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後。”
祁知微哭著撲到女子懷中,眼淚如斷了線的珠子般,更加不要命的流了下來。
“微兒怎麼惹你父皇生氣了?”
她彎腰將地上的小孩抱了起來,雖然是在詢問祁知微,可目光卻是放在祁承南身上。
“母後,痛。”
被皇後謝晚凝碰到屁股上的傷口,祁知微臉色一白,下意識抓住女子的肩膀顫抖著聲音開口。
謝晚凝覺得自己的手上粘粘的,伸出來一看,頓時麵色大變,右手上麵全是鮮血。
她講懷中的小人放在地上,隨後蹲下身子,之間祁知微的身後的冬衣被染成紅色。
“蘭心,立刻請太醫到本宮宮裡去。”
謝晚凝朝外麵吩咐道。
說完,她憤怒的目光盯著祁承南,“你最好期待她沒事,否則咱們和離。”
皇後冷冷道,抱著祁知微頭生氣的離開了禦書房。
“皇後。”
祁知微伸出手,想要為自己辯解,隻可惜謝晚凝已離開,最終化作無聲的歎息。
“徐福,朕是不是做錯了。”
見服侍的太監進來,祁承南跌坐在椅子上有氣無力的問道。
望著禦書房正中央那條還沒有收拾的長凳,祁承南心中更加後悔了,說到底也隻是個剛滿四歲的孩子,其餘皇子公主在這個年紀還在玩泥巴,小丫頭卻被她強行塞到學堂裡跟著其餘人學習。
“這,奴才愚笨。”
徐福討好的笑了笑,沒有接過祁承南的話。
那些話該說,哪些話不該說他心裡清楚。
“你去朕的庫房裡挑些上好的金創藥送過去吧!”
祁承南煩躁的揉了揉頭發,起身走到門口想要過去,可腳步剛一邁出去便收了回來。
這個時候即使去了先不說那小丫頭不會理會他,皇後估計也會親自把他轟出來。
既然如此,也隻能派徐福先去看看情況。
得了皇帝的命令,徐福當即去祁承南的私庫裡調好藥膏,隨後帶著小太監急匆匆往棲風宮趕去。
大雪飄飛,很快將清理好的宮道重新掩埋,謝晚凝走的急切,顧不得被大雪浸透的鞋子。
起初她本想傳太醫到禦書房,可是看到祁知微臉上那害怕的神情,也隻能暫時放棄這個打算。
謝晚凝少時習武,又在邊關長大,父親與哥哥屆是鎮守邊關的大將,故而走起路來不僅虎虎生風,連速度也比那些專門抬轎輦的人快上許多。
棲鳳宮距離祁承南的寢殿很近,可是卻離禦書房很遠,其實不止棲鳳宮,所有妃子居住的宮殿都距離禦書房很遠,祁承南處理政務的時候不喜歡後宮的人前去打擾。
唯獨她懷中的小人例外,謝晚凝低頭,神色意味難儘,可是今日卻第一次打了這小家夥。
“呦,我當這是誰呢?原來是姐姐啊!”
過一道門檻轉個彎,隻聽得麵前一聲笑語。
謝晚凝隻聽聲音也知這是後宮的二號人物—皇貴妃薑丹淑,位同副後。
與她家不同,薑家是三朝元老,薑家老太爺如今官至丞相,在朝中威望很高,薑家老太爺的二兒子雖然是京城中的紈絝子弟,但長子卻頗具才能,如今正負責處理北方的雪災事宜,頗得祁承南重用,而小兒女薑丹淑在她之前已經是祁承南的妃子,現如今有兩兒一女。
貴妃倚靠在步輦之上,身下是狐皮鋪就的軟毯,身上是蜀錦織成的冬衣,懷中抱有一隻雪白的小貓,臉上帶著笑,笑中帶著赤裸裸的傲然。
見到皇後,也不下步輦行禮,仍舊是懶洋洋的坐在步輦之上。
謝晚凝此刻正擔心祁知微的傷勢,也顧不上貴妃的禮數,眼見對方不肯讓路,於是準備從旁邊經過。
“姐姐這麼急著是要做什麼?”
薑丹淑從步輦上下來,伸出一雙玉手攔住謝晚凝的去路。
“讓開。”
謝晚凝抬眸,眼中多了一絲不耐。
“五公主這是怎麼了,看起來似乎是被打了,嘖嘖,這可真是慘呢?”
薑丹淑抬頭望向謝晚凝的懷中,一副看好戲的樣子,話中是忍不住的得意與雀躍。
“給你臉了是不是?”
謝晚凝此刻的耐心也已耗儘,渾身散發出一股冰冷的寒意,右腳不知怎麼的一踢。
眾人還沒有反應過來,薑丹淑已經跪在地上。
“既然皇貴妃不懂規矩,那就在這裡跪上一個時辰好好想想。”
“你敢?本宮是陛下親封的皇貴妃。”
薑丹淑尖聲交道,周圍的宮人全都跪倒一片。
謝晚凝將包裹祁知微的披風緊了緊,而後玩味的看向一臉憤怒的皇貴妃,“哦?皇貴妃?”
“可本宮是這天下承認的皇後,是這皇宮裡三個主子之一,本朝律法賦予本宮管教後妃的權利,也規定了所有妃嬪見到皇後必須行禮請安,不得以下犯上。”
說到這裡,謝晚凝臉上的笑容緩緩收斂,隻剩下那雙冰冷的眼睛,“以下犯上,對中宮不敬,薑丹淑,你有幾條命敢挑戰這宮規,敢對我朝律法。”
她將懷中的小孩交到蘭心手中後走到薑丹淑跟前,右手抓住她的下巴強迫她抬起頭來。
與祁承南的之間的感情是她底氣的來源,天策朝賦予皇後的權力更是她堅實的後盾。
在這皇宮,她謝晚凝無畏亦也無懼。
“皇貴妃,本宮不想惹事,但不代表任何人都能騎在本宮頭上拉屎。”
“南風,在這裡看著皇貴妃,何時跪完一個時辰何時起來。”
謝晚凝道,陰影處飛出來一名暗衛走到薑丹淑身邊。
雪下的愈發大了,謝晚凝知道不能耽擱,安排好這裡的事情以最快的速度向宮裡趕去。
薑丹淑跪在地上,她咬咬牙,半低著頭,眼中凝著壓抑的恨意與不甘。
她不明白,明明自己來的比謝晚凝更早,明明自己的家世更好,明明自己誕下二子一女,乃是最佳的後微人選,可是這鳳位卻落到一個從小生活在邊境野蠻之地的粗俗女子身上。
極度的不甘讓薑丹淑將指甲捏的“哢哢”作響,看向地麵的目光如同毒舌舔舐信子。
她恨謝晚凝,更恨祁知微,不過是一個丫頭片子,憑什麼一出生就能夠獲得封號和封地,憑什麼可以由皇帝帶在身邊親自教導甚至還帶著上朝,這在曆朝曆代可是隻有太子才有的待遇。
她的大皇子出生時,她也曾向祁承南求過恩典,可是卻被對方以年齡尚小,沒有功勞在身回絕,既然祁知微可以,那為什麼她的大皇子不可以。
宮道上的事謝晚凝沒有過多關注,已帶著祁知微回到宮裡。
“皇後娘娘,太醫在裡麵等候。”
蘭心迎上來道,謝晚凝不語,抱著祁知微知進屋放在床上。
“麻煩李大人了。”
謝晚凝道,把床邊的空間讓開。
“皇後娘娘言重了,這是臣妾的本分。”
李太醫連忙回應,起身走到床邊,然而當看到那鮮豔的紅色之時頓時心中一驚,不知是何人膽大包天竟然動這位。
檢查過後,李太醫這才鬆一口氣。
“如何?公主身體可有礙?”
謝晚凝趕緊上前問道。
“皇後娘娘可放心,看起來慘烈,但隻是皮外傷,沒有傷到骨頭,上完藥後靜養兩天即可。”
謝晚凝提著的心總算是放了下來,讓太醫仔細處理祁知微的傷勢。
“皇後娘娘,徐公公在外麵求見。”
蘭心進來低聲道。
“我出去應付,你在這裡看著。”
謝晚凝道,轉身走了出去,不一會兒重新從外麵進來。
太醫上過藥叮囑一些注意事項後,她讓蘭心把太醫送了出去並塞些銀子。
“母後,痛。”
“還知道痛,剛才在禦書房怎麼不乖乖認個錯。”
謝晚凝沒好氣道,從徐福那裡得知事情經過,她也覺得祁知微該罰,可也沒必要責罰到這種程度。
“我才沒錯呢。”
祁知微在屋裡掃視一圈,沒有見到相見的人,於是生氣的彆過頭去。
臭父皇,她都這樣了還不來看她。
被皇後拒絕,徐福隻能帶著藥返回禦書房如實稟告,說完之後,隻看見皇帝那一臉嫌棄的表情。
“連這點小事都做不好,虧你還是總管太監呢,真廢。”
祁承南鄙夷道,奪過徐福手裡的藥親自過去。
徐福指了指自己,又看了看已經走遠的祁承南,隻能把苦咽在肚子裡小跑過去跟上。
祁承南帶著徐福到了棲鳳宮,裡麵傳來祁知微的哀嚎,哪怕在宮門口都能聽到。
“不會朕真的下手重了吧!”
祁承南心裡想道,腳下的步子愈發快了。
“臭父皇,這麼久都不來看我。”
“唔,屁屁好痛。”
“蘭心姐姐,你說父皇是不是不喜歡我了。”
“對,一定是這樣,父皇有彆的女人了,就不要微兒和母後了。”
“嗚嗚,微兒和母後好可憐。”
祁知微越發覺得這個猜測成立,從她有記憶到現在,祁承南從來都沒有這麼久沒有出現過。
“公主殿下多想了,陛下隻是忙於政務而已,說不定忙完就過來了。”
蘭心笑著安慰道,覺得這麼一個小娃娃實在可愛,於是忍不住捏了捏祁知微胖呼呼的臉蛋。
“我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