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荀正初工作遠,一年隻回家兩三趟,孩子們小的時候,寒暑假妻子會帶著孩子們去他那,最近幾年沒去過,聚少離多,打電話讓他火速回來,已經將抱錯的事情告訴他了。

荀正初內疚了一路,如果夫妻沒有兩地分居,或許他就能體會到妻子和兒子的感受,不會認為他們是心理作用,才對女兒不好。

他給兒子使了個眼色,“一定要兩條街,快去吧,不然時間不夠你.媽教訓我的。”

荀成玉恍然大悟,他.媽和爸爸吵架,從來不當著孩子的麵,就算他們大了也是如此,出了門,他翻看了一下垃圾,裡麵是一包品相很好的香菇,還有一雙針腳細密的鞋墊,鞋碼是爸爸的鞋碼,荀成玉似乎知道了點什麼。

丁愛琴把丈夫帶回來的衣服掛起來,看他準備了好幾套,看來這次請的假不短。

“我問你,阿薑和陶巧瑩換錯,如果陶家提出明年高考之後再遷走戶口,你什麼態度?”

老婆直接給抱錯的改成陶家的姓,荀正初知道一點商量餘地都沒有,他情感和理智都在,自己家親生的吃的苦,不能白吃。

“那肯定不能同意呀,不然阿薑心裡多難過,她複讀大概率也在二中,總不能讓兩個孩子在一個學校吧。”

丁愛琴還算滿意丈夫的回答,“彆說什麼孩子無辜的話,徐金芳太壞了,讓我女兒受了十八年苦,現在知道誰才是親生的,她的女兒彆想在我們家享受一點好處。”

荀正初歎氣,抱抱妻子,“如果巧瑩三年前就知道,那我真是寒了心。”

誰說不是呢,讓陶薑又多受了三年苦,丁愛琴把不喜歡寫在臉上,“但凡她三年前找我坦白,我現在也不至於做得這麼絕,要怪就怪她們母女不拿我女兒當人,一點憐憫之心都沒有,我現在憑什麼憐憫她們。”

……

另外一邊,陶薑外婆家裡,荀巧瑩和徐金芳都在,徐金芳在荀成玉外婆麵前懺悔,“那時候,我看荀家條件太好了,當他們家的女兒太幸福,我也心疼自己的孩子,就起了貪念。”

“那你也不能換了我姐姐的孩子吧,徐金芳,你走投無路來城裡,是我們家給你工作,你說家裡男人等著錢治病,不敢歇,我們才允許你懷著孕在家裡生,你就這麼報答的?”

“對不起,我認罰,但巧瑩是無辜的,她好可憐啊,被你們家養的和珍珠一樣珍貴,你們忍心她回鄉下種地嗎?”

“你現在什麼意思,是想叫我們家把兩個孩子都養了?”丁家的舅舅氣死了。

“可以不回荀家,讓她戶口繼續掛著就行,等明年高考完,孩子你們養了十八年了,就再養一年吧。”

舅媽撇撇嘴,她早就不喜歡刁蠻外甥女,三年前突然變溫柔懂事,但在她這裡的印象好不了,她娘家陪嫁的小銀碗,精雕細琢,是她外婆是陪嫁,小姑娘想要,她沒給,被小姑娘故意踩壞了,就算她再改變,舅媽也喜歡不起來。

舅媽把兒子的嘴一捂,帶上東西說:“我帶明源回娘家住一晚,不讓他給家裡添亂。”

出了門,丁明源不解,“媽,你乾嘛不讓我說話,又不是養不起,兩個都養就是了,我看奶奶也是這意思。”

吳雪梅告訴兒子這事不能摻和。

“你姑姑本來就不喜歡荀巧瑩,現在知道抱錯了,不可能讓她留下,你巧瑩表姐可沒有表麵看上去的單純柔弱,她三年前突然變懂事,不親近父母,反而膩歪在舅舅家裡,討外婆的歡心,那時候她應該就知道身世了,你姑姑不可能容忍。”

“那奶奶會讓巧瑩表姐留下來嗎?”丁明源問。

吳雪梅鼻孔裡哼氣,“問什麼傻話,如果你發現被抱錯了,對方家裡是高乾,出入有公家的車,你不恨媽媽?”

丁明源搖頭,一下抱住媽媽,“換沒換錯,你都是我媽。”

吳雪梅寵溺的拍了下兒子腦袋,“傻兒子,過幾天見到親表姐,你可要對她好點兒,那才是親的,隻要你彆幫著假的氣她,她肯定認你這個表弟。”

……

“韓醫生,你乾嘛要來幫我做早飯?”

經過了一晚上,韓長風沒回答談不談戀愛的問題,不過一大早,他跑來廚房幫陶薑刷刷洗洗,還給她送了副手套。

“說過好幾次了,你的手要養護,乾活戴上手套,晚上熱水泡泡,再塗上厚厚的保濕霜,半年就養回來了。”

陶薑揉著掌心的老繭,心裡臉上都有笑,往他身邊靠了靠,“這就關心起來,那是同意談戀愛了?”

韓長風拿不定主意,但也沒辦法心安理得看著她勞動,自己坐一邊當雇主。

但他不願欺騙,“你的話我還要驗證一下,如果都到了我主動提出結婚的地步,一定喜歡你到骨子裡,我昨晚分析的很深刻,暫時還沒到那種程度。”

上輩子他也是不確定心意,十年後才幡然醒悟,後悔說她來一個月後,就該求婚的,白白浪費了十年的時間。

陶薑可以幫他搞清楚,她再一次靠近,彼此已經能感受到對方體溫的距離了。

“好嘛,我可以等,那我們現在什麼關係,你要明確一下呀。”

韓長風想義正言辭的教訓幾句,發現做不到,如果她說的是真的,十年以後這是自己的妻子,舉止親密些,不該被冷言相對。

她用的沐浴露和洗發水都太香了,韓長風再也不能用雇主的心看待她,屏住呼吸,一言不發轉身,等早餐上桌,他從書房裝了個鼓鼓囊囊的信封出來,交給陶薑。

“你說了不要家裡幫忙,我可以把一年的工資支付給你,高考前,我們還是不要談感情,對你對我都好。”

他隻說高考前,已經讓陶薑低頭微笑,這一包的錢她數都沒數,鎖到抽屜裡,回來和韓長風一起吃了早飯,像平時一樣送到玄關,給他拿包拿雨傘拿公交月票。

韓長風低頭換鞋,陶薑突然拽住他衣角,灼灼的目光描摹著他好看的眉眼,“韓醫生,抱一下吧。”

……

陶薑沒抱到韓長風,但他是紅著臉出門的,陶薑覺得韓醫生潛意識裡,已經接受她說的重生,隻是暫時沒法接受他自己會談戀愛結婚的事,需要給他一點適應的時間。

韓醫生出門上班沒多久,丁愛琴帶著兒子和丈夫又來了,陶薑和爸爸相認,沒過兩天,外婆生日到了,丁愛琴帶著陶薑一起去外婆家,陶薑問媽媽,“媽,徐金芳和她女兒會去嗎?”

丁愛琴嘲笑,徐金芳真是她見過最能裝、最不要臉、最可惡的人,把所有罪責都攬下來,撇乾淨她女兒,可她也不想想,三年前就知道這事,已經撇不乾淨了。

“媽今天把陶家的奶奶請來了,你的建議很好,被陶金芳形容成刻薄老虔婆的奶奶,我結交了一下,蠻爽利的,比你外婆拎得清。”

陶家的奶奶確實還行,凶是凶,在農村,能讓家裡男娃、女娃念到高中,怎麼都不能用壞來形容她。

……

外婆的生日宴,在寬大的堂屋院子擺了六桌,荀巧瑩柔柔弱弱坐在外婆身邊,其她人還沒落座,她委屈的眼睛先紅了。

陶薑一回來,丁愛琴就不見她,她想去找爸爸說話,每次爸爸出門,媽媽都陪同著,她都沒機會,今天外婆說了,如果陶薑同意,那麼她可以繼續把戶口掛一年不遷走,今天她居然要看陶薑的心情,才能決定今後的命運。

陶薑也看著荀巧瑩楚楚可憐的模樣,鄙夷的笑回去,她享受了徐金芳給她創造的十八年優渥生活,哪裡有臉擺出受害者的姿態,哪來的回哪裡去,委屈?找徐金芳去呀。

舅媽掐了下舅舅,不許他亂開口說話,給兒子拉到彆的桌子和親戚們寒暄,七十大壽呀,老太太拎不清,非得讓真假兩個外孫女都來,這不是找大姑姐的不自在嗎,大姑姐的性格,今天掀桌子的可能性都有。

丁愛琴已經做好決裂發瘋的準備了,跟丈夫和兒子打好預防針,“一會我要掀桌子,你們誰阻攔,我這巴掌可不分人。”

荀正初苦笑,“嶽母七十大壽,要不忍到宴席結束?”

丁愛琴看著陶薑臉上陽光燦爛的笑,相信這是重生的笑,她都無法做到容忍,何況陶薑,不是重活一回,怎麼可能抑製上前打對方巴掌的衝動,那是她被偷走的十八年人生啊。

丁愛琴說著說著就哽咽了,“你不覺得徐金芳母女太過分了嗎,換錯之後,還賴著不走,活該我親生的寶貝認回來,還要繼續受氣嗎?”

荀成玉一開始還擔憂外婆的情緒,現在心裡隻有對陶薑的心疼。

荀正初緩和氣氛,跟兒子打趣道:“回家就收拾東西,鬨開了我帶你.媽媽回基地去。”

外婆一手牽著荀巧瑩,一手朝著陶薑招手,帶著溫柔和討好,“阿薑,你來外婆身邊坐。”

荀巧瑩低垂眉眼,心裡在想,陶薑會像她預想的那樣發瘋掀桌子嗎,真要那樣外婆會不喜歡的,外婆已經說了,讓她留下來一年,複讀參加明年的高考,哪怕是不要臉,她也不能拿未來的前途開玩笑。

陶薑走過去,看荀巧瑩裝柔弱,讓外婆和媽媽吸引火力,嘲諷一笑,說道:“外婆,今天這個家,有她沒我,有我沒她,外婆要哪個外孫女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