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1 / 1)

兵分三路。

常遠帶著阿鈺與胡大留守客棧,隋真兒與司徒水靜前往牢山頭救人,蘇木則獨自前去尋那四階陣法,後與隋真兒他們會合。

對於這點,阿鈺是不滿的,他已將九式清風無上劍使得行雲流水,小師叔卻不同意他同去。他隻得恨恨咬著肉乾泄憤,拿著木劍守在客棧大門口處。

與隋真兒一道離開的修士,皆是麵露喜色。原因無它,蘇木拿出一堆靈器、符籙,丹藥等作為酬勞。事成沒有用完,可自行保留。蘇道友手指縫中流出丁點東西,也能將他們的腰包填滿,自然是欣喜的。

沒跟著去的修士,心中有些許不滿,若蘇道友早說有那些寶貝,他們自然會選擇同去。有人紛紛不平,想起身離開,卻被結界攔住了去路,隻得回來坐下。

胡大時不時揪出幽冥宗的探子,捆起來扔到後院裡去。

常遠坐在凳子上磨菜刀,並不多言,有人喚他,他還是那副憨厚的笑容。

講道大會?

屠夫磨好刀子,宰豬開席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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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入雲霄,屋簷翹起,爬有長龍,紅磚金瓦,熠熠生輝。要說白鷺書院是閒雲野鶴的修士隱居之地,那皇極宗則是貴氣逼人的權利場。

盛澤稷生於世家大族,算得上見過世麵。饒是如此,到了皇極宗,仍然覺得眼花繚亂。

富貴,實在是富貴。

師父此番前來,絕非隻是帶他見見世麵。

“景院長,這是你的徒兒?”身著一身黃金龍袍的中年修士,麵白,須長。

景行笑著回道:“我的徒弟,盛澤稷。小澤澤,來,這是皇極宗宗主。”

盛澤稷恭恭敬敬地行了個晚輩禮:“晚輩盛澤稷,見過宗主。”

太叔宗主一把扶起盛澤稷,語氣親昵:“我與你師父是至交好友,喚我一身太叔伯伯就好了。”說著還取下手上的扳指,送給盛澤稷,“見麵禮,拿著。”

盛澤稷收下後再次行了一禮:“多謝太叔宗主。”舉手投足間,從容自信,目光沉穩。

太叔宗主見過許多書院弟子,無一例外,他們身上都有股子書生氣。但這小子不同,他身上的貴氣是那群窮酸書生所不具備的。更難得的是,他身上還有股子少年人獨有的朝氣,清爽,乾淨。太叔宗主不由得,多看了兩眼。

景行將他的微動作儘收眼底。

“這是我的弟子,太叔祺。”太叔宗主將自己的弟子換到跟前來。

“見過景院長,盛師弟。”太叔祺不是第一次見過景行,沒行禮,隻是微微點頭。

太叔宗主麵露不滿:“禮數都教你吃掉了嗎?”

太叔祺這才不情不願地行了個晚輩禮。景行抽出一本書,贈與他。

太叔宗主與景行說了好一會兒話,像是兩個許久未見的老友。幾人走到殿中落座,才開始商談正事。

景行飲下一口茶:“我夜觀星象,真龍自中洲而出。特此來恭賀太叔宗主,皇極宗又添一人才。”

太叔宗主舉杯動作一頓,大喜道:“當真?”

有沒有真龍,蘇木不清楚,她倒是見到許多狗熊。

她先與隋真兒等人來到黑金戈壁,還未分開,就見修士與凡人紛紛往外逃竄。

腦海中的聲音響起:“小木頭,來活了。”

身著黑袍的幽冥宗修士,格外顯眼,他們將身旁的凡人打死或者打傷,拖住魔種的步伐。

隋真兒麵露不悅,司徒水靜臉色鐵青。

蘇木暗道:四階陣法沒功夫去了,這天殺的幽冥宗,又是整哪門子幺蛾子。那幾個穿幽冥宗袍子的,殺了人,還想跑。

“修士一律不救,找時機救凡人,不許與魔種交手。”

蘇木留下三點要求,飛身衝進與魔種搏鬥的人群中。沿途,一劍斬落此前動手殺人的幽冥宗修士。

一身麻衣在混亂的人群中穿梭,手起劍落,顆顆魔種頭顱落地。

有人被濺了一身血,雙眼失神,在原地呆愣,隨後有人將其拽走。

黑金赤壁外,隋真兒等修士將凡人圍在中間,形成一個大圈。

有上前的修士,見她放出築基三階的威壓,未敢靠近,向四周遁逃。

司徒水靜不斷埋頭給傷員包紮傷口,能救活一個是一個,哪怕那人並非她的族人。

有人回過神,開口道:“今日清晨,幽冥宗的彭長老與駝長老來了一趟,有人聽見他們吵架,駝長老很是生氣,帶著手下的人就走了,然後,牢頭山就亂了。地底下追出來的怪物,追著幽冥宗仙人跑。沒追上的,就開始抓我們。”

“隋姑娘,小心。”司徒水靜聽裴先生說過,這種怪物名為魔種,它喜吃修士,亦可能將修士變為它的同類。

隋真兒謝過她的關心,擺出古琴,目光追隨那身麻衣。

外圍的魔種儘數斬殺,原本在互相撕咬,或者抱著修士、凡人屍身啃食的魔種,一起轉過頭,看向蘇木。

蘇木從小與魔種打交道,禦空而起,見到數量如此之多的魔種,倒抽一口涼氣。

魔種群中,一隻金丹魔種擰下另外兩隻金丹魔種的頭,隨口吞入嘴中,骨頭嘎吱作響生,讓蘇木倒胃口,這家夥,又要進階了。

蘇木傳音:“隋真兒,開啟結界!”

隨之而來的血霧翻湧,包裹著戰場。

隋真兒應聲開啟結界,彈起古琴。既然不能與蘇木並肩,那就助蘇木一臂之力。

音修使法器,發出的聲音帶著氣與勢。有氣無勢,是練得不到家。有勢無氣,與凡人彈琴沒區彆。音修能在修行界獨占一席,自然不是因其觀賞性強。在戰鬥中,已方有個音修坐鎮後方,哪怕音修的“氣”傳不到那麼遠,但其“勢”可助同伴拋開雜念,壯大聲勢。

一聲悠揚的古琴,夏日林間的潺潺溪水,從眾人心頭流淌而過,撫平心中的焦躁與雜念。

劍光亮起,黃沙乍翻。

琴聲急轉而上,聲勢高昂,穿雲裂石,仿佛要把天劈開個洞來!

蘇木早與血霧化作一體,鏗鏘的金屬撞擊聲,讓她眼皮一跳。

魔種不似人智慧,本能驅使它們吞殺生靈。古井客棧前的那一隻金丹魔種,剛剛入金丹門檻,蘇木勉力殺之。

但眼下這隻金丹魔種,拋開它吞噬了另外兩隻金丹魔種,修為更上一層樓外。它生前是個體修!有著銅牆鐵壁、刀槍不入的肉身。

司徒水靜並非修士,隻能看出蘇木與金丹魔種打得難舍難分。

隋真兒提起一口氣,撥動琴弦的手慢了下來,將每一個調踩的精準。

大漠孤煙,星河轉動,獨行俠客背著包袱坐在駱駝上,在黃沙中漫步而行。蘇木聽見了,她按下心中的焦躁,她小心應付著金丹魔種的攻擊。

這金丹魔種的修為比她高出不少,但境界實力並非絕對。武力不等於實力,一人駕馬上場,提槍可斬千軍萬馬,一人穩坐帳中,百萬雄兵隻在一念間。

她的劣勢很明顯,武力差上金丹魔種兩層。同時,優點也顯而易見,她腦子比金丹魔種好使。

僵持一百來個回合,鍛體修士再是“強硬”,也會有一處命門。

蘇木抓住機會,從金丹魔種背後欺身而上,長劍向下,從其顱頂處入手。

金丹魔種發了狂,雙手緊緊拽著蘇木的雙臂,非要拽斷不可。

蘇木悶哼一聲,雙手握劍,用力一擰。

金丹魔種再也沒了動作。

琴聲停下,隋真兒雙手已然血肉模糊,她不在乎,而是長長地呼出一口氣。

一息的功夫,她神色劇變,大喊一聲:“蘇木,小心。”

還是晚了。

一把刀,從蘇木背後刺入。

彭長老手刃敵人的痛快笑聲,傳遍整個黑金戈壁。

他拔出了刀,將蘇木一腳踹開,伺機而動的魔種一擁而上,將蘇木吞沒。

他來到結界前,敲了敲結界:“四階陣法,大手筆。”

司徒水靜衝過去,隔著結界,對他吼道:“老匹夫,你不得好死!”

隋真兒站起身,周圍人都能感受到她身上的寒氣:“蘇木師門來時,我會取你項上人頭。你的肉身,我會用小刀一點點剔下來喂狗。”她走近,血手貼在結界上,“而你的神魂,我會將其分成無數縷,讓無數個你,受儘折磨。”

“你威脅我?你有什麼資格威脅我?”彭長老的話還沒說完。

來人長劍斬下彭堂主頭顱。

司徒水靜捂著嘴,眼中淚花不止。

隋真兒雙眼泛紅,哪怕此刻她的雙手血肉模糊,她也緊握雙拳。

其餘修士、凡人,是震驚,是欣喜,是沉默,更是敬意!

蘇木額角的頭皮都被咬破了去,露出裡麵的白骨。她一身血汙,身上沒一塊好肉。即便如此,她嘴裡叼著自己被扯斷的右臂,左手拿著劍,在彭堂主乾淨的衣裳上蹭乾血跡。

她一腳將彭堂主的屍體踹得老遠,將劍扔在地下,左手拿起右臂,嘴裡嘀咕著:“老賊,偷襲就算了,還敢踹我。”

抬頭,見眾人都不說話,蘇木問道:“怎麼了?不會還有人偷襲我吧。”她回頭看去,什麼都沒有,那的魔種全被她提劍殺了個精光。

隋真兒道:“蘇木,你的傷。”

蘇木看向自己,那時她全神貫注對付魔種,沒想到彭老兒會躲起來偷襲她,咧嘴笑道:“小傷。”

接著哐當一下倒在地上,整個人抽搐著,連連口吐黑血。

隋真兒找到陣盤,想要打開結界,蘇木爬了起來,靠在結界上:“彆急,彆急,沒死呢,再撐會兒就好。”

蘇木的聲音變得小了幾分,想找儲物戒,這才想起來自己右胳膊被扯下來了,這才用左手去摸儲物戒,拿出呼呼鏡。蘇木沒力氣了,她舉不起來呼呼鏡,隻好就那樣放在地上。

她的樣子,很是滑稽。沒人敢笑,也沒人想笑。

“於叔,到哪了,我好困呐。隋真兒,結界,要等他們來。”

“小木頭,小木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