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問見寧芊不接話,以為富家小姐向來高冷,心中不由得一凜,不敢再問,手上的動作卻是更殷勤。
寧芊也是不知怎麼回答這個問題,心中略有心虛,眼神躲閃。
這時,寧芊的手機鈴聲響了,是蔣莎的來電。
平時最不想聽的手機鈴聲,這時竟讓她鬆了一口氣。
顧問很有眼力見地鬆開手,朝後退了兩步,溫柔地說:“寧小姐,您這邊不方便的話,那我先去外麵等您。”
寧芊頷首,看著她把門關上。
電話鈴還在響,寧芊猶豫了一會還是接了,看在寧正卿的麵子上,她還不想把關係搞得太僵,現在有了名義上的男朋友,更不怕她的催婚。
“喂,寧芊你現在在哪?”蔣莎尖細的聲音傳來。
寧芊神情微凜,遲遲才張開嗓子回:“在家,有什麼事嗎?”
“在家?”蔣莎的聲音遲疑起來,緊接著她往樓梯走了幾步,往寧芊的房間瞧去,“你騙誰呢?你房間都空著,今個還打算讓陳姨幫你打掃下。”
“彆扯這些,有什麼事就直說吧。”寧芊單手掐著自己圓潤有澤的手指。
“還在生媽的氣呢?上次不就是說了你兩句,還敢離家出走這麼多天。”
寧芊被她這話一噎,當即反駁:“我都說了我不想認識沈縱,你還邀請他來家裡,難道我不能生氣嗎?”
蔣莎聽她這般理直氣壯,剛想指責她,又想起這通電話的目的,溫和地說:“行了,今天就不說這事,你離家這麼久,爸媽也想你了,你什麼時候回來?”
這突如其來轉變的態度,寧芊頓時聞到了陰謀的味道。
“再說吧,我一個人也過得挺好的。”
“一個人怎麼能行,再說了女孩子一個人在外麵也不安全。”
寧芊冷冷淡淡的態度,可把蔣莎急死了,上次寧正卿說停掉對蔣家的資助,還真的在著手處理了。
昨晚她接到弟弟的電話,說是這一期的一千萬資金還沒打到公司賬戶上,公司還要靠這筆資金周轉,不然連員工的工資都要開不出來了!
前兩年蔣家看好酒店市場,在南振區二線地段建了一座大酒店,前期投入成本巨大,現在還在勉強回本中。
期間多次拉著寧正卿加入這樁生意,雖然南振區落後於其他三區,但發展前景還是比較樂觀,酒店選址和資源也不錯,看在親舅舅的份上,寧正卿願意分次投資,如今他心裡不痛快,便要中途撤資,可把他舅舅蔣臻給嚇壞了。
不得不說,蔣莎妥協讓步的話,讓寧芊的心裡稍微舒服了些,她慵懶地陷入極其柔軟的沙發背裡,敷衍了兩句。
“那你下周一定要回來,我到時叫上你舅舅,讓他見見你這個大外甥女。”
直到電話掛斷,寧芊也沒明白她這話的意思。
好端端的,又讓她見她舅舅。
莫非,歇了讓她嫁給沈家那顆心,又生出了其他的心眼。
想到這,寧芊不由得一陣骨寒。
當她理好裙擺,再次來到大廳時,盛元寒正用茶蓋撥著杯裡的茶葉,年紀輕輕的,倒是一副老爺子的做派。
他才輕抿一口,便蹙眉放下了茶杯。
【茶味太淡。】
寧芊的眼神往茶杯上輕輕一掃,便記在了心裡。
盛元寒留意到她過來,便又將視線投在她的身上,肌若凝脂,一雙柔夷輕搭在身前,得體的抹胸禮服將身材顯得均稱柔美,勾勒出優美的弧線。
寧芊對自己這一身還是頗為滿意,她靜靜地望著盛元寒,想從他那幽深似海的眼眸中看出個究竟。
可惜他始終都是疏離克製的模樣,叫人琢磨不清他的想法。
寧芊的心一堵,說不上來是不是失望。
【比想象中好看。】
寧芊驚訝地抬頭,誰知盛元寒隻是輕輕頷首,不鹹不淡地說:“這套可以,下一套。”
“......”
到底是幾場宴會,要換這麼多套!
婚禮上的新娘,換衣服都沒有她勤快吧?
“盛先生。”寧芊習慣性地喊出聲。
盛元寒的眼神一凜。
意識到自己又失言了,寧芊立馬改口:“元寒,我累了,下次再換,可以嗎?”
聲音裡難得帶著撒嬌的腔調。
盛元寒一直以來的習性,是不喜扭捏作態,矯揉造作的人,但寧小姐這麼善良正直的人,理應是不會這樣的。
“好。”
他起身站立,扣住西裝中間的金屬紐扣,連他自己都沒發現自己的語氣帶著遷就。
寧芊本想客氣地道聲謝謝,又覺得如今的身份說這個有些生分,便皮笑肉不笑地說:“元寒,你對我真好。”
此話一出,連她自己都覺得彆扭。
盛元寒的後背一繃,極快地“嗯”了一聲,朝著身邊的保鏢低聲兩句,便眾星捧月般離開彆墅,似是有要緊事要忙。
寧芊站在原地微微詫異,既然他公務繁忙,為何還有時間坐在這裡陪自己試衣服,實在是匪夷所思。
*
下午陽光明媚,花園裡的花香味徐徐吹來。
寧芊帶著墨鏡坐在陰涼的大露台上,舒適地感受著有錢人的快樂。
女傭先是端來一杯香氣濃鬱醇厚的伯爵茶,再提來一架三層英式點心,搭配營養均衡的魚子醬三明治,看的她胃口大開,更彆提上一層金黃鬆軟的司康餅和各種精巧的點心。
“寧小姐請慢用。”女傭微微一笑,對寧芊格外尊重。
最近她們傭人間都在傳,盛先生親自帶來的這個女人可能是未來的盛夫人。
寧芊點點頭,想著自己可能吃不完,便伸手拿了個小蛋糕遞給她。
“你也嘗一下。”
女傭受寵若驚地搖頭,“謝謝寧小姐,這個就不用了。”
“沒事,你拿著,反正這麼多我也吃不完。”寧芊見她這麼客氣,又給她多遞了一個。
女傭靦腆著笑接下,露出嘴角的小梨渦,聲音軟糯清甜,“寧小姐你人真好。”
寧芊被誇的臉頰微紅,擺手說不夠再來拿。
女傭笑著退下後,在拐角處沉下臉來,將手中的小蛋糕狠狠地砸進垃圾桶,用力揉搓著手中殘留的奶油。
乖巧稚嫩的臉上,神情嫌棄冷漠。
“喂,盈盈,你站在那裡乾嘛,瑪麗說你廳裡那扇窗沒抹乾淨。”另一個女傭走過來拍了下她的肩膀。
魏盈盈忽得被嚇了一跳,但她又很快神色如常,她有氣無力地甩著手腕,央求道:“阿昭,我剛才端餐時,不小心扭到手腕了,你能幫我抹下窗嗎?”
王昭瞥了她一眼,神色略微不滿,這個魏盈盈來彆墅一個多月,仗著體弱多病經常偷奸耍滑,動不動就要人幫她乾活,知道的當她是來掙錢,不知道的還以為她是這裡的千金小姐,十指不沾陽春水。
“那可不行,上回我已經幫過你拖過地了。”
魏盈盈被拒絕後難過地垂下眼眸,眸底卻是帶著煩躁不屑,但很快又作出一副柔弱的模樣,討好地開口,“就這一次嘛,等發工資了,我給你買支CC口紅補償你。”
這下王昭的臉色好看很多,一支CC口紅頂她一天工資呢。
“好吧,你這精靈鬼還挺大方的。”
“那謝謝阿昭了。”魏盈盈笑眯了眼,心中卻是罵了她一遍。
王昭轉身要走開的時候,留意到庭院坐著一個身姿纖細的女人,指著她背影問:“坐在那裡的是寧小姐嗎?”
魏盈盈的眼底閃過妒忌,“是她。”
王昭聞言撇嘴不滿起來,“嗬,她可真是命好,盛先生從來沒帶過女人回來,沒想到這回竟被她搶先了。”
“是啊,真是好命。” 魏盈盈附和著,臉上的妒意卻是怎麼都藏不住。
王昭的餘光察覺到她的異常,心中微微一驚,這人不會是為了接近盛先生才入盛家的吧?
雖說她們這些女傭的茶餘飯後話題少不了盛先生,但心底都明白自己配不上人家,隻能平時過下嘴癮,可這位,心思都爬滿了整張臉,倒像是勢在必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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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芊拉肚子了。
自從她吃完這個下午茶之後,她便一直待在洗手間裡,腿都要坐麻了。
一度懷疑是自己貪嘴吃多了才這樣。
到晚上七點時,她終於有氣無力地躺在了床上。
這時她哥給她打來了電話。
“喂?”寧芊虛弱地開口。
寧正卿聽得聲音不對,問她現在怎麼了?
寧芊強打精神跟他聊天,為了避免他擔心,謊稱自己是剛睡醒。
電話那頭的寧正卿鬆了一口氣,跟她說起蔣莎今天給她致電的事情,問她六號是不是要回來?
寧芊翻身看了眼牆上的日曆,現在離六號還有三天時間。
“嗯……六號我儘量回去一趟吧。”
“彆說儘量,哪家女孩子像你這樣的。”寧正卿的語氣帶著濃濃不滿,“就這麼說定了,六號你必須回家一趟。”
他不是沒有查過這輛車的底細,隻是那些私人偵探一聽到這個車牌時,便臉色蒼白讓他再找另一家。
寧正卿雖然表麵上不動聲色,但心裡大抵也知道這應該是什麼了不得的大人物。
直到他找了三家後,才有一家麵麵相覷後大著膽子告訴他,這是京北一手遮天的盛家車牌,一牌值萬金。
這聲名顯赫的盛家,他們萬萬是不可敢調查的。
言下之意,是讓寧正卿歇了這顆心。
寧正卿自然知道這大名鼎鼎的盛家,隻是不知道他那傻白甜妹妹,是怎麼搭上盛家的這條富貴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