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晃晃悠悠來到了東萊鎮。
鎮子地處偏遠,外圍開墾了不少荒地。多為茅草屋,少有磚瓦房,家中多是行動不便的老人在做活,時常能看到書院弟子幫忙。
劉夫人在臨時搭建的房子裡處理文書。初來乍到,一時間需要填報的文書有些多。
蓬萊仙山最大的城池是雲夢城,而島上所有城池都需要定期到雲夢城上交人口流動信息等諸多文書。
一般是由書院弟子和城中百姓共同負責。
比如劉夫人遷城而來,雲夢城就派了許多書院弟子過來。有負責幫忙修繕房屋的,有幫忙介紹工作的,有鎮上教書的……
三人終於見到了劉夫人。
“我們來看看,還有什麼是我們能幫的上忙的。”蘇青遠對著劉夫人行禮。
“我們這要請蘇師兄和蘇師妹來,那是大材小用。”旁邊的王之同,見到幾人似是來敘舊,找了個借口出去,“劉夫人,我還有事出去一趟。”
“托你們的福,我們很好。”見到來人,劉夫人還是忍不住紅了眼眶。
此前聽聞蘇木殺上黑風寨,受了重傷。上午匆匆見了一麵,也不知具體情況。
這孩子,同她說不是她的錯。多殺兩個惡人也是寬慰的話,怎麼就當真了呢。還好沒出個好歹,不然到地下,她怎麼同夫君交待。
“我們錦城,瞧我這記性,現在叫東萊鎮。”劉夫人笑著擦了擦臉,又講了這些天她和百姓做了什麼,最後還說,“你們倆還記得在府中嘗過的黃粱夢吧,王夫子說蓬萊仙山還不曾有這般醇厚的酒釀,我與他商議,我們鎮就先做釀酒的生意,先在這島上紮下根…”
見到麵色紅潤,眉眼含笑的劉夫人講述她的各種計劃,蘇木這才覺得劉夫人真的從那件事中活過來了。
“我有一份禮物送給劉夫人。”蘇青遠拿出一個手掌大小的枯樹枝,放到桌上,“當初,提議留下靈稻有我一份。我沒蘇木打架的本事,隻能在臨走前給錦城布下陣法,藏起整座城池。日後,若有人想回去,這是鑰匙。”
劉夫人用手帕將枯樹枝包起,放入懷中。
這不是把錦城藏起來,這是幫他們把家關好門。老人常說落葉歸根,他們日後也是能回家的人了。
想不出什麼報答的話,她隻能連連感激道:“多謝,多謝。”
“蘇師叔,我可算找著你了。書院要招收新一代弟子,前來報名的快把各個城中的客棧住滿了。有一個鬨事的,喊了快三天,非要找你比試,今天不知道抽什麼風,已經打傷好幾個同門,你快去瞧瞧吧。”
蘇木還想說些什麼,看眼前人是禦劍而來,知道事出緊急,匆匆與劉夫人告彆,就隨同門離開。
盛澤稷眼巴巴的看著蘇青遠,他也想去看熱鬨,央求道:“師兄,師姐傷還沒好全,我擔心師姐。我們能不能跟去看看,比如坐飛劍去。”
蘇青遠用一句話就噎住了他:“昨晚,你是藏在你師姐的床底下偷聽到她傷還沒好全的嗎?”
盛澤稷暗想:我哪敢藏她床底下,那不得被劍捅個對穿。
王之同走來,他有心交好這位即將入門的新弟子:“小師弟,我的飛劍,你敢不敢坐。”
盛澤稷喜出望外,想也不想回道:“多謝師兄。”
蘇青遠看著兩人遠去,他輕笑一聲。王之同這人之所以主動調去雲夢城,是他在修煉一事上沒什麼天分,所以格外注重經營關係,若是小師弟隻是個普通弟子,這王之同絕不會多問一句。
區區煉氣,怎麼會禦劍飛行,不知從哪弄來了一件飛行法寶,裝模作樣。不過,有景行在,小師弟再是純善也會修煉出八百個心眼子。
一百年之期,已經過十八年,小師弟最好快些成長起來。
蘇木趕到時,周圍已經裡三層外三層的圍起來了,有看熱鬨的修士,也有路過的凡人。
手持利劍的女子單腳踩在一名書院弟子身上。
蘇木指尖轉動一指,女子為躲避暗器後撤。
一根草直直插入石磚裡。
蘇木連忙扶起受傷的同門:“沒事吧。”
同門憤憤不平,指著女子道:“師姐你來的正好,這人上來就打人,好生不講理。”
女子得意道:“堂堂書院弟子,技不如人,隻能被我踩在腳下。”
蘇木擋住氣憤的幾人,不急不慢道:“書院集百家之長,到我書院者,無論是凡人還是修士,都需要學習大量的功課。根據天賦和興趣,最終選定自己主修內容。你若是想挑戰劍法,下島去紫霄劍閣。在這裡欺負幾個用筆杆子做事的書生,算什麼本事。”
女子見到來人,心中有所猜測:“你就是蘇木?我還以為有多厲害,原來也不怎麼樣。秋霞劍仙她老人家真不怕後繼無人,收這麼個廢物徒弟。”
“你先仔細瞧瞧你的裙擺吧。”蘇木從地上撿起那根完好無缺的小草。
女子經提醒,發現自己的裙角處破了一道口子。
蘇木又道:“我這些同門還有事要做,比如幫老人家修補漏雨的屋子,又或者給婦幼堂的孩子們上課。一寸光陰一寸金,他們的時間寶貴,無需浪費在你的身上。”
幾個同門齊齊點頭,她們學劍隻是為多個交通工具,又並不是真的擅長用劍。若將他們送去與人辯論學問,他們能辯到人改改門換派。
圍觀的眾人也附和蘇木,書院弟子平日替大家幫了不少忙。
“也不知道是哪個沒長眼的,把這麼個不要臉皮的女人帶上島,這不是給書院找麻煩嘛。”
“那日我家娃娃摔破了頭,還是路過的仙長幫我送去醫館,救了娃娃。雖然我們島上的仙長可能不擅長打架,但心腸是我見過最好的。”
她頂住眾人鄙夷的眼光,硬著頭皮道:“我來拜師學藝,想先找你練練手罷了。”
蘇木道:“拜哪門子師,學哪門子藝。俗話說狗改不了吃屎,你這恃強淩弱的糟糕人品就過不了考核。書院隻有祁師叔一人教授劍術,他平生最看不慣你這種人。你指名道姓的要找我,不會是想拜我師父為師父吧。你可真敢做夢,我是踩狗屎運了,但你不會以為人人都能踩狗屎運吧。”
眾人哄然大笑。書院老人都知道,蘇木和蘇青遠是秋霞劍仙帶回來的孩子。
有些人甚至猜測他們是秋霞劍仙在外頭跟彆人生的私生子,不過沒人有那膽去問兩位正主。
蹲在牆頭的盛澤稷暗暗嘖舌:師姐嘴皮子的戰鬥力也這麼強。
女子的神色幾度變化,最後惱羞成怒,拔出劍來:“我們比試見真章。”
蘇木劍不出鞘,問道:“剛築基?”
女子一劍飛來,厲聲道:“你眼睛還不瞎。”
“你這話說的,我這麼年輕,怎麼就到了老眼昏花的地步。彆咒我,我不愛聽這種話。”蘇木側身用劍鞘輕鬆卸下這招。
女子見到蘇木壓根沒打算出劍,怒不可遏:“你欺人太甚,為何不出劍?”
蘇木好心解釋:“你這人愛生氣,嘴巴壞,人品有點小瑕疵,但罪不至死。你改過自新,說不定還是能通過考核。”
女子越打越急:“你羞辱我。”
“你看,你可以羞辱我的同門,卻不允許我替她們出氣,你太雙標了吧。”蘇木遊刃有餘,從不主動進攻。
被蘇木救下同門擼起袖子,在那帶頭喊:“小師叔威武。”
“小師叔揍她。”
“乾得漂亮。”
盛澤稷看著劍陣中輕鬆應對的身影,不知不覺間,他也加入了呐喊的隊伍:“小師姐,加油。”
“再者,哄你來找茬的那家夥,沒同你說我已築基二階嗎?”蘇木側身路過女子耳畔時問道。
女子神色一變,蘇木就知道自己猜對了:“我十歲築基,八年來當然不會毫無長進。你的天賦不錯,若書院不收你,不妨試試去紫霄劍閣。”
一股甜膩的氣息充斥蘇木的鼻尖,讓她渾身血液為之振奮。
腦海中響起說話聲:小木頭,小點心的味道。
異象在此刻發生,麵前女子雙眼被墨色覆蓋,最為詭異的其修為在層層飛漲:“我要拜天下最強劍修為師,所以,我一定要殺了你。”
蘇木見狀,大喊道:“清場,通知刑堂有魔種入侵。”
魔種,修士聞之色變,紛紛遁走。
不知情的凡人見狀也紛紛向四周散開。
王之同夾起起盛澤稷,坐上法器直衝書院而去。
“師兄,你帶我走乾什麼,我小師姐還在那呢。”
“那裡要出大事,我們趕快逃命。”
蘇木朝女子腳下丟去一個陣盤。
陣盤以女子為中心,向四周展開,從裡到外形成一道圓形屏障,將她關在其中。
這道陣盤由月光石所造,可隔絕魔氣外泄。
女子身體已經開始異化,骨骼開始劇烈膨脹,衣服被撐破。身為人的特征逐漸消失,越來越像一隻物。它不斷撞擊著結界,叫囂地發出嘶吼聲。
正當蘇木決定進陣時,一人攔住了她:“後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