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我叫什麼不重要,現在請稱呼我為人生贏家。
今天之前,我還隻是一個普通的高三生。
在追的漫畫更新了,我放學便買了回家看。結果發現我喜歡的角色們,又在回憶裡出現了。
我想起了他們死去的場景。
哭哭啼啼地翻出那幾章漫畫,重新看了一遍。
第二天頂著黑眼圈去上課,在課堂小測上睡著了,放學後被嘮叨的老班叫到辦公室談話一小時。
出來的時候錯過了末班車,於是騎了幾公裡單車回家。
穿上睡衣,躺在床上,又是一陣悲從中來,於是站在陽台上看月光。
隻是稍微眨了下眼,我就站在了這條陌生的街道上。
周圍人來人往。
雖然我穿著誇張的連體睡衣和毛絨拖鞋,還披著上次漫展使用的重工魔女鬥篷。
但那些頭發眼睛五顏六色的殺馬特崽,明顯比我更奇怪吧!為什麼大家都在打量我啊!
似乎是看我呆立在原地,許久都沒有移動。
一個蓄著半長發、身著警服的大帥哥朝我走過來。
他沒有朝我投來異樣的目光,反而溫柔地詢問我:“請問小姐是遇到了什麼困難嗎?也許我可以幫忙。啊……不要害怕,這是我的警察證。”
我隨意瞟了一眼警察證的封皮,接著繼續盯著他霧紫色的眼睛。
怎麼感覺有點眼熟……不過警察在上班時間可以戴美瞳嗎?頭發似乎也超過了規定的長度吧?
察覺到他疑惑的目光,我忽然意識到自己的舉動十分不禮貌。我感覺臉上一陣火燒,忙低下頭,支支吾吾地回答他:“我、我迷路了……不知道我的家在哪裡。”
他明悟地點了點頭,不知道理解了什麼。
也許把我當成離家出走的失足少女了吧。
“那小姐願意先和我去警視廳休息一晚嗎?”警察先生溫和地邀請我,“已經很晚了,女孩子獨自一個人在外麵不安全。”
怎麼會有人把帶我去警局說得像求婚啊。
我暈乎乎地答應了,帶著一股莫名的信任感,和這位警察先生前往警視廳。
萬幸他不是拐賣少女的罪犯,我們很快來到了警視廳的門口。
身後突然傳來低啞的男性嗓音,仿佛被砂礫磨蹭過的磁性:“hagi,今天又要加班嗎?”
hagi?居然和我喜歡的角色同名呢。等等……
被稱作“hagi”的警察先生回過頭來,懶散的音調帶著笑意。
“稍安勿躁啦,小陣平……”
小陣平。小陣平?
我如遭雷擊,猛地回過頭來,來人果然戴著標誌性的黑色墨鏡,一頭隨意亂翹的自然卷,一身讓人心痛的黑西服。
可是萩原研二還在我旁邊站著!
是活著的!會笑的!
我情不自禁地發出了尖叫。
想必每一個為櫻花落淚的女孩都能理解我的失態。
等我回過神來,兩位警察先生詫異地看著我,鬆田陣平還時不時低頭看看自己的黑西裝,有些不自然的樣子。
好可愛。嗚嗚。
“不好意思,兩位警官先生和我喜歡的漫畫角色太相像了,我忍不住就……”我紅著臉低頭道歉,內心的小人卻在瘋狂跳舞。
穿到自己追的漫畫裡,被喜歡的角色撿到。人生贏家,人生贏家啊!
萩原研二明顯還有些困惑,但他體貼地沒有多問,隻是把我交給了一位短發的高個子女警。
他稱呼她為“光野涼香”。
光野警官十分溫柔,她沒有詢問我根本沒法訴之於口的來處,而是先給我衝了一杯熱奶茶,讓我暖一暖手。
我捧著那杯奶茶,熾熱的溫度燙的我手心隱隱發痛。
痛覺是真實的。
這裡是真實的。
他們的未來是真實的。
我咬咬牙,在光野涼香的驚呼聲中,朝著門外跑去。
他們的背影吞沒在夜色中,變成兩個隱約的點。
我聽見自己急促的喘息聲。腳步踉蹌,拖鞋被甩掉一隻。
我隻顧往前衝。
那隻僅存襪子的腳踩在了石子上,我被疼痛絆倒,往前摔去。
一雙指節分明、薄繭遍布的手扶住了我,等我站穩,便迅速放開。
鬆田陣平蹙著眉收回了手,萩原研二擔憂地望著我:“有什麼事情嗎……?不要著急,慢慢說,我們等你。”
“呼、咳咳。”太過劇烈地奔跑讓我的喉嚨一陣乾癢,我彎著腰咳嗽了幾聲,抓住萩原研二的袖子,啞著嗓子急切地說,“不、不要在11月7日,去大廈裡拆彈!還有鬆田警官,也不要在這一天,去摩天輪……”
“不要著急,小姐是嗓子不舒服嗎?”萩原研二問。
我注意到他們臉上的茫然,仿佛被冰桶從頭頂澆下。
我嘗試著開口:“我是說,你們未來會死在11月7日,你們和景光、和班長,都會……你們能聽見我在說什麼嗎?”
萩原研二試探著複述:“你說,甜甜圈淋巧克力醬會比較好吃?”
我張了張嘴,什麼都說不出來。
眼淚啪嗒啪嗒地掉落。
我捂著臉胡亂揮了揮手:“沒事,就是想念家鄉的甜甜圈了……”
腦中渾渾噩噩,不知道是怎麼跟著追過來的光野涼香回去的。
躺在警視廳的折疊行軍床上,身上蓋著光野警官拿來的薄被,被子上有清淡的洗衣粉味。
和家裡的味道不一樣。
我後知後覺地,為隻身來到異世界感到恐懼。
失眠到半夜,第二天被前來查看情況的光野警官叫醒。
她給我打包了炒麵麵包,還帶了巧克力甜甜圈給我。
“萩原說你可能會想吃一些甜甜圈,”颯爽的女警沒有詢問我因哭泣腫起來的雙眼,隻是又遞給我一瓶冰可樂,“先墊一墊肚子,之後就快回家吧。”
我的眼淚又湧了出來:“我沒有家了……”
光野涼香一怔:“可是外麵來了一個女生,說是你的遠房小姨。”
我含著淚,腦袋上飛起三個問號。
好奇心驅使下,我胡亂咬了兩口炒麵麵包,就披上鬥篷去見我的“遠房小姨”。
“遠房小姨”是個精致如同瓷娃娃的女生,她頂著張麵癱蘿莉臉,從隨身的荷包裡掏出一遝材料。
“這是我和她媽媽的關係證明,這是她的身份證明。”她一張一張地翻著,褐色的上挑眼瞟了我一眼,“她媽媽死了,臨死前把她托付給了我。她不能接受,自己跑了出來。”
光野涼香低頭查看身份證明,念道:“森小鳥……?”
“遠房小姨”說:“警官小姐,我想和這孩子單獨聊一聊。”
光野涼香遲疑地看了我一眼,見我沒有反對,便出去闔上了門。
“遠房小姨”視線飄在我的手上,聲音壓低:“我知道你是異世界的來客,跟我走。你在這裡沒有身份,留在警視廳會很麻煩。”
我一驚,炒麵差點被捏了出來:“你到底是誰?”
“你可以叫我森未春。”她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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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春連夜跑了趟春華當鋪,被掌櫃抹著淚一通檢查。
“春小姐啊,你可算是回來了,兩年毫無音訊,讓老奴一陣好等啊……”
林春頗有些無語:“你最近是不是看了什麼奇怪的東西。”
“春小姐火眼金睛,老奴昨夜看了甄〇傳。”
“……幫我做個身份證明。先準備紙質材料,我去接個人。”
懷揣著假造的身份證明和自己的老裝備,她在當鋪簡單休息了一晚。
第二天一大早就趕去了警視廳。
世界級大災難在吃炒麵麵包。
貓貓也想吃。貓一大早就在打白工。
她怨念頗深地瞪了眼肩頭跟過來的金色光球,光球討好地變成了愛心的形狀。
“你可以叫我森未春。”林春向世界級大災難介紹自己,“由我負責你的事情。你的身份叫森小鳥。”
森小鳥捏著炒麵麵包,似乎在自言自語:“柯學世界也有異常管理局嗎?”
林春疑惑問:“什麼是柯學世界?”
森小鳥又原地跳了起來,水母頭一抖一抖的:“你能聽見?你知道鬆田他們會死嗎?”
林春聚焦在炒麵麵包上的眼神一凝,定定地盯著她:“你說什麼?”
“我說,降穀零的四個同期,未來都會死……你認識降穀零嗎?”森小鳥也激動地瞪著她,對暗號似的問。
“我認識。”林春蹙著眉點了點頭。
金色光球也不晃了,震驚地看著送上門的異世界情報包。
這不是災難,是福星啊。
森小鳥呆立在原地,那撮無精打采垂下的頭發,逐漸支楞了起來。
她真是無愧林春取的名字,像隻小鳥一樣叉著腰一陣亂笑。
“哈哈哈,天啊……一定是我們萬千姐妹的怨念太深,才會有這麼一個角色出現,天啊……”
半晌,森小鳥終於安靜下來,理了理鬥篷,在林春的凝視下幾口吞掉了剩餘的炒麵麵包。
隨即戴上兜帽,擺了個酷酷的姿勢:“走吧小姨,先出去。我全部都告訴你。”
林春癟著嘴,領她出房間。
光野涼香正在門外抽空處理著工作,瞧見她們出來,和善地詢問她們:“看你們的表情,小鳥同學願意回家了?”
“是的,麻煩光野警官了!”森小鳥元氣滿滿地鞠了一躬,咧著嘴問她,“警官你的炒麵麵包是在哪裡買的啊?我小姨想吃。”
“我沒有……”
“小姨的眼珠子都快黏在我的烤麵麵包上了。”
光野涼香有些好笑地看著她們打鬨:“先去搜查四課補下記錄,昨天小鳥同學是作為走失人口暫時住在搜查四課的。”
“Yes,Sir!”森小鳥瞬間立正,邁著正步朝搜查四課的辦公室走去。
她一踢腿,拖鞋飛了出去。
林春第一次感受到了丟人,啊不、丟貓的情緒,抓起自己的長發捂住臉:“先去給你買雙鞋。”
“好的小姨!”
兩個人逐漸走遠,光野涼香低下頭,頭頂的燈光在她臉上落下一層陰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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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室透穿過紅外線遍布的過道,推開裡間的門。
不出所料地,裡間辦公桌上放著一台台式電話。
那位形象神秘的上級,卡著時間響起了電話。安室透拿起聽筒湊到耳邊。
“波本……”已經改變過的機械音從聽筒中傳來,“交給你一個任務。”
“請說,朗姆閣下。”
“辦公桌的抽屜裡,有一個人的資料,她是BOSS需要的人。”朗姆沙啞難辨的嗓音帶著陰冷,“可靠消息是,她又出現了。接近她,監視她,調查她的秘密。”
安室透循著他的指示打開抽屜,同紙張上的棕發少女對上了雙眼。
朗姆的警告在耳邊響起。
“小心一點……她很敏銳。還有,避開君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