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信內容寫著:對了,上次說的錢你就打到這個卡上吧(一串銀行賬號數字)。這幾年你以為我就很容易?不說了,希望你早點決定。
號碼的主人沒有名字,發送時間是兩年以前。
她快速掃了一下手機的短信記錄,短信列表能顯示開頭幾個字。除了少量垃圾信息或者運營商信息之外,往來信息幾乎都是這個號碼。
直覺告訴她應該不是詐騙。
易疏吟心跳得有點快,但她又不敢直接點開,畢竟是彆人的隱私,而且她更怕看到什麼她不該看到的內容。
她收起手機,對母親道:“沒事老媽,我一會上課再去問問他吧。”
朱女士還是有點不放心,又向她打聽道:“是哪個同學啊?怎麼沒聽你說過。”
易疏吟道:“是新同桌。您就放心吧,不弄清楚怎麼回事我不會去的。而且這個人是老徐重點關注的一個轉學生,真有事我直接跟老徐講就是了。”
朱女士這才點了點頭。
“哎喲,弄這麼半天被子還沒晾呢。”朱女士兩手一拍大腿,她趕緊去抽屜裡找了幾個普通夾子,一邊囑咐易疏吟道:“你趕緊去睡覺吧,下午還上課呢。”
易疏吟應聲答應,回到桌上拿紙巾擦了嘴,因為剛才直接跑過來搶手機,碗裡還剩了一口飯,她端起來把剩下的一點米飯用筷子撥到不要的剩菜碗裡,然後拿著手機去了臥室。
她用背輕輕抵住臥室門,大拇指懸在離鍵盤一厘米的地方。
有一點緊張,還有一丟丟心虛。
到底是看還是不看呢?
那條短信的口吻像是成年人之間的對話,看來她誤解了,這個手機應該不是高弈的備用機,更像是長輩會用的那種,機型來說也更符合。
為什麼他要把這個手機拿給袁湘婷呢?
有沒有可能這是袁湘婷家長的手機,他想要還給她。
但從他的眼神來看,這個手機的內容應該很關鍵,絕不僅僅是“歸還一個放在自己這裡的手機”這麼簡單。
可是這些內容很明顯和他倆本人又沒什麼關聯。
易疏吟正猶豫著要不要往下看幾條,突然放在枕頭旁邊的她自己的手機響了起來。她拿過來一看,上麵顯示著一串陌生號碼。
手機持續響著鈴聲,她趕緊捂住揚聲器的位置,並朝門外的方向看了一眼,她不想這個時候驚動老媽。
最後她拿著電話走到床這邊,在離門最遠的房間的一角猶猶豫豫地摁下了接聽鍵。
她用手擋住嘴,輕聲道:“喂,你好?”
“喂,是我……”
雖然隔著網線,但她一下子就聽出了是高弈的聲音。比平時沙啞一些,但聽上去比上午那會精神好多了。
電話那頭繼續道:“我是高弈。”
她握緊了手機:“嗯,你有什麼事嗎?”
高弈緩聲道:“我今天下午不來上課了,已經和徐老師請過假。方便的話,你下午就把東西給她吧。”
易疏吟道:“嗯,行,沒問題。”
高弈和她道了謝,頓了下又道:“如果遇到什麼麻煩給我打電話,就這個號碼。”
易疏吟回道:“行。”
回完之後她忽然想到自己平時是不帶手機的,因為帶了也會交上去放學才給發,所以她索性不帶了。
於是趕緊她和高弈說道:“額,等一下,但是我不帶手機誒。”
電話那頭沉默了片刻。
對方思索了下,開口道:“我桌子裡有個手機,你找找吧,如果有什麼事就用那個手機打給我。”
易疏吟道:“那好吧。”
高弈道:“嗯。”
對話間的短暫空白。
她其實有點想問一下他的傷怎麼樣了,但卻有點開不了口,總覺得他倆還沒這麼熟。
於是最終什麼也沒問,隻對著電話道:“行,那……拜拜。”
高弈:“謝了,拜拜。”
易疏吟放下電話,決定還是不要看短信的內容了,下午直接送到15班吧,想來高弈應該不會害她。
於是直接把那個老手機關了機。
她看了看時間,都1點30了,趕緊閉上眼睛午睡。
聞著熟悉的枕套和被子的味道,卻感覺怎麼也睡不著,甚至在入睡過程中,腦子裡一直浮現出高弈那張受傷後的臉這和讓她幫忙的眼神,這讓她有點煩。
翻來覆去一刻鐘之後總算睡著了。
*
因為中午睡得太晚,又過了好一會才睡著,鬨鐘響起的時候她完全沒睡夠,整個人像是被灌了橡膠一樣,黏黏糊糊的不清醒。
她帶著十級的不耐煩摸到了床頭的鬨鐘。
可憐的鬨鐘就這樣被她精準找到了關掉鈴聲的按鍵。
朱女士又正好出去取快遞了,房間裡十分安靜,無人叨擾。
等易疏吟再次醒來的時候都快2點半了。
她一下子從床上彈了起來,第一件事把那個手機裝到書包,第二件事對著鏡子快速整理了發型,第三件事趕緊背起書包衝出了家門。
還好離校比較近,遲到應該不至於,就是得表演一下某個常規體育項目了。
易疏吟一路狂奔,頭發都險些被搖散,等抵達校門口的時候她感覺喉嚨裡有股血腥味。
此時此刻,校門口那66步樓梯是如此的艱難,為了趕時間她還得一次兩步地往上爬。
終於趕到教學樓,她鉚足勁一口氣爬到三樓,預備鈴聲已經響起。
走到教室門口的時候,易疏吟沒刹住車,差點和人撞個滿懷。
她定睛一看,居然是肖遇舟。
肖遇舟抱著一堆作業還有一疊卷子,在她衝過來的時候趕緊側身退了幾步,這才保住了作業。
易疏吟有些不好意思地看了他一眼。
“誒?”
她發出一個疑問的音節,臉上的表情很好地表達了“怎麼是你去拿作業”的詢問。
肖遇舟低聲說了一句:“張豪體育課受傷了。”
易疏吟點了點頭:“哦,你快進去吧。”然後給他讓了條路出來。
兩人一前一後地進了教室。
肖遇舟把作業和試卷發了下去。
又過了幾分鐘,數學老師才姍姍來遲,易疏吟鬆了口氣。
高弈如他所說沒來上課,她轉頭看了一眼張豪的位置,座位也是空的。
她想起上午體育課的時候有高年級在打比賽,他該不會是去幫忙了吧?他們班這個數學課代表,是有點義氣在身上的,雖然技術一般,但很樂於幫忙。
數學課後半堂是講隨堂測驗的卷子,老師剛講了一道題,後門突然被打開了。
張豪拄著拐杖,一瘸一拐地走了進來,腳上還打著石膏,由於造型太過滑稽,引得全班哄堂大笑。
講台上文質彬彬的數學老師扶了扶眼鏡,歎氣道:“張豪啊,才藝太多了也不是好事,趕緊去座位上坐下吧。”
底下笑得更厲害了。
薑老師轉頭對肖遇舟道:“肖同學,這段時間你就幫張豪代理一下吧。”
肖遇舟點了點頭。
其實這不是他第一次當代理了,之前也代過一段時間物理課代表,那次是因為高一剛開學,班委的任命情況比較混亂,物理課代表那會兒兼職學習委員,後麵學委選出來之後他就沒代了。
肖遇舟不喜歡做這些,一般是能不當就不當,不過老師讓幫忙的話他不會推辭。
張豪落座後,老師繼續講卷子,隨堂測驗的滿分是100,易疏吟上次考了82。
這次題型都比較簡單,她算考得一般的,主要還是最後一道大題隻拿了第一問的分,還有一些選擇題型基礎不牢,屬於一知半解的狀況,所以經常丟分。
薑老師道:“這次測驗因為相對簡單的緣故,大多數同學考得還是不錯的,但是有個彆同學的分數依然非常慘不忍睹。這部分同學一定要抓緊了,馬上就要到期中了,連簡單的板塊都這麼差,期中考試就更難了。”
他的目光在班上掃過一圈,最後停留在幾個老油條身上,除了熟知的那幾個,還混進個叫林犀妍的新麵孔,薑老師盯著她看了一會兒。
林犀妍桌上擺著一張64分的數學卷子,剛剛老師講題目的時候,她隻把正確答案草草寫了上去,其餘時間都在對著一麵小鏡子研究三角區的黑頭。
其實她皮膚挺好的,沒什麼黑頭,但就是忍不住在臉上搗鼓。
薑老師說話的時候,林犀妍還沒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畢竟她之前在15班考60隻能算中等。直到聽到一句“化妝的同學也停一下吧,等講完再化也不遲。”
她心裡猛地一跳,趕緊把鏡子收了起來。
化妝和擠黑頭完全是兩碼事,但在老師眼裡,隻要拿出鏡子摸臉,那就是化妝了。
林犀妍撇了撇嘴,重新把筆拿在手裡,眼神空洞地看著麵前的試卷。
*
數學課下課之後,易疏吟心內有些不安,一直重複著把手機拿出來又放進去的動作。
思考著要不要現在去找袁湘婷,但總感覺去到那個陌生班級,而且是去找一個名人很需要勇氣。
正當她糾結的時候,突然有人進來叫了她的名字。
她抬起來頭來,看到老徐的臉出現在門口。
老徐做了個手勢,示意她出去一下。
易疏吟趕緊把手機放好,一聲不吭地從前門走了出去,快步跟上老徐的腳步。
到了辦公室之後,老徐開門見山道。
“高弈打架的事你知道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