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木雙眼血紅,粗布麻衣早就染上一身血汙,不難看出她剛剛經過了一邊大戰。
方才,她解決掉兩隻築基魔種後,緊接著又被數隻築基魔種圍上。
她心裡總覺著不對勁,匆匆趕回古井客棧,便看見裴戎帶人躲在岩石後,幽冥宗修士乘法器淩空,古井客棧結界升起。
黑金赤壁上的魔種,還有這客棧門口的金丹魔種,不用多想,定是那幽冥宗所為。
蘇木先前與魔種交手,斬殺數隻魔種後,她的修為從築基三階一層飛漲至三層,即為築基大圓滿,離金丹僅有一步之遙。
腦海中響起聲音:小木頭,你再慢些,就追不上那隻金丹魔種了。
蘇木朝裴戎那處地方扔了枚陣盤下去,陣盤落地自動升起打開結界,金丹魔種一頭撞上結界後被震飛。
彭堂主的眼皮一跳,又是三階。這女人周遭濃厚的煞氣,如煉獄裡的修羅,到底是什麼來頭?
常遠握緊手中菜刀,手指關節都有些發白。
“我給你逃跑的時間。”蘇木先看向法器之上的彭堂主,後隔空朝古井客棧裡麵喊,“阿鈺,你瞧好了,天下萬千修士,唯我劍修獨尊。”
蘇木身後快速湧出的血霧化作數道與蘇木相似的身影。
無數個“蘇木”持劍朝魔種襲去。
心誌不堅定的修士眼中,蘇木身後化作無數厲鬼朝自己撲來,一些膽小的修士雙腿發顫。
彭堂主看清,這隻是幻像,實際上的血霧朝魔種撲去。
第一次交手,魔種像個無頭蒼蠅,原地打轉。它無法分辨出哪一個是真正的蘇木,她又從哪個方向來。
直覺讓它躲過蘇木從身後刺來的劍,卻還是不小心被劃傷了胳膊。
它憤怒地向血霧嘶吼,一拳又一拳地砸了個空。
蘇木騰空而起,血霧幻化出一頓巨大的血蓮花。而後,整個人去流星墜落般,朝下一劈。
魔種聞到味道,向上跳躍,雙手抓住長劍。
蘇木的劍向下壓,魔種的手朝上頂。
兩道氣勢相撞,蘇木雖為築基卻不肯退讓半分。
“蘇道友好生霸道,竟有不輸金丹的氣勢,她究竟來自何處?”古井客棧中的修士喃喃道。
醉酒女修早就清醒了,她道:“天下在劍意上論霸道二字,秋霞劍仙稱第二,無人敢稱第一。蘇道友以血蓮為媒,招招式式透露著煞氣與殺意,但追其根本,霸道是本其源。”
“她莫不是秋霞劍仙的徒弟?”
醉酒女修目露欣賞:“這就要問常掌櫃了。”
“常掌櫃,她可是秋霞劍仙的弟子?”
與旁人的欣喜不同,常遠目光緊緊追隨蘇木的身影,做好了隨時衝出去的準備。
見常掌櫃不答話,眾人問起了阿鈺。
阿鈺扶著胡大,望著天空中的身影,一言不發,雙眼中滿是自豪與激動。
金丹魔種與蘇木的對抗之力達到巔峰時,兩道身影各自向後飛去。
金丹魔種朝天嘶吼一聲,骨骼發出聲響聲,伴隨著不斷變大的體型。
蘇木身後血霧亦化作與之旗鼓相當的高度,拋起長劍,她隱入血霧之中。
眾人眼中,巨大化的金丹魔種朝血霧巨人奔去。而血霧巨人手中長劍不斷斬出朵朵血蓮,將金丹魔種的皮肉割破,留下朵朵蓮花印記。
“血蓮好看嗎?”
血霧巨人與金丹魔種交手的最後一擊,血染半邊天。
血霧巨人消散後,蘇木從中走出。
周身沐浴魔種汙血的蘇木,懶洋洋地伸了個懶腰,嘴裡吐出兩個字:“沒品。”
見到蘇木真能以築基修為斬殺金丹魔種,彭堂主隻想遁走。
天空周邊雷雲密布,翻湧的雷聲從雲後傳來。
蘇木似笑非笑地看著彭堂主,她早就算計過,她隻要能擊殺魔種,便能突破金丹,引來雷劫。
若她擊殺金丹魔種後耗空靈力,她便借天雷之手,將這金丹修士的性命留在這。
“我給過你機會了,你不逃,那就留下你的命。”
天雷從天而降,蘇木朝彭堂主飛去,天雷硬生生地轉了個彎,直追蘇木而去。
這奇異景象讓人瞠目結舌。
且,這天雷比起其他修士突破金丹時的雷劫要粗壯許多。
蘇木用劍抵住彭堂主的心口,此人的金丹有些虛,怕是強行提升而來的。在她這個築基大圓滿眼中,甚至不如剛剛那隻金丹魔種。
彭堂主不是不想逃,他整個人被定在了原地,像是有人將他的雙腿死死抱住,他哆嗦著嘴:“一道天雷,還劈不死我。”
這次,蘇木在雷陣中心站的極穩:“誰告訴你,我隻有一道天雷。”
眾人抬頭看去,雷陣中心的天雷,一道接著一道…直至九道天雷。
常遠將結界關閉,從天而降的大雨衝刷著黃沙,眾修士走出客棧感受天地的福澤。
蘇木用月光石結界將自己關在裡麵,席地而坐,運轉靈力。
“多謝蘇道友。”
眾修士朝蘇木行禮。
蘇木緊閉雙眼,聽不見外界的喧囂聲。她感受到周身經脈拓寬,丹田火熱處多了枚色澤圓潤的珠子。識海中出現兩人的身影,模模糊糊,看不大清楚。似是一黑衣女子,懷中抱著個孩子。
“有人結丹?”幽冥宗聖殿內,居於上座的黑衣修士問道。
下麵七位身著統一服飾的金丹修士亦朝來報之人望去。
“有修士突破金丹,動靜是從古井客棧傳來的。”
“難道是常遠又突破到金丹了?”
“我聽說,十年前,彭堂主到古井客棧,將常遠師徒都羞辱了一遍。”
“你們今日在宗內可曾看見彭堂主?”
“那小子除了整日與人廝混,還能作甚?”
“彭長老,你這個做老子,還不知道兒子去哪了嗎?”
麵容風雅的金丹修士麵色鐵青,手底下的人向他透漏,那小子又去找常遠麻煩不說,還帶上一個金丹期魔種。
“宗主,古井客棧有一女修突破金丹。”來人先是看向遲宗主,又撇了一眼彭長老,“彭堂主和他帶去的金丹魔種,皆死於新來的女修之手。”
彭長老站起身:“你說什麼,我兒死了?”
遲宗主大驚:“金丹魔種沒了?”
見這兩人反應各異,美豔女修捂嘴嗬嗬笑道:“老彭啊老彭,你那寶貝兒子怕是昏了頭。那女修拿出那麼大一塊天山靈木,不是玲瓏殿內門弟子,就是與其交好的修士。他明著上門找常遠的麻煩,暗地裡,怕是想將女修連同寶物都據為己有。”
“你仔細說說,她是先殺的人,還是先突破金丹。”遲宗主冷靜下來,沉聲問道。
“她出現先擊殺金丹魔種,後以天雷為引送走了彭堂主。”
遲宗主喃喃道:“也就是說,她擊殺魔種時才築基,滄瀾界何時出了這號人物?”
妖豔女修目光一凜:“你可看清,她身上有沒有魔紋?”
弟子回憶片刻:“稟駝長老,其雙臂處確有兩道魔紋。”
“哎呀,難怪,她是個魔修。昔日西域魔宗首席弟子於烈以金丹境打敗元嬰修士。那斯門下的弟子,聞著魔種的味,能追擊千裡遠。眼下快到交貨的日子,出了這檔子事,你們如何向主子交差呢?”駝長老從幾人身邊走過,這些人的臉色越是難看,她越是滿意。
“駝素紅,我們是一條船上的螞蚱,若我們沒落著好,你也沒好日子過。”一長老嗬斥道。
“急什麼,我替你們去會會她。老彭,隨我一道,去撿回你兒子的屍體。我是說,如果屍體還在的話。”蜜色的大腿在裙擺下若隱若現。
見她與彭長老一道離開,遲宗主啐了一口:“浪蹄子,爬了主子的床才有了今天,還真以為自己是個東西了。”
——————
蘇木努力看清識海中那兩人,卻總被眼前朦朧的血霧擋住視線。這血霧,何時跟她一同來到識海裡了。她再往前走去,足有十八層高的劍塔驀然出現。
直覺告訴她,她要攀登到劍塔的最高處去,那有人等著她。
大門禁閉,蘇木用力,沒推開。
“小木頭,還不是時候。”
蘇木聽見自己的聲音,環顧四周,還是隻有血霧。
“彆急,到時候,我們會見麵的。”
蘇木睜眼,首先出現在她眼中的是阿鈺憂心的臉色。
阿鈺拍了拍結界:“小師叔,你在裡麵待上七天了。”
蘇木下意識地拿出月光石,沒有變化。一拂袖,結界消失。
她好像忘了什麼事。
“小妹妹,你醒啦。”
蘇木聞到一股濃鬱的香氣,循聲望去,好一個美豔的女修士。
她的身側站了位有些眼熟的風雅男修,但蘇木確信自己沒見過這人。
“蘇師妹,裴道友還在結界中。”常遠從客棧裡出來,警惕地看向兩人。
蘇木這才想起,怕金丹魔種逮到機會傷害裴戎和他身邊的凡人,她往那裡丟了一個三階結界。
裴戎帶著麵具,蘇木看不清他的臉色,訕笑道:“裴道友勿怪。”
裴戎道:“蘇道友,你又救了我一命。”
麵上帶疤的女子和其他人也跟著道謝:“多謝蘇仙人。”
蘇木朝幾人看去,發現少了個人:“那孩子呢?”
“她沒扛過去。”裴戎看向幾人身後被鬥篷遮住的隆起的地方,他的聲音像是在苦笑。
蘇木收起陣盤,蹲下身子,掀開鬥篷。她掐了個清潔口訣,女童臉頰處的臟汙、衣衫上的血跡都消失不見。
“裴戎,你算一算,哪裡是風水寶地?”蘇木心中不忍。
裴戎目光略過美豔女修與風雅男修,最後看著常遠:“常掌櫃,這孩子同我說,她爺爺是薑兆,爺爺有個朋友,在古井客棧當廚子。”
常遠聽見“薑兆”三個字就快步走來,他仔細端詳女童的睡貌。隨即抱起女童,大步走向古井客棧。
路過美豔女修時,他的步子慢一瞬。
蘇木瞧見那美豔女修的目光始終放在孩子身上,這是認識?
在風雅男修回頭前,美豔女修收回了目光。
“阿鈺,帶裴道友他們去客棧休息。”
阿鈺點頭上前,小聲道:“裴先生,請。”
“不請我們進去坐坐?”美豔女修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