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 章(1 / 1)

【宿主,目標性格敏感多疑,你幫他引薦他喜歡的教授是好事,可做得好像在利用他,會不會引起反感?】

【對多疑的人,利用他,比無故示好更可信。】

係統似懂非懂:【那宿主為什麼不繼續計劃,而是來了醫院?】

蕭沉淡聲道:【沒有真心的利用,換來的也隻是沒有真心的盟友,他憑什麼會順從我。】

係統於是不再多問。

到了醫院,秘書殷勤地找來一副輪椅。

他在車上就預約了醫生,見梁潛坐好,忙小心地推著輪椅,帶路走進醫院。

進門時,他發現什麼:“哎呀梁潛,你這包都濕透了,那是不是你的筆記?”

梁潛語氣冷淡:“不重要。”

不僅筆記,他的書本手機等,都被灌進包裡的雨水澆透,全部報廢。但這種小事,他不想在單玉成麵前提起,省得像他另有所圖。

蕭沉也隻轉眼掃過,沒有開口。

之後看完門診,秘書自告奮勇帶著梁潛跑上跑下做了檢查,所幸傷得不算重,沒傷到骨頭,但也要休養至少一個星期才能恢複。

為免意外,蕭沉為梁潛辦了住院,先觀察一晚。

梁潛原本要說什麼,但想到這個人的決定,從來沒有顧及他的意願,索性咽回了嘴邊的拒絕。

蕭沉則在檢查結束之前就離開了醫院。

“單總有個緊急會議。”

秘書送梁潛進病房,還在為老板解釋,“梁潛你可千萬彆怪他,其實他對你特彆關心,就是最近他太忙了,吃住都在公司,簡直腳不沾地,今天能抽空出來見你一麵,真的很難得了!”

梁潛對此不置一詞。

“看,”

秘書沒注意到他的表情,推他到床邊,讓他看床上被匆匆留下的東西,“單總特意讓司機去買了一套東西,讓你上課能方便點。哦對了,他臨走還吩咐我,讓我儘快幫你把濕衣服換下來呢。”

手機,平板,電腦,手表,耳機,觸控筆。

梁潛的視線最後落在床上乾淨整潔的病號服,神色不改,眼底晦澀幽深。

這天之後,包括出院,蕭沉接連三天沒再露麵。

在這個小世界,係統能發揮的作用有限。

它沒有調閱這項任務詳細失敗記錄的權限,可提取的目標信息也相當簡略。

他需要的一切,隻能從世界原本的發展軌跡裡推尋,連目標的個人喜好,都是他從梁潛未來發展的目標領域反向推測。

他對梁潛的了解太淺薄。

梁潛對他的認識也需要時間積累。

在對他放下最初的戒心之前,他不打算和目標長時間相處。主動得太多,過猶不及。

直到三天後的深夜,他帶著東西回到住處。

客廳裡的燈意外亮著。

蕭沉進門時,看到坐著輪椅的梁潛正端水回房。

看到他,梁潛停在原地。

還是第一次,在這個“家”裡看到它的主人。

“還沒睡,正好。”蕭沉掃過他,示意身後助理把東西拆出來。

梁潛的聲音姍姍來遲:“哥。”

助理目不斜視,拆開包裝就退了一步,讓出身位。

蕭沉看向梁潛:“過來。”

梁潛已經看到他身前、躺在箱子裡的這套設備。

不知名的漆黑材質在刺眼的白燈下吸儘光澤,顯得沉重凝實。

助理介紹說:“梁少,這套外骨骼是最新研發的輕便款,這個是單總根據情況定製的,單腿有三個被動關節的中央電機,支持多種模式無縫調節,日常運動都很方便。”

梁潛轉回蕭沉。

蕭沉說:“試試吧。”

老板發話,助理上前把設備從箱子裡取出來,正要俯身動作,梁潛的輪椅忽然往後滑行一米。

梁潛的嗓音一貫偏冷:“我自己來就好,謝謝。”

手落了空,助理愣了愣,轉頭請示蕭沉:“單總?”

蕭沉從助理手中接過設備,微一擺手:“你先回去吧。”

“好的。”助理點了點頭,轉身離開。

蕭沉沒關注他的動向,隻走到梁潛身前,單膝點地,蹲身解開綁帶:“抬腳。”

梁潛按在控製杆的手稍緊。

他看著蕭沉,分明居高臨下,對方的口吻卻依舊是一道不容辯駁的命令。仿佛被俯視的仍然是他。

“還不能用力?”久不見梁潛反應,蕭沉抬眸掃他一眼,沒有在意,直接握住他被睡褲包裹的小腿,送進腿架固定。

梁潛猝不及防,猛地坐正。

陌生的力道和溫度立刻滲透薄薄一層布料,讓他本能地不適,瞬間繃緊的肌肉也微不可查地顫了顫。

但他沒來得及做什麼,蕭沉的手已經鬆開,繼而旋緊設備各處的綁縛帶。

那雙手的動作不緊不慢,也許察覺到他的不自然,大腿處的旋扣沒有動。

蕭沉起身:“按我剛才做的,這個你來。”

梁潛沉默片刻,依言照做。

蕭沉道:“你先研究用法,我去洗漱。”

話落,他把使用說明放在桌上,轉身去了臥室衝洗。

等他再出來,看到梁潛站在客廳,後腰覆蓋電源的腰板亮著啟動的微弱藍光,隱約照出左右兩側的隱藏按鈕。

很輕便的裝備,鐵灰色的金屬框架貼在腿上,帶著並不笨重的機械質感。

聽到腳步聲,梁潛轉身。

他大概摸透了這套外骨骼的使用方法,轉身的動作走得流暢,比起初見麵時的不便,隻從這一步來看,已經和普通人沒什麼兩樣。

蕭沉問他:“適應得怎麼樣?”

梁潛抬手拂過腰側,不知按了哪個按鍵,主動迎向蕭沉走了過來,用行動代替回答。

步履算不上矯健,但十分平穩。

不去仔細觀察,看不出他的腿有任何異常。

蕭沉看著梁潛緩慢行走。

青年走向他,眼睛卻沒有看向他,而是一直低頭看著那條靠外力恢複如常的左腿。

“很喜歡?”蕭沉說。

梁潛終於止步。

他的視線似乎在設備上流連,頓了頓,才道:“很喜歡。”

話落又是一頓,接著說:“謝謝哥。”

“嗯。”

蕭沉說,“你的傷還沒痊愈,坐下吧。”

梁潛無言,又是照做。

見狀,蕭沉多看他一眼,見他正脫卸設備,也沒幫忙,隻淡淡說:“早點休息,明天我送你去學校。”

梁潛手上一停,再抬頭時,看到單玉成已經坐進沙發,大約還有工作要忙,隨手拿起電腦搭在交疊的膝上,說完這句話,也沒有再理會他的意思。

他知道,這又是一件通知。

他看著地上的裝備箱。

早在今天下午,他就從單玉成秘書的嘴裡得知明天的安排。

明天下午五點半,去見兩位教授。

他原以為和上次一樣,單玉成會在約定時間去學校和他會和。

深夜趕回來,是為了送給他這套外骨骼嗎。

究竟為什麼總要做這種多此一舉的蠢事。

“還有事?”

梁潛轉眼,和不知何時看過來的蕭沉對視。

和尋常見到時不同,對方剛洗過澡,不被在乎的濕潤短發隨意攏在腦後,鬆散的幾縷淩亂搭在額際鬢邊,還在滴水,水跡積少成多,全滾進睡衣深處,襯得這層濕透的絲質布料紙一般的薄,已經隱隱透出肉色。

偏偏主人絲毫沒有自覺,雙腿交疊倚在沙發靠背,不操作電腦的右臂隨意搭在扶手,大開大合的動作更拉扯沒有係好的領口,顯得愈發隨心所欲。

梁潛移開視線,按在控製杆的手下意識用力,輪椅微側。

他意識到,這是單玉成第一次回家,也是第一次,他和單玉成單獨相處。

這個人作風本就強硬,回到完全屬於自己的地方,當然不會收斂。

梁潛最後隻說:“沒有。”

“如果身體不舒服,及時告訴我。”

梁潛複又抬眼。

但對方的注意已經又回到電腦屏幕上。

和往常一樣,單玉成的話總是簡短,態度也平平,有時候甚至稱得上冷淡。他們相處的機會本來也不算多。

所以是矛盾。

既然忙到這個地步,回到家還要繼續加班,又何必親手把東西送來。

這算關心嗎?

這不算關心嗎?

或者,是為了明天見麵嗎。

他不信單玉成看不出來,這場見麵對他本身就是機遇,不用額外的附加,他也會做好這件事。

沉默在客廳裡蔓延,隻剩敲擊在鍵盤的打字聲偶爾響起。

良久,梁潛慣常冷沉的嗓音才打破安靜:“我回房了,哥也早點休息。”

單玉成想要一個“弟弟”。

既然他是受益者,當好這個角色無傷大雅。

按鍵聲一頓。

在意或是不在意,梁潛從單玉成這張平淡的臉上永遠看不出端倪。

他轉而看向那隻緩緩落在鍵盤的左手,似乎對他的主動示好並非無動於衷。

“嗯。”

蕭沉說,“去吧。”

他的腦海裡傳來係統的聲音。

【宿主,目標態度疑似轉變。】

蕭沉的視線從梁潛的背影收回:【說正事。】

【好的。目前申請結果已傳回,我沒有權限調取查看任務目標的好感值。】

蕭沉說:【原因。】

係統有問必答:【傳回的信息顯示,因任務目標情況特殊,非攻略型人物,無法以攻略型任務執行。】

蕭沉說:【這不是攻略型任務?】

據他了解,隻要內容涉及攻略人物,就在此類任務範圍中,之前係統也明確提起,這是一項以獲得目標好感值為主的任務。

【……】係統沉默一秒,【抱歉,主係統直接下達的任務,子係統無權乾涉。】

蕭沉聽著,手下不停,指腹輕輕點在回車。

郵件發送。

係統全程旁觀,提出建議:【宿主,退休任務不涉及世界存亡,可以儘情放鬆娛樂,數據顯示,發展個人事業的意義極低,主係統單線操作的收益足夠覆蓋任務所需。】

蕭沉說:【普通的任務或許夠了。他不夠。】

養一隻眼高於頂的狼崽,一點廉價的養分無濟於事。

手裡握著充足的籌碼,才能應付那顆狂烈勃勃的野心。

【……】

建議不是第一次被駁回,係統沒有試圖追問,而是熟練地結束了這次交流。

蕭沉抬腕看表,繼續把文件處理完畢才回房休息。

翌日清晨,他和梁潛坐在同一張餐桌,吃完一頓無聲的早餐,一起下樓上車,在去學校的路上,列了一套詳細計劃,供主係統接手公司相關事務。直到司機提醒。

“單總,到了。”

梁潛餘光看見蕭沉合上電腦。

秘書說得沒錯,單玉成的確很忙,幾乎沒有閒暇。

“你最後一節課幾點結束?”蕭沉問。

“四點五十五。”

蕭沉略一頷首:“我會準時來接你。”

梁潛說:“好。”

不遠處,四五個人影也正走近教學樓。

其中一人搗了搗為首的吊兒郎當的同伴:“黃均易,那不是上次撞了你表弟白清淩的梁潛嗎?”

“梁潛?”黃均易站直去望,見到車前的兩人,不由冷笑,“這個瘸子,那天害得清淩肩膀被撞傷,我他媽還被數落了一通,等我有了機會,看我怎麼收拾他!”

“你悠著點,我可聽說這瘸子最近一直有豪車接送,說不定咱惹不起。”

“是啊我也聽說了,那輛賓利都直接開進這了,說不定在學校裡也有點關係,非富即貴啊!”

黃均易聽得眉頭直皺:“那小子家裡不是窮得很嗎,哪來的豪車接送?”

幾人七嘴八舌談開了。

“你自己看呀,不就在那停著嗎?而且人家你瞧瞧,丁點大的傷還坐個高級輪椅,用的手機電腦都是頂配呢!”

“我也記得均易那天查他以前的資料,確實窮得很,家裡還有個白血病的老娘吧?填不滿的窮窟窿啊,還有錢買這些?”

“……”

“……我說,”

沒頭緒的猜測裡,忽然一個聲音遲疑響起,“這情況,該不會給人包養了吧?”

周圍一靜。

之後是恍然大悟。

“沒錯啊!可不就是被包養嗎,否則怎麼可能一夜暴富?就算他成績好拿了不少獎金獎學金,也就是幾個小錢啊。”

“有道理有道理,那小子腿雖然瘸,但臉跟身材實在沒話說,要不當初跟白清淩一起被選成校草呢,被看上也是情理之中啊!”

黃均易又是冷笑,鄙夷的眼神打量著坐著輪椅的梁潛,哼了一聲:“哥兒幾個,這種人出現在咱們學校,合適嗎?”

幾人對視一眼,紛紛意會。

“當然不合適了,簡直是恥辱!”

“就是,這種恥辱必須曝光出來,省得還有人被他蒙騙!”

黃均易聽了一圈,終於心情大好,笑著招呼幾人繼續上樓。

“那還等什麼,都操作起來!”

下午。

十六點五十分。

下課鈴準時響起,梁潛看到手機上也準時亮起單玉成秘書的來電顯示。

說了幾句掛斷電話,他正要操作輪椅,聽到身邊傳來不加掩飾的哄笑。

等他出門,壓抑的議論直接在教室內擴散開來。

“看到帖子了嗎?原來梁潛被包養了……”

“早八你們沒看見?金主今天都來學校了!”

“那輛車來接送好幾天了,竟然今天才有人扒?”

“看照片金主長得也不怎麼樣啊,哈哈哈你們說梁潛這能下得去嘴?”

“我親眼看見了,長得是不怎麼樣,但氣場挺強的,像個大老板……”

“不是大老板梁潛也不肯啊,整天看他目中無人的樣子,還以為多清高呢,原來隻是看不起咱凡夫俗子,說到底還得看錢唄!”

“……”

梁潛沒有回頭,也沒在意。

更難聽的話他聽過不知凡幾,這些又算什麼。

他拐出教室,等電梯的間隙,點進了校內網。

論壇排頭的第一個熱帖,一目了然。

《驚現金主!》

帖子裡編輯的內容雖然遮遮掩掩,圖片也打了一層故作掩飾的碼,但無論誰都看得清楚。

一輛橫在教學樓前的賓利,一個坐在輪椅上的學生。

梁潛看著樓層裡一唱一和的幾個id,第一頁就把他的個人信息透露得乾乾淨淨。

電梯下行。

他把帖子翻了幾頁,出教學樓時,照片裡的那輛賓利正等在眼前。

司機心眼明亮,已經下車打開後側車門。

附近師生往來如梭,梁潛不必觀察,就能發現四麵八方的視線或明或暗都在探看。

“梁少,請。”

梁潛上了車,司機體貼地幫他合上車門。

他轉眼,看到蕭沉倚在靠背,交疊的腿上攤著一份文件,直到汽車啟動,信手翻過一頁,連看他一眼都吝嗇,語氣平淡如常。

“給你的資料看了嗎。”

梁潛說:“看了。”

話題又是到此為止。

梁潛重看向回複數激增的熱帖,唇邊輕淺的弧度帶著譏諷。

金主?

單玉成就算對他彆有所圖,也不會是這種欲望。

想到這,他不由轉向蕭沉的側臉。

不止對他。

從這幾天的相處看,很難說單玉成會對任何人產生欲望。

“有話就說。”

梁潛陡然回神。

意識到剛才的念頭,他眉頭微皺,不過察覺單玉成對視線敏銳,他轉而隨意挑起一個話題:“和兩位教授見麵,哥隻帶我一個人去嗎?”

蕭沉“嗯”了一聲。

梁潛正要收回的視線一頓,又落回蕭沉側臉。

他這麼說隻是走神的托詞,卻沒想會聽到這樣的回複。

隻有他一個人?

單玉成把全副身家壓在轉型的新方向,不可能胡來。

蕭沉合起文件夾,接著說:“我把你高中發表的論文給兩位教授看過,他們對你很感興趣。”

梁潛抿唇。

蕭沉看向他:“他們認可你的水準,這很好。”

梁潛和他對視。

“我不會看錯人,”

蕭沉說著,把手裡的文件夾遞給他,“我相信你也不會讓我失望。”

梁潛下意識接過,翻開第一頁,他的手緩緩收緊。

是聘請技術顧問的合同。

看來這一趟,單玉成勢在必得。

但這份勢在必得的自信不在其它,正在他的身上。

單玉成,對他這樣信任嗎?

梁潛沉默著。

還沒有哪一次,沒有哪個人,像單玉成今天這樣堅定不可動搖的選擇過他。

不是什麼報答救命之恩,給什麼種種恩惠。

是在他的領域,對他毫無疑問的認可,不僅為他鋪路,更把這樣的重任交付他一人承擔。

即便是他的親生母親,自他記憶以來的這幾年,也曾無數次猶豫徘徊。

尤其在她不顧性命去救另一個人的時候,他的存在早已無足輕重。

那麼單玉成呢。

是利用,還是照顧,真的還分得清嗎。

梁潛久久看著這張合同。

驀地。

他聽到單玉成開口。

“告訴我,你做得到嗎。”

這個人的話永遠沒有肯定以外答案的餘地。

梁潛的手也忽而一鬆。

這樣隻身擔負的龐大責任在旁人眼裡或許是重壓,在他看來,卻是絕佳時機。

他並不為此擔心,甚至沒有絲毫緊張,隻有輕微戰栗的興奮。

做得到嗎?

梁潛合起文件夾,遞還回去。

他說:“當然。”

來到酒店,蕭沉和穿戴好外骨骼的梁潛一起下車,負責接待的秘書忙迎過來。

“單總,”

秘書引兩人往前,“張平倫和陳彰兩位教授已經到了。”

進了大堂,蕭沉看見他今天要請的客人正和一個打扮休閒的年輕男人寒暄。

還沒走近,男人身後出來一個人,語調怪異。

“梁潛?”

張平倫笑說:“差點忘了,黃同學和梁同學是一所學校的,原來都認識啊。”

“豈止是認識啊張教授!”

黃均易站在男人身後,語帶暗示,“清宇哥,這就是我之前跟你說的那個梁潛。”

聞言,白清宇看向梁潛。

看到這張出眾的臉,他怔了怔,總覺得有些熟悉。

黃均易這時已經走到另一側,陰陽怪氣地說:“原來兩位教授今天要見的就是梁潛啊,教授,找學生有時候不止是看能力,也要看人品吧?”

張平倫皺眉:“黃同學,你這是什麼意思?”

黃均易聳肩:“沒什麼意思,但是學校論壇上都傳遍了,說這位梁同學自甘墮落,被人包養呢!”

聽他這麼說,張平倫和陳彰麵麵相覷。

黃均易暗喜,添了一句:“當然了,我也隻是看彆人這麼發,具體什麼情況就不清楚了。”

他挑釁地看向梁潛,“梁同學,你說呢?”

他說得正舒爽,還想趁勝追擊,忽然聽到身邊傳來一句。

“你說呢,他是被誰包養?”

黃均易滯住,轉臉一看,眼睛瞪大睜圓:“你——你不是——!”

蕭沉看著他。

被這雙毫無溫度的如墨眼睛注視,黃均易心頭一顫,直覺對方看他的眼神,更像看一個死人。

他退了兩步到白清宇身後,色厲內荏:“還能被誰?不就是你嗎!”

聽到這句話,秘書忍不住了。

他走上前來,滿臉的詫異:“你說什麼胡話,我們單總和梁潛是正兒八經的兄弟關係,怎麼可能是包養!”

“兄弟?”黃均易一聽更理直氣壯,“你們一個姓單一個姓梁,哪門子的兄弟關係?!”

張平倫也被他吵得暈頭轉向,不由看向蕭沉:“這……”

蕭沉沒去解釋:“梁潛隨母姓。”

張平倫點點頭:“難怪。”

黃均易張了張嘴,強詞奪理:“嘴長在你身上,你想怎麼說就怎麼說咯……”

“哈?”

秘書氣極反笑,“你不也是張口就來嗎,難不成要把戶口本拿過來,才能堵住你的嘴?”

黃均易還想說什麼,張平倫已經皺緊眉頭,打斷他說:“黃同學,你傳播謠言本來就很不應該了,怎麼還在這裡胡攪蠻纏?”

黃均易這才想起在場還有彆人,轉頭一看,連白清宇看他的眼神都帶著不滿:“清宇哥,我……我也是聽說……”

“道歉。”

黃均易猛地回頭,又對上那雙深不見底的眼睛,他攥緊拳頭:“什麼?”

秘書立刻附和老板的話:“你造完謠就想走嗎,還不為你剛才的話向梁潛道歉!”

“我……”黃均易求助的眼神轉向白清宇,後者卻徑自和兩位教授聊著什麼,顯然對他今天的舉動很不滿意。沒走,說明默認了對方的要求。

他咬了咬牙,隻好恨聲說:“對不起,行了吧!”

說完看向蕭沉。

蕭沉正在梁潛身邊:“他說學校論壇,怎麼回事?”

梁潛看過黃均易,回道:“一個謠言帖,已經刪了。”

黃均易的臉色頓時有些不自然。

蕭沉說:“源頭刪除,影響還在。”

秘書聽話聽音,忙問:“單總,這件事您想怎麼處理?”

蕭沉說:“報警吧,找出主謀再起訴。”

聞言,黃均易手腳發麻,臉上白了一片。

聽到這的兩位教授也趕緊走過來,勸道:“單先生,造謠固然不好,但是報警……你看這事還是我們校內私下解決吧,都是學生,鬨大了要影響學業的嘛。”

蕭沉隻說:“這要看梁潛。”

教授又去勸梁潛:“梁同學,聽說你腿上有傷,總在外邊站著也不好,走走走,咱們先去包廂。”

梁潛往前走了兩步,沒聽到那道漸漸熟悉的腳步聲,不由回頭。

白清宇正在蕭沉麵前。

他帶著黃均易,俊朗的臉掛著笑容,讓人如沐春風。

“你好,單先生,”他伸出手,“剛才的事,都是我表弟口無遮攔,我代他向你們道歉。”

黃均易丟了魂似的,狐假虎威都沒有力氣,匆匆介紹:“這是我表哥,丹影集團的總經理白清宇。”

丹影集團的名號如雷貫耳。

梁潛看到單玉成的視線也隻往下略一掃過,沒有握住白清宇言和的手。

他仍舊漫不經心,不把任何人放在眼裡。

平淡的聲音隔了幾步距離,還很清晰。

“被汙蔑的是我弟弟,我不會代他接受道歉。”

梁潛住腳,看著蕭沉。

鬼使神差,他的目光滑到對方身側,記起昨天夜裡,正是這隻此刻不為所動的右手,仔細幫他穿戴設備。

他垂眸,指腹摩挲著腿上冰冷堅硬的金屬框架。

見麵的次數越多,單玉成對他的態度似乎越有軟化。

但第一次見麵的場景他還沒忘,那雙淡薄寡情的眼睛,記憶猶新。

那天的單玉成,會像今天一樣維護他嗎。

答案是必然的。梁潛想。

那麼,單玉成維護的是他,還是這個所謂“弟弟”的身份?

蕭沉已經走近,看到他還在原地,開口道:“怎麼?”

梁潛抬頭,對上麵前仿佛永遠不變的眼神,他又垂下視線:“我沒事。”

說完往左一步,和蕭沉並肩,“謝謝哥。”

蕭沉沒注意他的動作:“今天的事你自己看著辦。”

梁潛說:“好。”

蕭沉說:“如果你不想處理,就交給我。”

梁潛說:“我明白。”

係統這時出聲提醒:【宿主,目標態度疑似持續轉變,是否進行下一步計劃?】

【不急。】

蕭沉看向梁潛即便言聽計從時也冷漠鋒利的眉眼。

時刻警惕的狼崽收起戒備的利爪,不止是被馴服,更有可能是在偽裝。

他隨後說:“以後遇到麻煩,也儘可以告訴我。”

梁潛說:“哥放心,我會的。”

“……”

秘書跟在兩人身後,聽著這兄友弟恭的對話,不住牙酸腹誹。

又不是親兄弟,還這麼放不下。

就衝這袒護的力度,要不是他清楚老板整天待在公司不回家,和梁潛總共沒見過幾麵,否則彆說外人,連他都要懷疑這不是弟弟,而是哪個好弟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