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延吻上來的時候,桑涴還是懵的,淡淡的沐浴露氣息清新好聞,她卻像是觸碰到了躁動的因子,下一瞬,大腦宕機,毫無思考能力。
她仰著頭,接受靳延的吻。
男人這個時候侵略性很強,平時那股不著調的樣子全收斂起來,鋒芒畢露,張力極強。他單手托著桑涴的後腦勺,怕她脖子酸,一下一下的角度親吻著,呼吸交錯間,隻有細細密密的啄吻聲。
桑涴親了一會兒就沒氣兒了,她推開靳延,彆開頭喘氣,還沒幾秒,靳延又吻了過來,跟捉弄她似的,輕一下重一下地吻著,撬開牙關。
“靳延……”桑涴退開一點,“我還沒準備好。”
靳延捧著她的腦袋,低睫看她,眼裡是隻屬於黑夜的欲色,可現在卻是青天白日裡,靳延也覺得自己真的是昏了頭了,隻要碰見眼前這個小姑娘,什麼事兒都想不全,滿腦子都是她一顰一笑,他呼吸很重,“準備什麼?”
“我有點害怕。”桑涴說得是真話。
第一晚的記憶桑涴還記得。
算上之前那晚,這是她的第二次,其實說白了,她沒經驗,靳延也沒經驗,第一晚的時候是真的很疼。當時桑涴不停地撲騰,眼淚汪汪,靳延隻能親了下她的耳廓,輕拍著她的背,後麵才成功,之後就是海浪撞孤舟,狂風鞭撻搖晃的柳枝。
而今天的第二次,也跟第一次差不離多少。
“不怕。”
靳延頭低下來,額頭捱著桑涴的額頭,蹭了下,動作格外的溫柔和耐心,“你要是不想,我不動你。”
這話是真的,靳延從不輕易許諾,他說了就會做到。
隻要桑涴不願意,他就不做。
兩個人談戀愛,講究的是你情我願、歡愉和快感,而不是勉強,更不是不顧對方的意願隻想著享受。
桑涴脫口而出的拒絕,在聽到靳延這句話時又止住了。
她不是聖人,她也是個普通人,在喜歡多年的人吻她時當然會產生不斷親近的欲望。可是近來靳延越來越給她飄忽不定的感覺,時遠時近,像一陣風,看不見,也抓不著。
“我——”桑涴說了一個字,靳延就吻了下來,像是看出了她的拒絕。
靳延的吻來勢洶洶,輕咬撕扯著桑涴的唇瓣,過了一會兒才退開,見桑涴被他欺負的狼狽樣,笑了笑,揉著她的腦袋,“成了,彆擔心了,你不願意我不動你,也不急於這一時。”
反正後麵的日子還很長。
很長,很長。
靳延不知道自己跟桑涴是不是能一輩子走下去,但至少,他會改變以前的心態,認真地跟她過下去。
努力,真誠,鄭重地嘗試一段以結婚為目的得戀愛,而不僅僅是負責任。
誰也不知道,在剛剛吻下去的那一秒鐘,靳延腦海裡閃過的是桑涴穿婚紗的樣子。
很模糊,連輪廓的看不清,但就是很漂亮。
靳延收了手,準備上樓進浴室處理一下,他吻了桑涴很久,不可能不起反應。二十出頭的年紀,說男人還早,但又比青澀的少年多了抹成熟,就像鬱鬱蔥蔥的樹木,長成了粗壯的枝乾,直破雲霄,但樹皮又是青的,將熟未熟。
忽然,小小的力道拉住了靳延的手臂。
他回頭。
小姑娘頭發散落下來,擋住整張臉,聲音充滿了羞澀,“可、可以的。”
桑涴說出這句話的時候,腦海裡想的其實不是靳延,而是她自己。
那個十五歲剛遇到靳延的桑涴。
少年穿著實驗中學的紅白校服,左肩掛著一件校服外套,衣領的一抹紅色像極了太陽,熠熠奪目。他跟身邊的三兩好友勾肩搭背,十五六歲的男孩子嬉皮笑臉,籃球咚咚咚地在地上拍著,靳延是裡麵個子最高,笑得最好看的那個。
那天桑涴穿著白裙子,屁股後麵染著一大塊鮮紅的血跡,局促不安地站在路口,想跑回家,又不敢動。
她像隻受了驚的兔子,站在紅綠燈的街口,慌亂不已地看著對麵一群少年朝她走來。
少女時期的她長相乖巧,那群男生很快注意到她,有感興趣地多看了兩眼的,有偷偷打量她然後評論的,還有漫不經心瞥了一眼很快移開的。
靳延就是那個隨便瞥了一眼,沒有絲毫興趣,很快挪開眼睛的。
本想著幾個少年已經走遠了,十五歲的女孩兒剛剛鬆一口氣,忽然聽見幾聲促狹的笑,“誒,你看她後麵,有血。”
那一刻,桑涴腦袋轟地一下,整個人從頭涼到腳,兩隻手想伸到背後擋住,卻又羞窘難堪地抬不起頭來。十五歲的年紀太過青澀,男孩子嘴上沒個把門的,女孩子又心思敏感,便以為來了生理期弄臟裙子被異性看到是一件天塌下來的事情。
桑涴像個小醜一樣站在原地,眼淚一滴一滴地砸在地上,害怕地不敢動。
身後幾個男生還在嘻嘻哈哈,過來一會兒沒聲兒了,應該是走了。
桑涴低著頭,狼狽不已,她摸了下眼淚,正要小步挪著回家,身後突然響起一陣腳步聲。
腳步很快,有些急,直直地朝她走來。
“喂。”
桑涴一僵,想到那幾個剛剛嘲笑他的男生,手開始發抖。
她沒回頭,也沒動,跟個木頭一樣呆呆地站著。
直到腰間忽然圍上來一個東西,她愣了下,一雙修長的雙手環過她的腰,男生的校服外套係在她腰上,鬆鬆垮垮的,看得出來這個動作他做的很生疏。
桑涴聽見那人輕歎口氣,嗓音冷冷淡淡的,“給你。”
然後她手裡就被塞了一個黑色塑料袋子,裡麵裝著幾袋衛生巾。
她呆愣愣的看著,直到身後的少年已經走遠了,桑涴才猛地轉過頭,入目是少年落拓的肩膀,他跟後背長了眼睛似的,左手揚起,兩根手指揚了揚,“不用還了。”
後來,桑涴回家仔細地洗乾淨了那件校服。
紅白校服胸前印著“京北附中”的校徽,旁邊還有個小字,是少年親手寫上去,傲嬌又凜然。
高一(18)班 靳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