽著古代也有這麼形式主義的時候。

比拚場所由幾個陣營一同去裝潢,沒一會兒便將幾個專屬的擂台搭建完畢。

辰時,全體將士列成方隊,在訓練場上候著帝王的到來。

日上三竿,安芷鈺被曬得有些眼暈,一動不敢動更讓她後背有些僵硬。

“帝王駕到!”

尖銳的聲音響徹天際,安芷鈺沒見過這陣仗,她雙眸直視著出口,在一群人的簇擁下,一抹黃色的身影出現在視野中。

帝王晟元熠麵容威嚴,卻又因為旁側晟元寧的存在變得柔和了一些,先不說是否是真情實意,但麵上還是顯得兄友弟恭。

虛偽。

安芷鈺心裡默念出這個詞,下一瞬便看到晟元寧將視線往她這邊飄,對視一眼後又收回。

看不明白他的意思,但又像是在警告,安芷鈺垂下眸,不再去看台上。

等所有人落座,比拚便正式開始。

因人數眾多,比拚人數則由每個陣營的副將進行選擇,安芷鈺自然被推上射箭的擂台。

將士個個人高馬大,安芷鈺站在一排人群中有些格格不入又分外顯眼。

不僅晟元寧,連晟元熠對她也多看了一眼:“這小子是哪個陣營的,身子骨似乎有些瘦弱了。”

晟元寧還未開口,一旁站著的陳正東便率先開口:“回殿下,此人是王爺陣營的,彆看她身子瘦弱,卻有著一手好箭法。”

他的誇讚讓晟元熠更加好奇,“哦?”了一聲,目光卻看向晟元寧:“能得到陳副將這麼高的評價,孤可要好好欣賞一番。”

“陳副將謬讚了,隻是比其他陣營稍微出色一點罷了,論騎射,殿下在這,誰敢相比。”晟元寧回話,又順勢吹捧晟元熠一番,成功將他誇得笑逐顏開。

“阿寧還是那麼會說笑。”

“殿下,時辰到了。”一旁的蘇乞提醒著晟元熠,待晟元熠點頭後,他便朝再次用尖銳的嗓子開口宣布比試正式開始。

射箭比拚在第一場,人數不多不需要準備單獨的擂台,便由兩人一組進行比拚。而與安芷鈺相對的正是十三營帳陳召慶,可謂是冤家路窄。

“比試正式開始!”

一名太監話音落下,安芷鈺和陳召慶站在一道平行線上,拿起手邊的弓箭,擺好姿勢後,兩道箭幾乎同時射出。

陳召慶實力並不弱,前兩箭與安芷鈺持平,兩人的靶子中心都插著兩根箭,比試到了最後的決戰局。

晟元熠坐在主位上,看著底下進行得如火如荼的比試,轉頭看向一旁的晟元寧:“阿寧訓兵確實是一把好手。”

晟元寧聽出他話裡的意思:“還是沾了殿下的光,如若不是殿下征集士兵,也不會發現她。”

“好啊。”晟元熠說完,將視線又挪到那兩人身上,“阿寧覺得最後一局誰會勝出?”

晟元寧不發表意見,開口搪塞他:“一切自有定數。”

最後一局,陳召慶卻忽然變得紳士,他放下弓箭,示意安芷鈺先。

安芷鈺也不扭捏,點頭應聲後直接拉弓開箭,姿勢不再是當時的三指,而是有幾分晟元寧的風範。

安芷鈺手指握住箭頭,單隻眼睛眯起,在即將鬆手的動作一頓,不知想起了什麼,耳尖倏地一紅。

箭被射出,如同前兩支一樣穩穩釘在紅心處,安芷鈺收回手往後邊撤,將地方留給陳召慶。

或許感到壓力,陳召慶餘光瞥她一眼,在即將鬆手時手指卻一抖,箭被射出,卻距紅圈相差甚遠。

陳召慶放下手中的弓箭,看向她的眼睛:“你贏了。”

安芷鈺朝他抱拳:“承讓了。”

第一場獲勝的五人站在一排,準備進行第二場的比拚,安芷鈺站在距離主位最遠的位置,悄然抬眸看向晟元寧的方向,腦海裡浮現出晟元寧教學射箭的場景。

自從晟元寧那日說起之後,每天除了正常訓練,結束訓練後的飯後,安芷鈺都會悄悄走向訓練場與晟元寧彙合。

她對晟元寧的印象剛開始並不算太好。

不僅僅因為臉側傷疤的駭人,還有他民間“閻王將軍”的傳言,通過這一陣相處,她能感覺到民間傳言的準確性一般,但心裡還是挺怵他的。

日落西山,整個營帳被一片昏暗籠罩,安芷鈺小心翼翼走向訓練場,這次倒是她來得更早一些。

不用再去怕被晟元寧說是從後麵偷襲。

訓練場上的弓箭擺成一排,安芷鈺拿起一把打算先練練手,她將弓箭抬起,手臂拉直,眼睛還沒對上準心,背後卻猛然貼上一片溫熱。

她身子一僵,下意識掙開,卻被按住手。

“注意姿勢,手指鬆開,不要這樣拿。”與緩和聲音一起傳來的是熟悉的熏香味道。

安芷鈺心裡默念三遍“我是男子我是男子我是男子”,隨後屏住呼吸,強行忽視身後的人。

她手指被晟元寧擺到合適的放置位置,手肘又被他按住向後拉:“手臂伸直,將弓弦拉直。”

手臂被按得發麻,安芷鈺輕“嘶”一下:“將軍,屬下覺得並不需要拉太滿吧。”

“彆廢話。”晟元寧語氣變得有些凶,將安芷鈺訓斥地不敢開口。

安芷鈺被他擺成讓自己很難受的姿勢,似乎確實比她之前的姿勢專業些。

待晟元寧鬆開她的手,向後退開,安芷鈺才認真起來,或許是姿勢問題,箭射出後偏離了原本的走向,成功避開中央的紅點。

安芷鈺:“……”

她轉過頭,果不其然看到晟元寧冷漠的眼神,她下意識道歉:“抱歉。”

“再來。”晟元寧沒管她的道歉,示意她重來。

安芷鈺拉開弓,又被按著手往後拉,晟元寧將弓拉到一個合適的位置:“記住這個位置。”

安芷鈺單閉著眼眸,確定好準點之後鬆開手指,這次結果倒是比前兩次好一些,至少能見著點紅邊。

如此幾個來回,直到安芷鈺能夠一下拉到合適的位置,箭也能直直釘入紅心,晟元寧才稍微有些滿意。

餘後幾日,二人便都會教習至亥時才各自回營。

每個人實力都很強勁,最重要的不過是心態,安芷鈺回過神來,餘光又瞥了眼主位,晟元寧也剛好看過來,兩人對視時她目光一閃,手指微微鬆動,差點把弓弦丟掉。

她滿臉慌張,把箭弦再次搭好,隨著一聲令下,箭弦帶著淩厲的風衝向靶子中心。

如若分不出勝負則會再次加賽,直到安芷鈺手臂有些酸痛,額頭上滲出冷汗,才總算決出勝負,但她並沒有堅持到最後。

手臂的酸痛使她最後的準心偏了些,與首位失之交臂。

對麵營帳一陣叫好,安芷鈺垂眸把弓箭掛回架子上,肩膀被碰了下,首位的那人向她伸出拳頭:“你很不錯。”

安芷鈺怔愣半晌,握起拳頭與他碰上:“多謝。”

比試結束,坐在一旁做著記錄的文官將結果寫出來,由太監呈給帝王。

安芷鈺與一群人仍舊站回一排,等著晟元熠的指示。

晟元熠接過蘇乞遞過來的紙張,將上麵的記錄上下仔細觀看了一番:“不錯,不過看起來還是阿寧陣營更勝一籌啊。”

“不敢當,徐副將的陣營才是首位。”晟元寧向前挪了挪,拿起桌麵上的酒杯朝晟元熠示意,“不過都是殿下的臣民,誰更勝一籌都是殿下的功勞。”

“哈哈哈哈──”

晟元熠也拿過酒盞與他隔空對了一下:“阿寧說的話還是那麼頗得孤意。”

晟元寧將一杯酒乾掉,轉開視線看向散場的安芷鈺,她剛才的動作很標準,與自己相差不多。

不知道晟元熠能不能看出來,但他確定的是晟元熠沒看出她原本的那個姿勢,如若被他知道自己陣營有人射箭方式和胡人相似,不知道會給自己按上什麼莫須有

罪名。

一道炙熱的視線掃到臉上,晟元寧轉過頭,剛好看到陳正東咬牙切齒的表情,晟元寧朝他安撫一笑,自己動手將剛喝空的酒盞滿上。

他舉起杯盞,又便陳正東抬了抬手臂:“陳副將也來一杯?”

晟元寧說完後,晟元熠轉過頭看向陳正東,忽視他臉上還沒收回的表情:“陳副將確實該和寧王學習一下練兵之道。”

陳正東虎軀一震,連忙彎腰拱手:“殿下說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