投胎 朱雀神君你大爺的!(1 / 1)

神不如狗 銀十二 4150 字 11個月前

卷首:

父神盤古開天辟地,身化日月山河,魄散漫天星辰,餘一縷神思在混沌之中遴選出青龍、白虎、朱雀、玄武四獸,賜以神元,守衛四方天柱,號令星河,漸成二十八星宿,乃為神界正統,周天餘者皆在其下,非正神也。

龜馱大地,蛇舞九天,四方以北為首,眾星君自以玄武第一宿鬥宿六星官天府、天梁、天機、天同、天相、七殺為尊,鎮守玄武神宮,司人間生殺禍福。

——以上不重要。

一大清早,一聲震徹雲霄的長鳴刺破耳膜,幾乎叫人失聰,天機捂著耳朵滾下床,爬到門邊,透過門縫往外瞥了一眼,朱雀神君氣勢洶洶地站在神宮門口,寸許長的紅指甲戳在天府的腦門上,感覺下一秒就要戳出一個血窟窿。

“趕緊讓玄武給我滾出來,我不想再看見你這張臉,前兒不在,昨兒不在,今兒不在,死了麼?”

“我們家神君已經離開神宮一個多月了。”

“去哪了?”

“不知道。”

“那你閃開,我自己找。”

“恐怕不合適吧……”

“不合適?你算哪根蔥?你們家那隻王八還是隻王八的時候我連他王八殼子裡都待過,有什麼不合適,滾遠點,彆礙事。”

天府依舊擋在門口,紋絲不動。

“非要惹我生氣是吧……”火紅的羽翼驟然自背後展開,火光燃動,炙烤著人三魂六魄都開始冒青煙,“信不信我將你燒得灰都不剩!”

“神君自有分寸。”

“那就試試……”

劍拔弩張的當口,有人打了個長長的哈欠,“神君,你掉毛了。”朱雀眼神掃過來,天機靠在柱子上,一副沒睡醒的樣子,“這還沒到換毛的季節呢,神君你注意保養啊,畢竟幾萬歲的人了,不然紅顏未老恩先斷也怪不得我們家神君……”一支赤羽直戳進腦門,血順著鼻梁流了下來,叫人當場閉嘴。

“最後問一遍,玄武人呢?”

天府恭恭敬敬拱了拱手,聲音還是不鹹不淡,“神君息怒,我們家神君確實不知去向,我們也在找他。”

“那找到了麼?”

“沒有。”

“沒有?”朱雀眼珠轉了一圈,落回天機身上,“這邊不是站著個號稱天上地下無所不知的人麼?”

天機粲然一笑,“神君,我們家神君躲著你呢,何必打破沙鍋問到底,多沒麵子啊……”

火光猛的擴張一倍,神宮的屋簷都燒了起來。

天府依舊麵不改色,“神君消消氣。”

朱雀似乎想起什麼,突然開了笑顏,他挑著眼角用翅尖指了指天機,“讓他去凡間走一趟,我今天就放過你。”

天府想都沒想,滿口答應,“好。”

“身世,我來寫。”

“這是司命筆,隨您編排。”

朱雀幽幽看了天機一眼,輕哼一聲,揮袖間飄然而去。

天府回身轉向天機,拔下他頭上的赤羽,撫平傷口,好似無事發生,“你怎麼起這麼早?”

“你也要我睡得著啊。你就放她進來找好了,對方是朱雀神君,攔不住不是很正常麼。”

“我是無所謂,可七殺能這麼想麼,真打起來如何收拾?”

天機歎了口氣,“神君也是,喝多了就百般撩撥,轉頭又不想承認,他不如乾脆認命娶了朱雀神君,三界清靜。趕緊讓他回來吧,明兒朱雀神君再來,怎麼攔啊?”

“我是真不知道神君去哪了,你知道麼?”

“他是神君,他不想人知道他去哪了誰能知道?”

“反正朱雀神君找到樂子了應該能消停一陣兒,我們會設法在這段時間找到神君的。”天府輕輕拍了拍他肩膀,“一路順風。”

天機一把拍開他的手,“你真要送我下界?”

“司命筆都給出去了,假不了。”

“你看到朱雀神君剛剛的眼神了麼?你是想玩死我麼?”

“朱雀神君肯定很快就膩了,到時候我就給你個痛快,你就當去人間遊戲一場,沒事。”

“沒你大爺的事,天上一天人間一年,等她膩了我早就廢了!”

天府充耳不聞,兀自笑得和煦,“我等你回來。”

酆都大帝還沒起床就有小鬼來報,天機星君到了。

“何事?”

“不知,隻是星君臉色看起來不太好……”

“他奶奶的,這次又是誰,捅婁子都捅到中央去了,看我不一把灰給揚了,扔到忘川喂魚!”酆都大帝罵罵咧咧地出了門,看到天機瞬間換上笑臉,大踏步地迎了上來,“喲,什麼風把星君吹來了,這鬼氣森森的地方哪是星君該來的,有事知會一聲就好。”

天機歎口氣,從懷裡掏出一張青玉符,竟是天府星君親自簽發的六道輪回通行令。

酆都大帝一臉不解,“星君這是要下界?”

天機點了點頭,又歎了一口氣,“趕緊安排吧,早死早超生。”

酆都大帝晃了晃指尖,在青玉符上點了一下,然後交還給他,卻又忍不住問道,“星君是公乾還是……”

天機再歎一口氣,索性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把青玉符往案上一撂,“你說朱雀神君是不是更年期到了?搞不定神君也彆來搞我啊,喜歡就放低身段嘛,天天擺張臭臉,誰受得了,幾萬年如一日,彆說神君,我都煩了,裝裝溫柔又沒有壞處,騙到手再說啊是不是?”

酆都大帝隻能陪笑,我又沒有中央編製,哪敢亂說話,您老趕緊走吧,彆為難我了。他朝旁邊的小鬼使了個眼神,小鬼了然地躥了出來,“大帝,星君,都準備好了。”

天機抬頭看了眼酆都不見天光的混沌,最後歎了口氣,“走吧。”

聽聞天界來人,地府已經早早清場,安靜整潔得不像話,乘舟過了忘川,便能看見大片彼岸花開得燦爛,再往前走,奈何橋頭屹立著三生石,孟婆已經在旁邊候著了。

天機接過孟婆小心翼翼遞過來的湯,湊近聞了聞,眉頭一皺,皺得孟婆心裡直打突突,這哪是她得罪得起的啊,於是堆了笑問,“怎麼了?”

“味道太難聞了,一定要喝麼?”

“啊,不用,不用,星君不喜歡就算了。”

眼見天機消失在三生石後,孟婆猛擦了把汗。各路鬼魂又被放了出來,整個地府霎時間充斥著鬼哭狼嚎。

“磨蹭什麼,趕緊喝了。”

“我不要,我不要忘記她……”

“鬼差,嘴掰開,灌。”

此時,天機已經在人間出生了。

“生了生了。”

天機聞聲睜開眼,把產婆嚇了一跳,他心裡“咯噔”一下,完了,凡間小孩子出生應該是個什麼情況啊,凡胎肉身承受不了通曉萬物的信息流,大腦瞬間宕機,但看這表情,好像不能睜眼,於是又趕緊把眼睛閉上。

夫人掙紮著問道,“李婆婆,我怎麼沒聽見孩子的哭聲?”

啊?還要哭?

天機立馬扯著嗓子乾嚎了起來。

產婆晃了晃腦袋,大概是自己眼花了吧,照常將孩子抱到床頭,眉開眼笑道,“恭喜夫人,是個漂亮的小姐。”

“給老爺看看吧。”

產婆將天機抱到外間,一年輕男子急急迎上來,“好!好!真漂亮!真像你娘!以後一定人見人誇!”

“老爺,給大小姐取個名字吧。”

男子輕輕摸了摸天機的臉,溫柔一笑,“正是旭日初升,就叫顧朝。”

天機眯縫著眼睛四下打量了一圈,富貴人家,夫妻恩愛,看來天府還算有良心。

個屁。

三歲死了娘,六歲死了爹,被繼母許給一個生了癆病的少爺做童養媳,吃苦受累服侍少爺,長到十歲,少爺一命嗚呼,家產被叔伯吞沒,轉手將她賣給了人販子,在人販子之間輾轉數次,生了重病,棄於街邊,受儘苦楚後又幸得遊醫相救,不過半年,遊醫為山賊所殺,山賊將其賣入下等娼館,打雜到十三歲,娼館涉嫌銷贓被官府查封,沒為官奴,發配到官家為婢,忍辱負重乾了兩年多,被家主看上,夫人發現端倪,搶先一步托人將她遠遠帶到都城盛京賣進了妓院,掛牌接客的第一天晚上,兩個紈絝子弟為了爭奪初夜權大動乾戈,一死一傷,她也被牽連下獄。

真是跌宕起伏。

天機躺在稻草上抬頭看著牢房低矮的屋頂,摸了摸咕咕叫的肚子,“好歹給口飯吃啊。”

就在她快要餓暈過去的時候,牢門終於打開了,之前一直用猥瑣的眼光打量她的獄卒此刻畢恭畢敬地站在一旁,點頭哈腰道,“姑娘你可以走了。”

“走?案子結了?”天機一陣欣喜,歡快地問道,“要砍頭麼?”

“不不不,姑娘有貴人相助,已經沒事了,接姑娘的人就在外麵候著呢。”

“還來……”天機欲哭無淚,她衝上去掐住獄卒的脖子,“求求你了,殺了我吧,就說我要越獄,一不小心,我還有點錢,藏在妓院後麵的臭水溝裡,都給你行不行啊。”

獄卒嚇得膝蓋發軟,“姑娘饒命,是小的有眼無珠,有對不住姑娘地方還請姑娘大人不記小人過……”

“是讓你殺我,不是我要殺你。”

“姑娘饒命,姑娘饒命。”

天機一臉無奈地鬆開手,既來之則安之吧。她摘了摘頭發上的稻草,腳步虛浮地走了出去,剛見到日光,就迎上來個丫鬟攙住她,“姑娘受苦了,請姑娘上車。”馬車的規格很高,左右跟著好幾個奴仆,她也懶得探究,手腳並用爬了上去。

馬車一路平穩地行駛,天機趴在窗口,擠出一個溫和的笑容,朝丫鬟招了招手,“姐姐,有吃的麼?”

“不敢當,奴婢叫喜鵲,姑娘想吃什麼,我讓人去通知府上預備。”

“啊,不用,沒有就算了,我們這是要去哪兒?”

“回姑娘的話,我們這是回王府。”

“王府?”

“是的,我們家王爺見過姑娘一次,很欣賞姑娘的舞姿,知道姑娘受了委屈,所以打算將姑娘接進王府。”

舞姿?唯一一次登台是掛牌接客那天吧,妓院的老鴇擺明了是想讓她趕緊掙錢,根本沒給她多少時間學跳舞,趕鴨子上架跳得不堪入目。不就是見色起意麼,人之常情,有必要找這麼尷尬的借口麼。按理說接下來該是給王爺做個侍妾了,不管怎麼樣,總能過兩天錦衣玉食的好日子吧。

王爺?是皇上的兄弟還是兒子呢?

天機繼續堆著笑問道,“不知是哪位王爺眼光這麼好?”

“是寧王殿下。”

“寧王殿下?”

“也就是當今聖上的皇叔。”

皇叔!皇上的兒子都有兒子了,這皇叔怎麼也該有六十了吧,朱雀神君你大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