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 章(1 / 1)

有係統協助,蕭沉隻用五天時間,就把原身在國外的所有資產轉回國內。不算多,好在無損。

係統表示這是攻略任務特有的權限,此類任務的特性是宿主隻需要提供詳儘可行計劃,就不用擔心具體操作,主係統會全權接手處理。

雖然比親自處理省時省力,但鑒於主係統對這個任務表現出的異樣,這種綠燈更顯得不自然。

【宿主,約定的時間快到了,這是任務目標和主角第一次遇見的劇情,你這麼久沒和目標見麵,建議最好不要遲到。】

蕭沉抬腕看表。

正巧秘書敲門進來,告知司機已經到位,詢問他是否出發。

蕭沉“嗯”了一聲,起身走向門外,和秘書一起乘電梯去了地下車庫。

坐上車,秘書悄悄通過後視鏡打量起自家老板。

可那雙漆黑的眼深得發沉,凜然冷峻,他不敢多看,很快收回了視線。

短短五天,老板的新作風實在隻能用雷厲風行四個字形容,完全不像以前那麼好糊弄,也讓他越來越難以捉摸。

不過公司總部換成國內,對他來說好處多多,他當然樂見其成,現在最要緊的就是摸清老板的喜好,儘快穩住地位。

最近他算是看出來,老板變成了一個實乾派,無奈他就是個花架子。

幸好老板似乎對那個梁潛有點特殊,這五天忙得家也不回,親爹也沒探望,竟然唯獨記得要照顧這個便宜弟弟。

儘管電話是他打的,事也是他辦的,老板根本沒親自出麵……

想起這個,秘書搖了搖頭。

算了,以老板現在的性格,能把人放在心上,甚至能親自去接人就是最大的特彆了。

那小子真是撞大運了。

他心裡千回百轉,沒有表現在臉上,一直掐著時間,等到梁潛下課,他請示過蕭沉,特意打了一通電話過去,免得誤事。

他告訴對方:“最多三分鐘,在你教學樓下彙合吧!”

放下手機,梁潛垂眸把東西收進包裡,微微側身。

一旁室友搭肩的動作落了空,看著他慢條斯理的動作,再看他從第一天進校起就招蜂引蝶的臉,心裡不免酸溜溜的。

要不是個瘸子,這姓梁的豈不是什麼便宜都占儘了。

“今天還是不回宿舍?”

梁潛說:“嗯。”

認識五天了,室友見識過他冷漠的個性,聞言撇了撇嘴,也不打算閒聊,把包往背上一甩就要走人,卻看見不遠處一堆人簇擁著正走過來。

“那不是傳說中的白家小少爺白清淩嗎?”

“不愧是個含著金湯匙出生的少爺,走到哪兒都被捧著。”

說到這,還留在教室的所有人的視線不由大多落在梁潛身上,結果發現對方已經起身從後門離開,絲毫不感興趣的樣子。

看著他就算夠慢、夠不引人注意、還是看得出跛行的背影,眾人八卦的聲音也放低許多。

“聽說入校的時候,居然有人把梁潛和白清淩擺在一起競爭校草?”

“梁潛票數還挺高的呢,他們也不看看,一個瘸子,他配和白清淩比嗎?”

“……”

梁潛轉身拐出教室,夾雜著奚落的議論也在他耳邊漸漸遠去。

下樓沒看到約定的人,他站在廊柱下,靜靜聽著這場從晨起下個不停的積雨。

從身旁穿過的人影絡繹不絕,他沒特彆關注身後的這道腳步聲,直到對方說著話直直撞過來。

他一時不察,被撞得往前一步,不巧落在濕滑的台階上,踉蹌到台下,一腳踩進雨坑還去勢不停,左腿重重撞在一側護牆。

舊傷添了新傷,錐心的痛楚陡然穿透神經!

梁潛猛地握拳抵在身側,薄唇抿直,呼吸壓抑沉重,幾乎顫抖。

他閉著眼,筆直的脊梁繃在弦上,任由雨水澆落滿身,有難言的狼狽。

身後也是一陣兵荒馬亂,全是對另一個人的關心。

“受傷沒有?”“撞到你了嗎?”“……”

緊接著一個如玉的男聲走近:

“那個,你沒事吧?”

梁潛沒有理會。

“同學——”對方還想說話。

“滾開。”梁潛陰沉冷厲的微啞嗓音暗含不耐,打斷了來人的話。

這兩個字像引爆了什麼,霎時惹來無數指責。

“你怎麼說話呢!”

“同學你有必要嗎?說話也太衝了吧!”

“不就是不小心撞了你一下,又不是故意的,有沒有素質啊你!”

“你沒看見清淩也摔倒了嗎,他肩膀都受傷了!”

為來人抱不平的使者見梁潛一言不發,更加不滿,走上前,抬起手來。

“喂,跟你說話,你好歹把臉轉過——”

落向梁潛的手兀地被扣在半空,動彈不得。

“你——!”

高大的影子打在身上,梁潛下意識轉眼。

是他。

“你誰啊你!”被扣住手腕的男學生臉色漲紅,“你放開我!”

蕭沉看他一眼,隨手鬆開,目光掠過眾人,看向係統提示中被簇擁的白清淩。

世界主角。

這張溫良的臉和梁潛截然相反,清澈明朗。

這個世界的文本劇情,正是他與梁潛被抱錯,各自長大後產生的糾葛。

白清淩在豪門中長大,備受寵愛,生性善良。

梁潛則從小備受煎熬,甚至十三歲時被家暴的養父扔下樓,導致摔斷左腿,記憶全失,即便養母離婚後拚了命去賺醫藥費,梁潛也還是因為沒能及時就醫的跛腳備受嘲諷,性格也愈漸陰沉。

十八歲時,抱錯的事實被發現,兩個孩子換回身份。

梁潛因性格遭到不喜,包括親生父母在內,所有人都更偏向白清淩。

按既定進程,梁潛從此應該痛恨白清淩,無休止地與白清淩作對。

實際卻是梁潛很快和所有人漸行漸遠,一心撲在事業上,建立的公司也野蠻發展成了一個商業帝國。

事情如果按這個走向,其實勉強各自安好。

但主係統顯然不這麼想。

梁潛作為欽定的世界反派,這個身份決定他不可能選擇安穩度過人生。

“你們彆這樣……”

白清淩原本正扶著肩膀去攔其他人,聽到同行人的惱怒掙紮,他循聲看過來,對上蕭沉的視線,先是一怔。

他不知道該怎麼形容這樣的眼神。

黃昏的雨幕裡,這雙平淡寡情的眼睛異常清晰,裡麵沒有惡意,他卻本能退了半步。

反應過來時,他後知後覺,感到被雨水澆透的身上傳來突如其來的一陣寒冽。

但他還沒出聲,對方已經收回視線,回身看向那個被他撞到的同學。

“你怎麼樣?”

聽到近在耳邊的聲音,梁潛察覺對方走得更近。

頭頂有秘書撐起的雨傘遮擋,嘩嘩響個不停,也存在感十足。

他知道以他現在的樣子,看起來像個十足的可憐蟲,可他需要的不是同情,而是安靜。

深入骨髓的劇痛還在綿延,梁潛握起的拳還沒鬆開,他閉了閉眼:“我沒事。”

突然。

一隻手冷不丁伸到麵前,把他正滴水的頭發儘數攏到腦後,力道不重,卻不容抗拒,不等他皺眉,殘存暖意的拇指又左右掃去他眉間的水痕,無意劃過他的側臉,按在他下頜,稍稍用力。

梁潛被迫睜眼,看到單玉成仍然漫不經心的眼睛稍稍上下掃過他的臉。

“臉色這麼難看,傷在哪?”蕭沉說。

梁潛沒有回答,隻偏頭避開他的手。

屬於另一個人的體溫讓他不適。從記事起,他就不再和任何人這樣貼近,他不習慣這種距離,更厭惡這種感覺。

“你受傷了?”白清淩快走兩步,打斷了這段沉默,他臉上掛著擔心,“很嚴重嗎?”

係統提醒:【宿主,主角生性善良,或許會因此和目標打好關係。】

梁潛的不耐和沉默果然沒影響白清淩的歉意:“同學,真的對不起,都怪我剛才不看路,你的傷還好嗎,要不我們先去醫院看看吧?”

“不用了。”

白清淩轉臉看向開口的蕭沉,卻見對方的目光在一旁幾人身上掠過,意有所指。

“你的道歉,我們無福消受。”

意識到之前的一幕全被這個男人看在眼裡,白清淩當即麵紅耳赤:“我——”

蕭沉無心聽他徒勞的道歉,已經抬手按在梁潛肩膀,轉而道:“能走嗎?”

梁潛勉強緩解,“嗯”了一聲。

但隻走了一步,針紮的痛細細密密鑽進骨縫,他抿直的薄唇血色褪儘,眉頭深深皺著。

蕭沉看出他在硬撐,也不點明,由他獨自緩緩走到打開的車門前,坐了進去。

白清淩看得清楚,臉上歉疚更重,試圖追上來解釋點什麼,可惜車門被司機毫不留情地關上。

黑色的車窗隔斷了他的話,他隻好看著汽車揚長而去。

車內。

看著後視鏡裡涇渭分明的兩個人,秘書記起老板對梁潛的特彆,內心活泛起來。

他回身看向蕭沉,特意問:“單總,現在就去見張教授和陳教授嗎?”

張教授和陳教授?

梁潛不由也看向身旁。

看到他的動作,秘書笑了笑,正要為他解惑,就聽到老板的聲音。

“去醫院。”

蕭沉說,“給兩位教授去個電話,改天吧。”

秘書一愣。

司機卻已經聽從老板的吩咐,直接打著方向盤改了道。

秘書張了張嘴,還是沒有質疑這個決定,連忙掏出手機,致電過去道歉改約。

掛斷電話,他又看向梁潛:“可惜了,要不是出意外,本來今天單總要帶你去見張平倫教授和陳彰教授呢!”

梁潛也是微怔。

張平倫和陳彰,這兩個名字他當然熟悉。

前者國家科學院院士,生物物理研究所副所長;後者是國內天體物理泰鬥之一。巧的都是本校博士生導師,他曾關注過,但以目前的他,還遠達不到接觸的資格。

秘書接著說:“梁潛還不知道呢吧,為了你,單總可是特意給學校捐了整整兩千萬!”

兩千萬啊!

他當時聽到的時候還以為是幻覺。

單家可不是什麼家大業大的豪門,據他了解,單總賬上的流動資金總數也就這些了。

雖說還有彆的原因,可這原因也和梁潛有千絲萬縷的關係,他不得不多想。

單為梁潛牽線搭橋這一點,就能看出老板的另眼相看,他必須要試著打好關係。

梁潛眉峰微動。

為了他?

兩千萬?

這句話反而讓他不以為意。

他不相信單玉成會無緣無故在他身上下這麼大的血本,這筆錢花得一定有另有目的。

“為什麼?”既然話說得清楚明白,梁潛問得也直截了當。

蕭沉沒去看他:“我聽說,你對生物和天文感興趣。”

聞言,梁潛搭在左膝的手忽地一緊。

他一時摸不透單玉成的意思。

有手段查到他的興趣,他不會驚訝,可要說單玉成真的為了他的興趣,花兩千萬幫他找導師,這是不可能的事。

秘書還活動著腦筋拉近關係:“看吧,這幾天單總雖然一直沒空回家和你見麵,但心裡一直在記掛著你呢!”

梁潛依然看著蕭沉。

蕭沉也沒讓他猜測太久:“公司我已經轉回國內,之後的經營範圍會和這些相關,既然你感興趣,有些事,我希望由你去做。”

梁潛看著他始終平淡的側臉。

他說我希望,但語氣不是請求,而是一句儼然理所當然的交代。

所以梁潛隻問:“哪些事?”

這個回答似乎還算被滿意。

他看到那雙閉合養神的眼睛緩緩睜開。

單玉成轉臉看了他一眼,但下一秒又收回視線。

“今天不談這個。休息一會吧。”

梁潛不動聲色,眉頭卻不由微蹙一瞬。

和單玉成每次見麵,每句談話,主動權永遠不在他身上。這種感覺對他而言實在很陌生,他也不夠適應。

秘書又湊過來:“是啊梁潛,你趕緊緩一緩,你受了傷又淋了雨,單總已經推了兩位教授,你就也先安心養傷吧,彆讓他擔心了!”

養傷。

梁潛垂眸,摩挲著仍在抽疼的左腿。

五天不見,他原以為那天病房裡的話,是單玉成礙於責任和良心的隨口一提,實際早已經把他拋諸腦後。

今天再見,其實單玉成要做的事也不難猜到。

新公司剛起步,需要資源,僅僅人才和人脈,如果能和兩位教授搭上線,總會有收獲。最不濟,還有他能托底。

他在這其中,最多是個可有可無的小人物,單玉成在知道他的興趣後決定幫他,何嘗不是在借機讓他出力。

但沒關係,單玉成幫他解圍如果是為了讓他去做一些事,這無可厚非,相較而言,他很喜歡這種互惠互利的利用。

不過,據他所知,單家在國外的業務和單玉成今天口中的毫不相關。

放著到手的錢不賺,回到國內再次創業,卻和他感興趣的方向有關,會有這麼巧合的事嗎。

何況這個時候,單玉成放下兩千萬換來的拓展資源的機會,選擇送他去醫院。

擔心他?

這個理由說出來甚至有點可笑。

生平第一次,梁潛直白地想,他不理解,猜不透。

假使真的在意,怎麼會晾著他五天不聞不問。

既然不想在意,作出這種態度又有什麼意思。

梁潛又看了蕭沉一眼。

這張平凡的臉,淡然,理智。

短短兩段相處的言行舉止,對方都透著不允許任何事物脫離掌控的絕對強勢。

這樣的人,會有莫名其妙的多餘善心嗎。

須臾,梁潛轉向車窗外,薄唇微挑,露出一抹譏誚。

以他過往的運氣來看,即使有,恐怕也不會發生在他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