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後,刑獄司終於得了空,蕭從越打馬到一間餛飩鋪子,名字甚是彆致,曰:乾坤餛飩。
二樓窗戶押匣半開,露出的是熟悉的臉龐。
他一步並兩步的跑上樓,落席在靠窗人對麵。
“這是我們第二次見麵,幾日不見,憔悴了許多,讓我猜猜,是不是害了相思病啊?”蕭從越調侃道。
神他媽相思病。
還不是因為那晚梅可兒在廁所受了驚,這件幾天連著高燒不退,本來就打算下地窖看看後就去廁所嚇一嚇那個小屁孩,誰知道玩脫了。都怪這家夥把我綁到他府上,不然也不會出這檔子事,還讓梅可兒平白受了這等罪。
“家中小孩見了不乾淨的東西,夜裡哭鬨的的凶。你讓我尋徐嬌的墨寶是有什麼用途?”。
蕭從越沒有回答他的問題,到是把重點狠狠落在孩子這兩字上。
“道士還能結婚還能生孩子,我以為向你這樣的清風明月的道長都是禁欲的。”
蕭從越拖著下頜撐在桌麵上,眼睛直勾勾的看著他。
他很高,所以,上半身的整個身子都彎著。他今天穿的比平時低調許多,顏色不在亮的晃眼,是刑獄使專屬的工作服,外披狐裘大氅,一看就是他的私人物品。
“我是道士,不是和尚,我們是禁欲不是絕育,以後遇到中意的人還可以還俗。”楚爻將墨寶推至蕭從越麵前。
他低垂了眉眼看了看:“所以你現在有孩子了?”
“沒有,你那麼關心我的私人生活,我告訴你,我可沒錢。”
“沒事,我有錢,花不完的那種”他仍低垂著眼,微微伸直腿,一不小心蹭到了楚爻的腿,有迅速收了回去,
有錢了不起啊!楚爻還在心裡暗戳戳編排著。
夥計端上來兩碗精致的餛飩,最上麵點綴著翠綠的香菜,濃鬱的香氣串進鼻腔。為了省錢給梅可兒買藥,他已經連續吃了三天的饅頭,再次聞肉的味道,他的心暖暖的。
直到一個一百兩的冰冷數字從夥計嘴裡冒出,楚爻含在嘴裡的餛飩頓時冷若冰霜,“一碗五十兩,是通貨膨脹了,還是我太窮了”,他偷瞄的數了餛飩的數量,十個,就十個,他瞪大眼睛,吞咽著口水,將著五兩銀子吞了下去。
吃完便道了句:“他有錢”。
他的小心思沒有逃過他的的眼睛,蕭從越將一切看在眼裡。
從袖口掏出200兩,讓小兒再上兩碗餛飩。
有錢真了不起!
楚爻眼睛發了光看向夥計:“多加點辣子”
楚爻繼續拿著勺子喝著餛飩湯,對麵的蕭直起身子靠在椅背,將他麵前這碗餛飩推到楚爻麵前:“我這碗也歸你”。
“味道挺好的,你不嘗嘗?”
“不了”蕭從越笑著想著:看著你著吃相,我飽了。
“蕭兄,那我就不客氣了”他噸噸的吃著,蕭從越那期桌上的墨寶翻開看了一眼:“果真是她的字跡”。
“有什麼問題嗎?”楚爻疑惑道。
‘你看看這兩張紙上的字跡,有什麼不同”。蕭從越從懷中拿出一個信封。
“這應該是出自一人隻手,連力道,筆勢走向都相同”楚爻端詳著。
蕭從越指著這封信,言是從救柳如煙的女俠中所得。正是又了這封信,她才會感到偏僻的湖邊就下了被郭政安下毒手的柳如煙。所以可以斷定的是,如果沒有這封信柳如煙必死無疑。是這封信救了她一條命。而這封信正是出自徐嬌之手。
“按你所言,徐嬌救了柳如煙,就說明她事先已經知道郭和她的私情。一個女人知道她丈夫在外麵有人,不僅沒有對她暗下殺手,反而花錢請人救她,到底是出於什麼原因?”楚爻問道蕭從越。
“徐家沒有男丁,所以把希望都寄托在二女兒身上,動了男子入贅的念頭。可徐家家大業大,女婿再怎麼說也是外姓”。
天暗了下來,但尚且是正午,蕭從越看著窗外,烏雲滿了天。
“徐江州明顯是支持這場婚姻,所以你的意思是徐嬌不希望外人來接管家業”。
“聰明,一點就通”。
“我還是有點不明白?所以這一切都是她為了掌權做的套嗎?或者說連趙玄靈的死都可能在她的算計之中?”
楚爻不能理解這個時代的人的思想,他們有的讀書揚名立萬,但卻熬不過冷板凳,經不起官場沉浮,二十年苦都吃了,為什麼不能再等等,再前進中尋找轉機,而不是以懷才不遇一說渾渾噩噩度日,最後走上人生窄門的郭政安。
他也不懂,為什麼柳如煙未婚先孕,被念愛衝昏頭腦。
更不懂徐嬌這個給他第一印象溫柔善良的女子深不可測的野心,她什麼都沒有做,但又好像什麼都做了。
一想到郭政安說的“藏屍於地窖不是為了欣賞戰利品,而是因為有人喜歡啊”這句話,楚爻頭皮都麻了。
這幾天的事太多太多,他不想管,但是自己好像也深陷其中,或許去地窖真是個錯誤的決定。他轉念一細想,看著眼前這人:所以,你究竟是什麼樣的人了。
說起話來不著調,但做事滴水不漏,應該在我之前就已經發現了郭政安將趙玄靈屍體埋在桃花樹下的地窖,應該是可以儘早將郭捉拿歸案,為什麼偏偏要等到新婚之日?
無數疑惑再楚爻心底湧出,但卻很難宣之於口,他打算先試探。
“那日刺殺郭政安的侍女是趙玄靈的人吧!”這是楚爻的猜測,畢竟這四個人之間的愛恨情仇,犧牲的隻有趙玄靈一人。所以不難猜出,侍女手上的素環是為誰而帶。
“是趙玄靈身前的貼身丫鬟,因為愛慕他家少爺,被趙汩趕了出來。”
“也是個癡情的丫鬟”。要是換做楚爻,他可不回因為愛一個人為他殉情,一定快快樂樂好好享受生活,斷不會自尋短見。為了個不愛自己的人要死要活。
一瞬間,烏雲籠罩下的錦州城,暴雨傾盆而下,窗外路上的行人紛紛提起衣擺跑著,一輛馬車在店門口停了下來,兩個女子撐著油紙傘進了店,馬車上赫然掛著帶有徐字得燈籠,在風雨中打旋。
“你猜她來著乾什麼”
“哪能乾什麼,肯定是來吃餛飩的”楚爻吃著新煮的皮薄餡大辣味餛飩噎咽道。
徐嬌則是在掌櫃的接見下上了三樓,一路邊走邊聊,談論著生意合同,租賃等專業商業行話,絲毫不遜色於男子,甚至高於男子。
她全身上下散發著光芒———不久的將來,會成為錦州城第一個女掌家,女商人。
此案郭政安必死,之前說他是假麵情郎,蛇蠍心腸,根本是不夠的,應該還有———拒接舔狗,短命全走。
事情也算了結,楚爻按計劃動身去長安,畢竟他要尋找的人還在那啊。
鄧鈺,三十歲殺其侄奪位。算算時間他現在應該是二十歲左右,也不知道到長安能不能看到他,再想點法子留在他身邊。
“此間事了,道士哥哥,下一步要去哪除魔衛道?”蕭從越問道。
“去長安,找個人”。楚爻堅定到。
“情人嗎?”
“不是,一個對我來說很重要的人”。
“那小生就祝道士哥哥,此去心願得了,順遂安康。”
“多謝,你之後有什麼打算?”
“苟在這,為百姓健康工作50年”蕭從越眼睛一閉一睜無奈的說這。
“你人真好,我與蕭兄地窖相識,雖然其中鬨了些不愉快,也算得上是奇遇,在下楚爻,無字。此次一彆恐今生再難相見,不如——”
“不如什麼?”蕭從越笑著,聲音低沉。
“不如結為異姓兄弟,不求同年同月生,但求……”蕭從越拿起桌上的蘋果塞進他嘴裡:“打住!小爺我我朋友多的一個江陵城都裝不下,不稀罕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