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 章(1 / 1)

荔枝的牧場物語 海閱 4248 字 9個月前

(現在回想起來,也還很是不好意思。)

(每次上“書法課”的時候,我都隻能勉強比“吊車尾”的水平好一點而已。)

(哎呀呀……真是沒用呢。)

雖然,黎芝在心裡這麼自言自語地抱怨著。

但實際上,對自己的書法水平很差這件事,她其實並不以為意。

對於練習“書法”這一類的事情,黎芝並沒有什麼明顯的興趣。

她隻是單純關心“書寫的內容”而已。

對“寫出漂亮的字體”這回事,黎芝基本是興趣缺缺的。

多半就是因為這個緣故,黎芝寫下的文字,才很難引以為傲吧。

對黎芝來說,隻要能使用“西洋紙筆”、完成學校布置的所有作業的話,她就已經很滿意了。

所謂的“西洋紙”,是一種質地較為堅硬而結實光滑的白紙。

而“西洋筆”,則是分為“鉛筆”與“鋼筆”這兩種常見的種類。

“鉛筆”是外麵包裹著軟木的黑色細芯筆。

使用的時候,需要不斷用小刀削去軟木,稍稍有些麻煩。

使用“鉛筆”書寫的優點是,可以使用一種名為“橡皮”的柔軟物品,擦去筆跡。每次考試的時候,尤為適用。

“鋼筆”則要高級一些,它是由金屬製作的“筆頭”與竹木製作的“筆杆”組合起來的,結構較為複雜的筆。

和“毛筆”一樣,使用“鋼筆”的時候,需要消耗“墨水”。

如果使用大夏本土出產的“墨汁”,蘸著來書寫些什麼東西的話,鋼筆倒也不是完全寫不出字來。隻是效果比較差,缺少了些這麼做的意義而已。

因此,使用鋼筆這種書寫工具時,搭配的有色液體一般也就是“墨水”了。

所謂的“墨水”,也是西洋進口來的一種文具。

墨水是一種由“色素”或“染料”製作而成的有色液體,隻有蘸著墨水,鋼筆才能寫字。

與“墨汁”相似的是,“墨水”也是“調配”而成的“液體”。

不同的是,“墨汁”是“墨塊”搭配水之後,在硯台上“磨製”出來的濃黑液體。它的顏色黑亮油潤,在紙上呈現出的效果也很顯眼。

而“墨水”的成分,似乎就要簡單多了。它通常是用一種叫做“墨水片”的黑色或藍色的片狀固體,用開水衝泡出來的藍色或黑色液體。

【注:用“墨水片”調配“墨水”,是許多年以前的一種常見操作,非杜撰。在古早的年代裡,鋼筆用的“墨水”並不是直接裝在玻璃瓶中的有色液體,而真的是“衝泡”出來的。】

相比需要研磨的“墨汁”,使用衝泡好就可以用很久的“墨水”來書寫的話,其效率當然要高得多了。

可惜的是,這裡暫時沒有開水可以用。

在這裡要怎麼燒水呢?黎芝對此也不知道。

幸好,在黎芝的行李中,她翻找到了一個“墨水瓶”,裡麵還殘餘半瓶已經調配好的“墨水”。

長途跋涉的時候,帶上“墨水瓶”這種東西,是很愚蠢的決定。

黎芝真的不記得自己當時是怎麼想的了,感覺多半是“鬼迷心竅”吧。

在旅途中翻倒還是小事,大不了損失這一瓶墨水罷了。

但最要命的是,裝有“墨水”的“墨水瓶”,很可能弄臟行李附近的所有東西的。

墨水瓶在行李中打翻的話,那可不是鬨著玩的。

即使是最粗心的黎芝,此時想了想,都感到有些後怕。

幸好,這半瓶墨水,沒有引發任何意外,而是乖乖地跟隨黎芝來到了“輝山”。僅此而已。

這樣一來,就可以使用“墨水”來寫信了。

說起來,想到這裡,因為可以用上自己熟悉的文具,黎芝的不良情緒多少改善了一些。

說乾就乾。於是黎芝動筆寫了起來。

奇怪的是,在寫信的時候,黎芝萌生的,是一種類似“近鄉情怯”的感覺。

僅僅是想到要給秋墨寫信,黎芝就莫名憂鬱起來,也完全不能動筆了。

“出走”的時候,沒有和秋墨告彆,就匆匆離開了。

所以,秋墨會責怪自己嗎?黎芝有些擔心地想。

如果是彆人的話,應該就會這樣遷怒黎芝。但如果是秋墨的話,應該不會吧?

因為,他是一個十分寬宏大量、溫和體貼、理解彆人的人。

但這樣的完美,也許隻是黎芝的幻想罷了。

秋墨到底是一個表裡如一、真的很在乎彆人的人,還是一個單純擅長客套的家夥呢?

對這一點,黎芝實在很不確定。

因此,她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杞人憂天”了。

要是自己給秋墨寫了信,他卻沒有看、更沒有回複的話,該怎麼辦?

抑或是,給秋墨寫信之後,竟然成為了他拿來炫耀、或是嘲笑自己的根據的話,又該怎麼辦?

不得不說,處於低穀的時候,人們常常會擔心這些事情。

黎芝也不例外。

而且,現在回想起來……

她對秋墨的認識,似乎很多基於想象、而非事實。

在這種情況下,判斷彆人可能不會那麼準確。

但黎芝想了半天,終於還是多少想清楚了什麼。

如果是秋墨的話,不會這樣的。

他一定會認真對待黎芝的信件。

秋墨是個好人,不是偽君子。黎芝果然還是傾向於相信這一點。

如果說從:過去的同學中,選出一個黎芝最為信任的人的話,那就是秋墨了。

兩個人不是同年級,交集並不是很多,甚至都沒有說過幾句話。

就連“通訊地址”,也是不知道為什麼,鬼使神差、一時興起而交換的。

上學的時候,黎芝從來沒有給秋墨寫過信。

很可惜、很讓黎芝失望的是,秋墨也從來沒有給自己寫過信。

秋墨給出的那個通訊地址,已經是很久之前獲取的了。

事到如今,這個通訊地址還是否可以使用,都值得疑惑。

在動筆之前,黎芝回想著各種各樣的事情。怎麼去想,都覺得很悲觀。

這難道不就是……沒有緣分的兩個人,應有的狀態嗎?

緣分已經斷掉了的話,把它強行接續起來,還有意義嗎?

即使處於持續的動搖之中,黎芝最終還是下定了決心。

有意義。

這種意義,不是在命運上的意義。

而僅僅是,個人的意願的呈現而已。

因為,黎芝希望和秋墨重新建立起來“聯係”;所以,她要這麼做。

有關命運的意義,已經不重要了。

對黎芝來說,更重要的是,“自我滿足”所帶來的安心感。

於是,黎芝拿起了鋼筆。

蘸著“墨水瓶”中所餘的那些墨水,黎芝開始動筆了。

秋墨君敬啟:

由於發生了太多的事情,我不得不對你不辭而彆。

真的很遺憾,我也不想這樣。

希望你能原諒我。

不過,不原諒也沒有關係。我也不認為你是會怨恨彆人的人。

關於我身上的事情,你應該也知道了吧?

因此,我就不在此贅述了。

今天,是我來到這裡的第一天。

這裡,是一個遍地野草的“牧場”。

草生長得非常旺盛。

就連我住的地方,都是用草建造的“草屋”。

安全水平怎麼樣,暫時還無從得知。

舒適性上,感覺還可以。

今天就寫到這裡吧。你要記得回信哦。

其他關於這裡的事情,我會在更多了解之後,寫在下一封信裡的。

黎芝

六月二十日

【按:此處指的是農曆的“六月二十日”。】

寫下了今天的時間之後,黎芝就停筆了。

特意在旁邊觀察了一段時間的信,當她確定西洋紙上的墨水已經乾涸,折疊起來也不會沾染在一起時,就把自己寫的這封短信疊了起來。

以後一段時間,大概會暫時沒機會再寫信了吧。

黎芝心想,離開學校之後,恐怕很多人都根本不會承認自己曾是他們的同學了。

人與人的關係,或許就是這麼的淡薄與功利。

曾經要好的同學,恐怕也不會關心黎芝落魄後的生活狀態。

就是因為知道這一點,黎芝才不願意給同學中所包括的、或者說她特指的那個人,也就是秋墨寫信。

自己落魄的狀態,就算給秋墨看到了,也依然讓人有點難受。

但是,和彆人相比,秋墨依然是不一樣的。

儘管對秋墨的了解並不多,但黎芝就是莫名其妙地相信這一點。

比方說,如果學校裡還有三個人,值得黎芝用寫信之類的方式聯絡的話,那秋墨必定在其中。

但是,其實就連這種想法也是錯的。

站在黎芝的角度回想的話,就算這個學校裡,隻值得和一個人聯絡,那個人也必定是秋墨。

為何對秋墨如此信任?

黎芝並沒有能清楚說出的理由。

因為,黎芝的記憶力,其實是很差的。

黎芝所記得的,隻有“秋墨是值得自己信任的”這件事。

至於“基於什麼理由,秋墨才被黎芝視為值得信任的人?”這種事,黎芝確實已經忘記了。

這方麵的“失憶”,讓黎芝感到很有些難過。

但現實就是這樣,忘記了重要的事情這個事實,她沒法改變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