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木打扮成店小二的模樣坐在長凳上摘菜。
常鈺站在院中揮著劍。
胡大一出現,常鈺動作一頓,隨即感受到後背一痛。
“專心,今日揮劍三千下,我去上工了。”
蘇木用圍裙擦了手,常遠師兄一大早就讓她摘菜,手指頭都綠了。
“客官,你想吃什麼,陽春麵還是...”蘇木將胡大帶到前廳。
胡大恍恍惚惚地點了一碗陽春麵,他還是沒想明白這是怎麼個事。
直到蘇木真收了他的銅錢,還端著托盤上麵,被麵湯燙到嘴,他才覺得這是真實發生的事情。
蘇木臨走前還對他說:“我聽小師侄說,你平時挺照顧他,你再帶來三個客人,我就送你一件全新的法器。”
胡大吃麵的動作一頓。阿鈺這是找到靠山了,他心裡莫名替阿鈺感到高興。他前些年誤入炎黃沙漠,被人騙去一身錢財,要不是阿鈺見他可憐,從後廚偷來饅頭和水,他今日就不能坐在這裡吃麵。
一碗熱湯麵下肚,胡大挽起袖子,他見蘇木在客棧院門處搗鼓東西,想上前搭把手。
走進一看,蘇木將舊院門木柱拆掉,也不知從哪找到兩根與木柱尺寸相似的石柱換上。
末了,蘇木蹲在客棧門口,抱著一塊木板,用小刀雕刻。
胡大還以為她是將店中的價格刻在上麵,方便客人了解。
有人喚蘇木點菜,胡大見自己幫不上蘇木,索性替蘇木乾起了店小二的活計。
蘇木朝他點頭一笑,表示感謝。
胡大忙完,看清上麵刻著兩行字,連忙勸道:“使不得使不得,那幽冥宗說不得今日就會派人來問責。”
蘇木拍了拍他的肩頭:“莫怕,他們隻管來找我算賬,我還怕他們不來呢。”
“小二,快給爺上菜,爺要趕路。”裡頭有人喊道。
“來了。”蘇木將抹布往肩上一搭,就進去了。
見到是蘇木上菜,那修士連忙換了語氣:“怎麼是您啊?”
蘇木指著昨日那根筷子留下的洞:“昨日打架把店家的東西打壞了,被扣下來做工。什麼時候還上賬,什麼時候離開。”
修士心中暗想,這樣厲害的劍客都甘願留下來做工,這店家到底什麼來頭。昨日逃走的幽冥宗修士今日定然會前來尋仇,這等好戲,他不如再待上兩日。他放下三枚靈石:“您真實在,我還想住三天大通鋪。”
“客氣。”蘇木收了靈石就離開。
蘇木留在客棧裡做工的事,還沒到中午就傳了出去。
胡大見蘇木也不攔他,一直站在客棧門口擋住牌子,生怕有人見到上麵的字。
但該來的,還是來了。
昨日活著回去的那修士帶著十幾個幽冥宗同門來了,其中領頭的修士明顯有著更高的地位。
“胡大,回來。”蘇木笑盈盈地依靠在櫃台前。
胡大隻得作罷,縮回客棧。
“師兄,有人砸店,勞煩你先幫我上菜。”
常遠端著托盤出來:“來了。”
蘇木放下抹布,朝眾人行禮:“諸位客官,今日店小二請大家看場戲。”
常遠步子一頓,他還沒看出來小師妹是個跳脫的性子。
蘇木從人群中傳過,今日的客棧格外的熱鬨,每桌都坐滿了客人。
有如同那日在綠洲擺攤的攤主般,全身裹著袍子,麵上帶著麵紗,許是擔心被幽冥宗修士認出真實身份。其中,有修士,也有凡人。
還有一些宗門修士,他們身上有著統一的服飾,各自聚集。如昨日的酒鬼女修,身旁坐了好些個與她打扮相似的修士。
蘇木看向女修,這人今日迷離醉眼中難得多了幾絲清明。
這幽冥宗到底是些什麼貨色,能引來這麼多人關注。但這些人今日是不懼幽冥宗嗎?堂而皇之地坐在這看戲。
領頭修士陰著臉,對蘇木道:“就是你,殺我幽冥宗修士?”
蘇木道: “昨日,我隻是將他們送了出去,何時取了他們性命?莫不是你幽冥宗自導自演,想找個理由來找茬?”
領頭修士道:“休要狡辯,除了你,還有誰敢動我幽冥宗修士。”
“還有我。”常遠放下手中托盤走出來。昨日師父將那幾個幽冥宗修士除去,是為了斬斷自己的後路。
領頭修士上前一步:“常遠,古井客棧私底下收留被幽冥宗追殺的修士,你當幽冥宗不知?要不是宗主有令,不得取你性命,你早就化作一捧黃土。”
“你能耐我何?”常遠憨厚的臉龐帶著笑意。
“不如何。”領頭修士氣憤扭過頭去,看見蘇木放在門口的牌子。
“不識字?”見他呆愣,蘇木開口:“無妨,我念給你聽。一,本店概不賒賬。二,幽冥宗與狗不得入內。”
大堂中的修士捂嘴偷笑,這店小二好生促狹。
領頭修士長劍一揮,木牌瞬時碎裂開來,他厲聲喝道:“好大的膽子,敢辱我幽冥宗。我幽冥宗乃黃炎沙漠第一大宗,在太歲頭上動土,我看你們真是活膩了。”
說罷,長劍一揮,砍向蘇木,蘇木也不躲。
眾人的心提到了嗓子眼,隻見蘇木抬手間,雙指將劍端夾住。
“你修為是強行突破的,光有個築基的架子罷了。你的劍法,不,根本就稱不上劍法,實在是沒眼看。”
蘇木一步上前,一掌劈向他的手腕,他吃痛鬆開劍。蘇木接過劍,瞬移來到他的身後,反將劍鋒靠在他的脖頸上。
“你再說說,誰活膩了?”
劍鋒的冰冷讓他頭皮一麻,此修士身上透出的煞氣比宗門長老更甚。這人的手隻需輕輕一動,劍鋒必定割破自己的脖頸,碩大的汗珠自額頭滑落:“是我活膩了。”
“聽不見。”
“是我活膩了!”
蘇木輕笑一聲,環顧其他幽冥宗修士:“我常師兄在此地開客棧,比幽冥宗建立時間還長。路邊乞兒尚且知道,求人施舍飯食需得誠心實意,畢恭畢敬。你們幽冥宗上門白吃不說,還隨意打傷店裡的夥計,甚至派人來砸店,這就是幽冥宗的教養與禮數?好一個炎黃沙漠第一大宗。”
堂中修士實在是忍不住哄堂大笑,還從未有修士敢把幽冥宗與路邊乞兒相提並論。他們受幽冥宗欺壓已久,心中早就不滿。見有人能將幽冥宗修士嚇得不敢動手,還罵得如此解氣,心中暢快啊!
“閣下要如何,才能放過我等。”領頭修士心中有怒卻不敢表露半分,隻得求饒。
“簡單,往後你幽冥宗遵守本店的規矩就成。此外,賠償這塊價值數萬靈石的天山靈木,以及你幽冥宗往日所賒賬目。” 蘇木將劍扔到地下,指向朝碎成一地的靈木,“你可以撿一塊天山靈木回去交差。”
領頭修士不知天山靈木為何物,連忙撿起一塊帶著其餘修士匆忙離去。
大堂中,宗門修士心中驚駭不已,一塊巴掌大的天山靈木所產生的靈氣可供一名修士從練氣修煉到築基。這塊木板,足有三尺寬,五尺長。也難怪今日路過此地時,察覺到這處靈氣蔥鬱。
這店小二,大有來頭。
“小師妹,你這是作甚?”常遠看著碎成一地的天山靈木,心痛不已。
“阿鈺修煉速度太慢,這樣能快些。”蘇木指尖彈出一道劍氣,碎木塊化作塵埃,覆蓋在客棧周圍。
“前輩,我等可否在此處修行?”一宗門修士站起身,行禮後問道。
蘇木拿起常遠放在桌上的托盤:“隻要不耽誤店裡做生意,隨意。”
幽冥宗內,執法堂。
“還沒查出這修士什麼來頭?”為首男子雙鬢各有一縷白發,手中摩挲著珠子,躺在侍女懷中。
跪在大堂內的修士道:“稟堂主,有人曾在金老道的攤子上看見過她。”
“她認識金老道,而且能隨手拿出一整塊天山靈木。”彭堂主從侍女懷中直起身,一手撐在榻上,一手拿起桌上的茶杯,“她的修為如何?”
“築基。”
“既如此,召集人手,隨我去會會此人。”
“堂主,我們不用上報給長老嗎?古井客棧的常老板與她是一夥的。”
“父親他們怕的是常遠的師父,又不是常遠那個廢物。那老女人近百年都未曾出現,說不定早就死在外麵了,有何可懼。”
“堂主不可意氣用事,再過些時日,上麵的人就要來領走那批貨物,此時萬萬不能出了岔子。”
彭堂主一拂袖,修士匍匐在地,吐出一口黑血。
“弄清楚你的身份,你不過隻是我腳下的一條狗。”
這頭的古井客棧,蘇木依靠在門框上,磕著瓜子,聽大堂內的修士講他在黑金戈壁挖血靈礦的經曆。
血靈礦常用於煉器,亦或是作為煉丹的催化劑。但這修士口中所說的沙暴與鬼嘯風,她倒是未曾聽說過。即便這修士有吹噓的成分在,蘇木也聽得津津有趣。
“前輩可曾見過沙暴與鬼嘯風?”一人見蘇木也在聽,好奇問道。
“未曾。但依他所言,那地方倒是挺適合鍛體修士修行。” 蘇木搖頭,眼光瞄向在後院練劍的阿鈺,那小子身體底子差,不如用鍛體修士的法子試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