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 章 美人連這事都需要……(1 / 1)

要休且待青山爛 二鐵 11755 字 11個月前

也許有很多不合邏輯的地方,但是don't care啦,隨便看看。我寫了很多喜歡的梗嘿嘿m_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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芙宴自從在這山上住下來後,開始熱衷於布置自己的小家,方式有種花種草,最近還在學種瓜種菜。種植方法都是他從人類那學來的,他聰明,學什麼都學得又精又好。而且芙宴都是親力親為,不用法術。雖然累點,但他是樂在其中。

就這樣過了一年之久,芙宴每天都會給他的花草澆澆水,翻翻土。他還結識了這塊地方的的土地神,土地神是個女孩,叫小塗,臉圓乎乎的,靦腆又憨厚。芙宴時常叫她出來玩,召喚不出的時候就用手扒土,一邊扒土一邊威脅說道:你再不出來我可就要用法術了啊!看我不撅了你的老家!就試圖用這樣的方法把小塗逼出來。但土地神也是很忙的,哪能次次陪他出來玩。芙宴隻好作罷,又把扒出來的土給它埋回去。

白天犯困的時候,芙宴就會變成狐狸原形,跑到大樹上用一條尾巴擋住自己頭部,窩成一團紅色的不明物體,暖洋洋地曬太陽、睡覺。反正這山上也不會來什麼人。心血來潮了還會去凡間的集市逛上一逛,獨自吃吃喝喝,給自己買些喜歡的的首飾或衣服。即使沒有什麼夥伴,芙宴也不覺得枯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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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芙宴種的芙蓉花都開了。芙蓉花初開時呈白色或粉白,後麵就會顏色加深,呈深紅或深粉色。此時正是正午,豔麗紅花滿枝頭,組成了一片小小的花海。芙宴的娘親是一個很美的芙蓉花妖,隻是後來渡劫時沒有挺過去。而芙宴的父親也因此失魂落魄離開芙宴,至今不知所蹤。

所以這一小片芙蓉花海也是為了懷念娘親。說起來他自己也有一半的芙蓉花血統呢。

芙宴摘下了一朵開的最紅的,放在鼻子前聞,很香。他突然想知道自己身上是否也有這種味道。

隻是芙宴突然聽到了一陣腳踩在樹葉上的沙沙聲。並非動物,明顯是人。

芙宴立馬轉過身看去,卻看見一個衣服破爛,灰頭土臉但仍能看出俊逸麵龐的男人。

兩人對望無言。

芙宴在想這人是乞丐嗎?是來討吃的?但是仔細觀察他的衣服,雖破爛不堪,但也能看出來不是普通老百姓能穿得起的布料。

“你是?”芙宴警惕地看著對麵的男人。他現在是本相的樣子,可不常示人的。誰知這麼偏僻的山上都會有人上來,這山可有點陡峭呢,他是怎麼上來的。

“......我叫赫清。”男人平靜開口。

“哦,赫公子。”芙宴麵無表情。

“那個,我隻是想爬到山頂看看風景。但...不小心摔下去了。”男人似乎是見芙宴沒有繼續問下去,便自己開始解釋了。

“摔過了你還要爬?”芙宴挑挑眉,有點不理解。就為了看個風景?

“是的。我是個認定一件事就要做到底的人。”雖然赫清臉臟兮兮的,但麵容嚴峻,一身臟衣服配上他莊嚴得像是在宣誓的語氣實在令人發笑。

這人是不是有點病?凡人不是有句話叫吃一塹,長一智嗎?他是摔了多少次居然摔成了現在這樣。

“咳——”芙宴忍住了不太禮貌的笑意,“那,你現在爬上來了,看到山頂了,自己慢慢逛吧。”芙宴對他的事沒興趣,正轉身就要走。

“唉等等!”赫清急得往前走了兩步。

芙宴狐疑道:“還有什麼事嗎?”

“能...不能,能不能...給,”赫清看到芙宴看著他,頓時停住腳步,那張臉居然有種黑裡透紅的趨勢。赫清有些不太自然地拽著衣角,眼睛也往彆處盯,聲若蚊蠅道,“給頓飯吃。”

果然是來討飯吃的,一句話要說那麼久嗎?

但想來赫清也是花了不少勇氣說出來的。這樣一個有錢人家,平時應該都是他施舍給彆人飯吃,哪裡這樣求過彆人?

“哦...那你在我家湊合吃點吧。不過我做飯不怎麼樣的。”芙宴指指自己屋裡。

“謝謝你。”

芙宴做飯確實不怎麼樣。他雖然辟穀,但人間美食太多了,他來者不拒。有時候會讓小塗給他做飯,他在旁邊一邊打下手一邊學習。可輪到他自己做的時候,往往不儘人意。

芙宴把赫清領到院子裡,讓他先去井邊洗個臉洗個手。接著他自己去了廚房,家裡隻有一點麵條,還有幾個雞蛋了。看來隻能煮點清水掛麵了。委屈那位仁兄了。

......

“吃飯了。”等到芙宴把麵端出來,卻看見赫清背對他蹲著,似乎是在看那片芙蓉花。

赫清站起來,轉過身來。芙宴這才看清了他的容貌。不禁睜大了點眼睛,輕輕“喔”了一聲。

芙宴第一想法是:這姿色,倒沒遜他多少嘛。真難得。

俊逸精致,黝黑的瞳仁,眼神淡漠甚至帶了點攻擊性,麵龐蒼白卻不讓人覺得病弱,反而透露出一種十分尊貴不可蔑視的氣質。

而且這人比他還高出半個頭,剛才離得遠沒感覺出來,現在芙宴甚至都要抬眼看他。

“我來端吧,辛苦你了。”赫清拿過了碗,率先說話。

怎麼感覺赫清洗了臉後,聲音也變得好聽了。

那破衣服也不臟了。

芙宴指指屋裡道:“去屋裡吃吧。”

“好。”

坐下來後,赫清見芙宴沒有麵,便問道:“你沒有麵嗎?是不是我這是最後一份了?”說著還要把手中的麵推給芙宴。

芙宴一怔,急忙擺手:“沒有沒有!我已經吃過了,”而後又托著腮,“而且我不愛吃自己做的飯。”

赫清奇怪道:“為什麼?”

“啊,”芙宴眨了眨眼,撓撓頭發,有些不好意思說道,“嗯...因為我做飯不好吃。”

赫清沒有說話,卻若有所思。芙宴看他呆住,揮揮手叫他,他才回過神來,開始吃麵。

麵沒什麼味道,就是清水,加了個蛋。本來是難以下咽的,但赫清卻吃得很快。

赫清吃,芙宴就看著他吃。赫清臉好看,手指也修長白皙,骨節分明,青筋略微鼓起,看上去是個力氣很大的主。

芙宴自認容貌不俗,活了一千多年還沒見過比他更好看的,但赫清一介凡人,竟有此種天姿,且氣質無與倫比,即使身著破衣但也散發著雍容華貴之氣,芙宴想這赫清十有八九是個頗有些才華或成就的人。看上去也有三十幾了,爬個山還一定不怕山頂不作罷,摔成剛剛那個樣子,也是很厲害了。

赫清察覺到芙宴的視線,抬頭看他:“怎麼了?”

芙宴乾笑著說道:“哦,就是,我這裡也沒什麼好吃的給你,你彆嫌棄啊。看你家應該挺有錢的,你回家後可以好好補補,嗬嗬。”

赫清剛好吃完,聽到這番話,十分誠懇,頷首道:“你能給我做吃的我已經不知道該如何感謝了,怎麼會嫌棄。還沒問這位兄弟你叫什麼名字呢。”

“你叫我小宴吧,盛宴的宴。”芙宴道。

“那個,小宴,”赫清雙手放在膝蓋上,坐姿端正,但麵色卻有點不自然。

“?你想說什麼?”

“你能不能收留我幾天?”

“怎麼了?你為什麼不回家?我這裡,沒地方給你睡啊。”芙宴停下撥弄頭發的動作,覺得甚是奇怪。他這石屋有什麼好的,會有赫清家裡舒服嗎?

“我,我是跟家裡人賭氣才出來的,我不想現在就回去......”赫清表情頗有些沮喪與羞愧。

原來是賭氣出來的。嘖,死要麵子活受罪嘛這不是。

芙宴凝視著他,道:“可你家裡人找你應該很急的。你不應該讓他們這麼擔心。”

“我出來時跟他們說了是出來遊玩散心一段時間,所以他們...不會來找我的。”赫清像怕芙宴再反駁他似的,又急忙自薦道,“我,我皮糙肉厚!可以睡地上的!不會給你添亂。你讓我做什麼我就做什麼,我可以幫你乾各種活,而且我會做飯的。”

一張蒼白的臉都急紅了。至於嗎。感覺就差說“求你了,彆趕我走。”

芙宴壓住欲笑的嘴角,挑挑眉點頭道:“嗯,好啊,那你留下來吧,留下來陪我玩。”反正這赫清長得又不賴,看著養眼,還能留在這陪他玩,幫他乾活,是個不錯的抉擇...

赫清聽到芙宴的認可才放下心來,莞爾道:“謝謝你,小宴。”

芙宴豪放地擺擺手:“小事。話說你真的會做飯嗎?你確定?看你這種貴公子在家裡應該是,嗯,那句話怎麼說來著————”

“十指不沾陽春水?”

“對!”芙宴咧嘴笑笑。

“我家雖比較殷實,但我也...並非什麼都不會,”赫清這家夥又開始自薦了,“不過我學東西很快的。隻要你吩咐,我什麼都會做。還有體力活什麼的都交給我好了。”

臉蛋俊美冷峻,可說出來的話總是又嚴肅又有喜感。

“行了吧!還吩咐呢,我們是什麼主仆關係嗎?”芙宴聽樂了,這次沒有克製笑意,忍俊不禁道,“你就安心住這吧,什麼時候不賭氣了,什麼時候再回去。”

“好。”赫清如釋重負,感激地盯著芙宴。

“...哦...”芙宴有點承受不住這樣滿懷感激的眼神,似乎混雜了一點其他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急忙起身道:“行了時候不早了,你準備一下沐浴吧,我給你拿我的衣服穿!”說完也不等對方答複就直接走了。

正屋裡隻留下赫清一人。

他將桌子收拾了一下,又把碗拿去廚房清洗。

洗到一半,他轉頭望著那抹活躍的紅色,激動得手都在抖...

當晚赫清就睡在芙宴的房間。芙宴趁赫清不注意悄悄變出了個床和一床被子。他怎麼好意思真讓赫清睡地上呢。

赫清在背對著芙宴鋪床,坐在旁邊的芙宴眼睛掃過赫清全身上下。

芙宴給他拿了他平時去凡間穿的衣服,一身黑色。赫清比他高半個頭,但衣服尺碼都大差不差,穿著也剛剛好。

赫清身高腿長,寬肩窄腰,關鍵相貌還是上上乘。他這個年紀的凡人應該孩子都有好幾個了...也不知他妻子是何許人也,想必也是美若天仙的。

這已經是芙宴今天第三次對著赫清想這些有的沒的了。沒辦法,芙宴自己長得美,對跟他姿色差不多的總要多注意三分。

但芙宴卻越想越覺得哪裡不對,哪有已為人父還跟十幾歲的年輕人似的,跟家裡鬨矛盾不應該想辦法解決問題嗎,怎麼反而逃出來賭氣。思及此,芙宴斟酌了下開口道:“赫清,你出來就不想你妻子孩子嗎?”

話音剛落,赫清便頓住,轉過身來麵無表情道:“無所謂想不想的。”說完又轉身去折被子了。

見赫清表情不太好,像是不願提起這個,芙宴也知趣沒再追問。打了個哈欠,起身去梳妝鏡前把頭發上的發飾都取了下來,梳了梳卷卷的但柔軟的頭發。就又走回了床邊。

“撲通!”一聲人倒地的聲音。

赫清心一驚,猛地轉身看去,發現芙宴正斜著躺在床上,身體呈大字型伸展著,但明顯人沒什麼事,反而很愜意舒服的樣子。

“你...沒事吧。”赫清不知所措道。他有點摸不清芙宴在乾嘛,原本蒼白的臉更白了。

“啊,嚇到了你嗎?”芙宴看赫清皺著眉,從床上坐起來,散漫地解釋道,“我是背對著床跳著躺到床上的。”因為他有時候晚上會恢複原形睡覺,那時候他都是直接跳上去的。而人形的時候也沒有中規中矩躺著,而是背對著在床前,然後輕輕一躍,直接摔到床上去。

赫清在原地又緩了一會,好像是在想象那個場景,然後蹙眉發問:“那樣摔,不痛嗎?你這個床看上去,有點硬。”

芙宴搖搖頭:“不痛不痛,我很經摔的,”隨即,他眼珠一轉,彎了彎嘴角,開口是滿滿的不懷好意,“你要不要試試?摔一下保證你神清氣爽。”順便還拍了拍床。

赫清卻是馬上拒絕了,眸子往旁邊瞥,悶悶地說:“不要。”

天色黑,芙宴也看不見赫清發燙發熱的臉。隻覺得赫清這人很好玩,凝視了片刻,肚子裡又有壞水了。他神秘兮兮地叫了赫清一聲,深沉地說道:

“你知道我為什麼這樣做嗎?”

“...不知道。”赫清腦袋一團亂。

“唉,忘了跟你說了,你就不該來這山上的。因為這山上,有妖怪。如果我不這樣摔就會被吃掉!”芙宴雙目圓睜道。

“...你說,什麼?”赫清原本嚴肅的表情有一絲裂縫。

芙宴歎了口氣,惋惜地搖搖頭,娓娓道來:“因為我住這山上,會沾染上那個妖怪的妖氣。後來有個仙人說,我不能搬走,否則那個妖怪天涯海角都會找到我。仙人讓我每天睡覺前這樣摔到床上,這樣可以把妖氣摔走,我就不會被妖怪發現然後抓走吃掉了!”而後,他像是回憶起了什麼傷心事,作泫然欲泣模樣,拿袖子粗魯地抹了把不存在的眼淚,“你以為我不痛嗎?我隻是早已習慣了罷了。”

“............”赫清表情如同吃了什麼極為難吃的東西一樣難看。一時無言,也不知是信了還是沒信——大概是沒信。

看看芙宴,芙宴低著頭裝作往事不堪回首的樣子。

芙宴那張豔麗的臉做起可憐疼痛的表情是真能把人唬過去的。但也許赫清比較理智,沒有被蒙騙。

他瞥了眼芙宴,轉身又去弄自己的被子了,無聊道:“山上有沒有妖怪我不知道,我倒覺得你有點像妖怪——狐妖。”

“......”芙宴卻一下怔住,“你說什麼,狐妖?”芙宴陡然色變,眉宇之間不複平日開朗。

赫清這是什麼意思?他怎麼會知道自己上狐妖,難道他並不是凡人?

可是初見麵時,芙宴便已經看出來赫清就是個普通凡人,並無特彆之處。除非這赫清的道行比他還高,連他的眼睛都騙過去了。若果真如此,這赫清有什麼目的?

因為赫清是背對著他的,芙宴看不到他的表情。赫清的聲音又低沉,這麼一句透露不出任何情緒的話讓芙宴開始猜測起赫清的真實身份。妖?魔?仙?

赫清若是此刻轉過身來,便能驚恐地發現芙宴的眼睛分明已經是一雙狐狸的眼睛!芙宴真的如他所說是個狐妖。

芙宴眯起的眼睛中儘是戒備與凶惡之意。意識到自己露原形了,他閉了閉眼睛,再睜眼時已恢複正常。他有時候就會這樣——碰到緊急情況或情緒有大波動時,眼睛就會不自覺變成原形。

“因為我覺得你就像狐狸一樣,狡黠卻又活潑,愛戲弄人,而且,”赫清對背後的一切一無所知,床鋪終於弄好了,他轉過身,看著烈焰勝火的芙宴,莞爾一笑道,“你的長相仿佛就是我想象中的狐仙模樣,明豔至極,不可方物。”

“......”

言畢,他便脫去了外衣,鞋子,坐在床上,準備躺下了。但他聽芙宴沒有聲響,以為是自己說他是狐狸精所以不高興了,朝芙宴望去,隻見芙宴也在看著他,一聲不吭,但秀眉緊皺,水潤潤的嘴巴抿著,似乎有什麼不滿。

“額,小——”

“你想象中的狐仙能有我這麼美嗎?你能想象出我這等相貌的?確定嗎?”芙宴不滿三連問。他長腿一疊翹起了二郎腿,下巴微微抬起,雙手抱胸瞪著赫清,眉目神色之間不無高傲與銳利。

“......”原來是在意這個。

赫清頗感無奈,笑了一下,慢條斯理道:“是我說錯了,我怎麼可能光憑想象就能想出你這般上等的美貌呢?但我沒見過比你更好看的,這是真的。”說完還並起三指作發誓狀。

芙宴輕哼了一聲,摸了摸自己臉,刻薄說道:“你怎麼可能見過比我還好看的...我可是三界——”下一秒卻破功笑了出來。未免有點自戀了,自己有姿色是不錯,但說不定人家還真見過比他還美的呢。人家隨便奉承兩下自己還當真了。

“哎呀算了算了,不逗你了。真沒意思!睡覺吧!”芙宴躺著蒙上被子就睡,不願再論這事。他對赫清的話半信半疑,決定再觀察一段時間。

“......”赫清沉默片刻,也躺下睡了。

安靜的屋內,隻有輕輕的呼吸聲。

芙宴睡前偷偷在床邊布了層結界,以防萬一赫清真是什麼壞人。片刻後,種花種草勞動了一天的他入睡了。

而赫清屏息聽著芙宴香甜的酣睡聲,麵色卻並不好看。

他在為日後如何向芙宴坦白身份而憂慮。

他不是什麼離家出走的富公子,他是菘國的帝王。而正是因為原本的身份太高,到最後他都不知道該怎麼解釋。

赫清其實完全可以一走了之,什麼也不說,就讓芙宴永遠被蒙在鼓裡。反正他們以後也應該不會再有交集————隻要赫清不主動。但問題就在於,赫清想跟芙宴有交集,他想把芙宴帶走,帶回宮裡。他是帝王,當然可以強取豪奪,但他又不願芙宴不開心,更不願芙宴恨他。

若是芙宴跟他回宮那是最好的。不願意...他也不知道該怎麼辦了。他實在想讓芙宴陪在他身邊。不然的話,要把他強製帶回嗎?若真帶回,該用什麼身份呢?芙宴不會想被封妃的吧......

赫清越想越煩悶,他翻了個身,側躺著的時候卻被肩膀的傷給疼到了。晚上芙宴幫他上了藥,但現在還是有些疼————

這些傷,確實是爬山的時候摔的。

前段時間赫清都在微服出巡,一路上都沒發生什麼事,民風和諧純樸,官員作風清廉,實在沒什麼值得他好操心的。於是他便決定晚上逛一逛集會,他小時候在民間流浪的時候最喜歡逛集會了。而他這一去,便遇見了芙宴。且他不知道的是那天的芙宴剛好用的是本相,這是難得一遇的。

隻不過那一天芙宴穿了白色的衣服,沒穿那麼亮眼的紅色,卷發被高高豎起。赫清看到芙宴時,芙宴在一個小攤前試一個藍色的花釵子,麵前的販子似乎是誇了他,他抿抿唇笑了,眼神不自在地往旁邊瞟了一眼。

而這一瞟剛好跟赫清對視上了,因為表情還是帶著笑意的,赫清以為他是在對自己笑,立馬僵住了。不過芙宴的眼睛隻在他身上停留了一秒不到就轉回去了,絲毫沒注意旁邊已經有個人因為他無意識、根本就不是對著那人的一瞟一笑而神魂顛倒了,他眉開眼笑地跟小販聊天,挑首飾。赫清麵上依舊嚴肅冷峻,內心則方寸大亂。

佳冶窈窕,明豔絕俗,宛如天人!

......

自己怎麼會對一個男的心動?雖然自己說對那些後宮佳麗沒什麼興趣,但也絕不是斷袖啊!!!怎麼辦?要帶回去嗎?要封什麼位分?貴妃?萬一他有妻兒怎麼辦?要橫刀奪愛嗎?......我是帝王,憑什麼不能橫刀奪愛!

......

赫清自個兒糾結老半天不敢上前,手上的扳指在這短短的時間內不知道被他扭了幾百圈,侍衛想去幫他把人帶過來,被赫清喝住了。直到芙宴走了,赫清也沒能跟人家說上個話,更彆說橫刀奪愛。目送芙宴遠去後,他失魂落魄地回到了宮裡,但滿腦子依然是芙宴。甚至做夢還夢到自己為了接近芙宴,偽裝成了一個賣各種華麗首飾的小販,吸引了芙宴,芙宴戴上了一對耳飾,淺笑著問他好不好看————

夢戛然而止。夢中的臉並不清晰,但赫清醒來後隻感到無比的惆悵失落。緩了片刻,一道命令下去吩咐昨天跟他一起逛集會見過芙宴的手下想辦法去找芙宴的住處。在動用了大量人力物力後,最後也隻得到了一個大概的方位,而且還不一定準。不過有目的總比沒有好。為了手下不驚擾到芙宴,赫清決定親自去找人。決定做了,他也不拖泥帶水,把宮裡的事全權交給了躍躍欲試的王後——在菘國,帝王出宮時,王後是有權管理朝政的。這王後當然並非是趕鴨子上架,菘國的王後向來都是要朝政六宮兼優的,不然當初也當不上王後。國家遇上大事,帝王需要和王後商議,王後有至關重要的意見權。百年之後帝王先一步駕崩,王位也是先傳給王後。等王後薨逝了,王位才開始傳給下一代。所以從某種意義上來說,王後即女帝。菘國目前的王後是前朝武將之女,文武雙全,其精明程度以及手段城府不比赫清遜色,每次赫清出宮,都是她來掌管前朝。赫清一走,她就可以大展身手了。

王後聽聞赫清這次出宮要追求愛情,便給予鼓勵,還出謀劃策助他求愛成功。王後與赫清之間沒什麼愛情,更多是惺惺相惜的友情,雙方都是野心勃勃的人,當年為得到這個王位強強聯手,打遍朝堂無敵手。二人多年來皆很默契地奉承“心中無愛,永遠不敗”的真理,既然如今赫清難得鐵樹開花有了意中人,那她也隻能累一點管管朝政了!

宮中有王後把持,赫清很是放心,毅然決然背上包袱獨自踏上了尋夫之路,沒讓任何人跟著。

他按照大概的方位找啊找走啊走爬啊爬摔啊摔,終於,在三天後的傍晚,他狼狽地見到了他的意中人,並死皮賴臉地和意中人住一起了......

接下來,他得好好表現了...

赫清暫時壓下心中的憂慮,珍惜著和芙宴同在一個屋簷下的生活。芙宴早上起得比較晚,赫清卻因為每天要上早朝而習慣早起了。等芙宴起來的時候,赫清早已洗漱好了。

芙宴告訴了赫清一條上下山的秘密通道,這路彆人都不知道。這路當然也是他變出來的——不然他沒法跟赫清解釋他為什麼能上山上得那麼容易毫發無損。他自己的話直接一個瞬移就到了,但赫清是凡人,不能讓他知道。

而赫清深諳其道,帶著盤纏下山去采買了不少米麵菜肉回來。每天芙宴睡到日上三竿,醒來便能聞到撲鼻的飯菜香,再就是院子裡的芬芳花香。

芙宴沒想到一個公子哥的廚藝能這麼好,做的菜色香味俱全,菜品都不帶重複。雖都是家常小菜,但真真令人垂涎欲滴。芙宴甚至有些懷疑人間的貴族難道不僅要從小培養文武,連一手好廚藝都得具備麼?

赫清說到做到,來這之後還真沒讓芙宴乾過重活,全他一人包攬。芙宴每天澆澆花,施肥修剪樹葉都赫清來乾。打掃衛生赫清來乾,做飯赫清來做,擇菜洗菜切菜炒菜洗碗一條龍服務也由赫清承包,甚至芙宴的洗澡水都由赫清來提前放好.....

......

芙宴覺得不太好意思,雖然自己收留了他,但也不能這麼不把人家當個人啊。望著赫清乾活如打了雞血一般利索又勤奮,他委婉地商量其實自己也可以乾活的,畢竟在赫清來之前,家裡一切都是自己打理的,大家都是男人,沒什麼身嬌體弱不能做的。

赫清倒也聽進去了,沒讓芙宴為難,分給了一些活給芙宴,不過也都是些輕活,比如掃掃地施施肥洗洗菜,而自己還是乾著打井水燒水種地燒菜洗碗的累活。不知道的以為他倆是在搶什麼寶貝一樣搶家務乾。

白天勞作,晚上他倆就會下山去鎮上逛一逛。平日去再遠的地方,一飛一移便好了,但赫清在旁邊,芙宴施展不了法術,隻好一步步走下去。真的有苦說不出。他雖道行高,但體力著實需要提高。這下山的路走到一半,他就喊累了。赫清提出要背他,被拒絕了。笑話!他一個大男人、雄性狐狸,擁有一千多年道行的狐妖,有那麼嬌弱要彆人來背嗎?!

最後赫清還是背他了。

芙宴罵罵咧咧覺得自己沒出息但同時又享受著不用走路的感覺,還使壞拍赫清的屁股,大笑道:“駕!往前衝!”

赫清紅著臉,一邊任他鬨,一邊用力把他往上托防止他掉下去。

若是一個月前有人跟赫清說,你會為了一個男人從君臨天下錦衣玉食的帝王變得無所不能任勞任怨的家居好男人,甚至給人當馬騎還甘之如飴。他一定會雷霆大怒!

這都什麼跟什麼?為了男人?給人當馬騎還樂在其中?哪來的妖道(刁民)非但踐踏帝王尊嚴還膽敢揣測帝王的性取向。妖言惑眾!拖下去,斬了!

......

一日日的相處,赫清越發藏匿不住自己的心思。他一代帝王!這樣畏畏縮縮成何體統?

於是,在日漸曖昧的氛圍中,他表白了。

芙宴則又驚又羞,他此前一直認為自己喜歡和赫清待一起隻是把他當好朋友,很依賴他而已。但現在細想,根本不是友情啊!

但隨即,在芙宴終於明白自己的心意後,他又頓覺雷劈。最終還是拒絕了赫清。

原因有二。其一,他雖然對赫清很心動,對赫清的表白很驚喜,但如果在真在一起了,他們就會牽手接吻交融,做很多親密的事情。可他是妖,和凡人在一起親密是會吸走對方的陽氣的!

其二,也是最重要的一點,赫清是有妻兒的!第一晚的時候赫清便間接承認自己有家室。雖然看上去他和他妻子關係不太好,但畢竟是三書六聘喝過合巹酒圓過洞房的真夫妻。芙宴若答應了,那便是插足彆人感情。這是不齒的!

鑒於此,芙宴堅決沒答應。再喜歡他也不要做偷偷摸摸的那一個。

赫清並不知道這些,非常納悶。他察覺得出芙宴對他也有感覺。那是哪裡出錯了呢?是覺得兩個男人在一起奇怪,還是...

但後來,鬱悶的他腦中突然閃現一道白光————難道芙宴是介意自己有家室?!

對了,一定是這裡。

赫清試著換位思考,若是芙宴有家室,那麼自己十有八九也不會這樣不明不白地跟他在一起,沒有一個名分,感情不見天日。

他若真是個公子哥,也不會這樣草率地讓芙宴跟自己在一起。這對妻子來說是背叛。而芙宴也將陷入泥潭

可是赫清並非什麼公子哥,他是帝王啊!他的後宮嬪妃數不勝數,管他在路邊還是在哪撿到一個心儀的女子,直接帶回去封妃又如何?被帶回來的女子也不會被說三道四。因為背叛妻室這種情況在帝王家就是不成立的。帝王封妃本來就是正常的嘛!

而想到這一點的赫清更納悶了。

怎麼辦。

他該怎麼跟芙宴坦白自己是菘國的國君?騙了芙宴那麼久,他會原諒自己嗎?還是會把自己趕走?那又該怎麼辦?要用帝王身份把芙宴強製帶走嗎?

......這話語有點熟悉......

嗬嗬,跟芙宴共處了一個多月,好像並沒有任何進展。接近芙宴前,在糾結要不要把人帶走,這好不容易接近到了,依然在糾結要不要采取強製手段。

還真是一點進步都沒有。看來自己在追求愛情這方麵也是有些倒黴的。路途著實坎坷。

......

那一頭芙宴在鬱悶,這一頭赫清在抓狂,兩個人很默契地“冷戰”了幾天。雖然沒有任何語言交流,但行為上仍舊與平日無異樣。芙宴澆花,赫清在旁鬆土施肥打井水;赫清做好飯,芙宴自己聞著味就來吃了;晚上兩人也是一言不發,洗漱好,直接睡覺。

就這麼過了三天。赫清受不了這樣的氛圍與懦弱的自己,他向芙宴坦白了自己的菘國帝王身份。等待回應的那幾秒像是在等待酷刑降臨。

芙宴當時正在吃飯,聞言瞥了赫清一眼,往上拋了顆花生米,抬起臉張嘴接了它,而後才嗤笑道:“你是菘國帝王,哼,我還是玉帝老兒呢!”

“......我真的是。”赫清無法,向芙宴解釋了一大堆,發了一堆毒誓。芙宴終於信了。

然後不出赫清所料,芙宴生氣了。他呆了幾秒之後,猛地站起身,飯也沒吃完就回屋了。

“......”赫清覺得自己當年謀取帝位都沒那麼費心過。不過還好,他臉皮不算太薄,生氣了就哄。他覺得芙宴並不厭惡他。隻要他再接再厲,就一定可以用愛與行動融化芙宴的心。赫清望著芙宴的屋裡,暗中給自己打氣,卻不知芙宴那頭正進行著天人交戰。

得知赫清騙了自己,芙宴第一感覺無疑是被戲耍的憤怒。真的蠢極了,居然連赫清的帝王之相都沒看出來。赫清也是過分極了,虧自己當時還好心收留赫清,給他住和穿,那麼信任他,專門為他開一條上下山的捷徑...

可芙宴氣著氣著就又呆了。他有點想哭了,因為突然意識到一件很嚴重的事兒。

論欺騙,難道不是自己隱瞞的更嚴重點嗎?

赫清隻是隱瞞了自己的身份,騙來騙去好歹還是個凡人。但他自己,直接是隱瞞了種族啊!!!人和狐狸?還是人和妖怪?無論是哪一個,都足夠讓人驚嚇的了。

芙宴崩潰地癱在床上,緊緊捂著眼睛。

赫清若是知道他喜歡的人是一個妖怪,還同住了那麼久,會嚇死嗎,還是惡心死?狐妖的名聲本就不好,人們一提到狐狸精,就是——擅勾引男子、本性淫/蕩、狡猾陰險......

赫清啊赫清,你喜歡錯人了!

芙宴不知所措。要趁這個機會坦白嗎?做個惡人,讓他們赫清害怕自己厭惡自己,從此老死不相往來。還是瞞著赫清,接受示好?

思來想去,芙宴還是沒拿定主意。他其實也很喜歡赫清的。人長得秀色可餐,身材頂好,說話謙遜風趣,有時候還呆傻得有點可愛。而且赫清一個帝王,卻對他唯命是從,來到這之後幾乎天天給他乾活。

......

由於心裡還沒抉擇好,芙宴心虛得不敢和赫清說話,便暫時故作冷漠,拉著張小臉悶悶不樂。

赫清則勇往直前,對芙宴愈發體貼。自坦白帝王身份後,赫清身上又散發出了許多之前不曾有顯露的氣質,魅力直接從四麵八方法射出,時不時把芙宴迷得一愣一愣的。讓芙宴很舍不得把赫清推開了。

於是後來,在赫清的強烈攻勢下,芙宴終於抵抗不住,答應了!

不管了,先瞞著再說吧,隻能先甜後苦了!

雙向喜歡和來之不易的過程,讓互通心意後的二人整日如膠似漆,把能做的全做了一遍。隻因芙宴一句怕痛,赫清便迅速接受了這個事實並自行做好了心理疏導,準備讓芙宴來。隻是沒一會他發現,芙宴怎麼在這事上體力也那麼弱?行吧,看來美人連這事都需要嬌養。

無奈之下,赫清便放棄了。他坐起身拿起旁邊的橘子,慢慢剝給芙宴吃。橙子太酸了,赫清苦叫連連,堅決拒絕吃。隻不過赫清也是個強硬的主,都剝了哪有不吃的道理。慢慢地一瓣兩瓣下去,芙宴竟也嘗到了這橙子的甜頭。隻是這甜頭越來越濃,濃到讓芙宴招架不住。芙宴嗔怒道:不吃了,滾開!赫清卻置若罔聞,俯下身,溫柔虔誠地吻住了芙宴的淚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