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皇帝說到底還是器重明珠院的,小小的明珠院裡竟然有一個人工溫泉。陸蕭和王管家打完招呼,就拿著自己的換洗衣物去了溫泉。
溫泉很安靜,一時間隻有陸蕭窸窸窣窣的脫衣服聲。這個世界的人實在考究,大夏天穿那麼多衣服,反正陸蕭是受不了了。
水汽氤氳,陸蕭有點睜不開眼睛,一隻腳先試了試水溫,剛剛好是陸蕭喜歡的溫涼。陸蕭滿意的把自己整個人投入了水中。
水一下滿了起來,有些漫過了邊上的石頭。陸蕭欣喜的看著水嘩嘩的往外冒。以前他隻有在動漫裡看到過這樣的效果。
陸蕭很幼稚的把自己的嘴巴和鼻子埋在水底下咕嚕咕嚕的吹起來泡泡,假裝自己是條魚把之前的一切拋至腦後。
這幾天陸蕭感覺自己過了幾輩子,實在太累了,精神也一直不太好,不然也不會看了一眼畫像就反應那麼大。
陸蕭摸了摸自己的大腿,那裡有一條長長的疤痕。據說是原身被撿到之前就已經有了的,傷口結痂多年,已經淡了而且在這種位置旁人也很難發現。
想起皇帝的臉又想到李憲關今天說的話,不難猜到這道傷疤是誰造成的。
那個時候應該是當今皇帝已經登基了,陸蕭一個曆史學生對看過的曆史書還是很了解的。
雖然是未能證實的朝代,隻是野史。
書上說十一皇子是先帝的遺腹子,算算年紀還真就是自己。那自己大概是被當今皇帝盯上了。
至於自己是怎麼被送出了宮,又偏偏被李將軍撿到了他就無從得知了。
或許撿到隻是個掩人耳目的說法,畢竟李將軍的胞妹就是十一皇子的生母。
她是先帝晚年獨寵的嬪妃,年紀輕輕就當上了貴妃,先帝去了以後她傷心欲絕也隨著先帝去了。被後世傳成了一段佳話。
當然了這是史書上的版本,具體李貴妃是怎麼死的陸蕭不相信是殉情。
唯一知道的就是貴妃她一定很愛自己的孩子,才想儘辦法讓自己活了下來。
陸蕭感覺頭暈暈的,不知道是泡久了還是想多了,草草擦乾了身子就回到自己的房間睡了。
一夜好眠。
“喲蕭,今天起那麼早,這麼想和哥一起共進早餐嗎?”李憲關看起來昨天睡得也不錯,一大早就賤兮兮的。
陸蕭白了他一眼,坐到了自己的位置上等著管家布置早餐。說來奇怪,獨立了那麼多年的人突然好像離不開人了,沒有他們幾個在自己身邊轉悠還真的要有點不習慣了。
陸蕭慢慢悠悠享受自己的早飯,陳玥兒來的稍微遲一點,各自打了招呼就安靜下來。
陳玥兒看上去很疲憊哈欠連連,陸蕭昨天睡得死完全不知道發生了什麼,管家悄悄和他說了才知道,陳玥兒昨天大半夜被賢妃召進宮給小皇子看病了。
這小皇子的病隻要他老爹在估計是好不了了。陸蕭默默為陳玥兒感到難過,醫者仁心誰能接受自己的病人從開始就被判了死刑。
“玥兒啊,我和蕭待會就去錢府了,你還是在院裡在休息一會吧,工作不急於一時。身體最重要,我們會擔心的。”
李憲關給陳玥兒遞了一碟開胃的小菜,囑托了管家把冰提前放到陳玥兒的房間。
陳玥兒累極了,也不像平日裡那樣和李憲關犟嘴。隨意吃了些清粥小菜就回自己房間了。
李憲關和陸蕭幫著管家收拾飯桌,即使管家再三推辭兩人依然堅持,畢竟誰也說不好這次錢府出差要花多少時間。在陸蕭心裡還有些凶多吉少的味道在。
行李不多前幾日就已經收拾好了,陸蕭和李憲關先行一步,給陳玥兒留下了一張紙條寫了些話。
陸蕭上了馬車,探頭看了一眼明珠院的大門,雖然隻有幾天,但這裡給了他一種家的感覺。
也許他此行就不會回來了,畢竟事關邪神,陸蕭沒有把握自己不會失控發瘋。但是他一定要去調查,他說不好是擠占原主的愧疚還是自己的好奇心作祟,他隻是覺得自己要去。
車馬的行駛聲在人聲鼎沸的鬨市裡顯得不是那麼吵鬨,陸蕭好奇的扒開簾子看看車窗外麵。
上一次他去的是東市,是相對高端的市場,物價較高比不了現在西市的熱鬨。
陸蕭的專業冷門,周圍同學也是專心學術,陸蕭自己除了跑團也沒什麼彆的愛好,最討厭的就是出門,卻也不至於沒見過熱鬨場景。
但是西市給他的感覺不一樣,不僅僅是他好奇,路人們也好奇。畢竟西市老百姓多,皇親國戚大臣們都不常來,車馬轎子平日裡連影子都沒有。
陸蕭想探頭出去,百姓們想探頭進來,還是李憲關咳嗽了兩聲,那些離馬車越來越近的百姓才縮回了身子。
“你啊,多大個人了,不要再像個孩子。玥兒那麼小個姑娘還天天給你操心呢。”李憲關的話陸蕭不以為意,隻是看看車窗外麵的景色而已嘛。
李憲關看他一副童心未泯的樣子也不管他了,反正到了錢府有他忙的。
路過了喧鬨的市場,他們駛入了一片荒蕪的郊區。錢府的老大人不知道什麼脾氣,明明是個生意人,偏偏喜歡清淨。把錢府造在這種鳥不拉屎的地方。
陸蕭有些無聊在馬車上小睡了一會,不知過了多久馬車的顛簸和人聲的吵鬨把他從睡夢中喚回。
李憲關看他醒了,把一張邀請函給他。
“剩下的路有錢府的使者來接,我在這客棧等玥兒,你先走吧。”李憲關吩咐了陸蕭一些雞毛蒜皮的小事,陸蕭一一應下,乖的不行。
其實是還沒睡醒。
錢府的使者把陸蕭的眼睛蒙上,牽著陸蕭,上了馬車。路上陸蕭慢慢清醒過來,便是一肚子疑問,這錢老爺有什麼奇怪的癖好,要客人們蒙著眼睛趕路。
趕了大半天的車了,陸蕭感覺渾身不自在,終於等到使者把自己的眼罩解開刑滿釋放了。
錢府從外麵看金碧輝煌好不氣派,如果說皇宮那是大氣,那錢府就是財氣。哪哪都顯示著“我有錢”。
屋外有一顆搖錢樹,是人工把銅錢穿成串當樹葉,銀子做花,珍珠做果實。
陸蕭著實被這珠光寶氣給震撼到了。
“阿四,老爺喊你呢!”同行的使者回應了聲音的源頭,向陸蕭道歉不能帶他進府參觀,讓陸蕭自己先逛逛。
這正合了陸蕭的意。
陸蕭目送著那個使者走遠,二話不說就衝到了搖錢樹旁邊看了起來。
雖然自己上輩子也不算是窮,這輩子在明珠院過的也還算是滋潤,但用最樸素的金錢作為裝飾物他是怎麼也想不到,也不敢想的。
剛剛離的遠沒看清,現在一看連這樹乾子也不一般。樹乾子竟然都是用金子做的,鑲嵌了珠寶礦石。隻是樹葉纏的太密,離遠了還真看不清。
正當陸蕭沒見識的在那裡嘖嘖有聲得感歎,一個重物飛快下降落在了搖錢樹上。
陸蕭嚇了一跳,閉了一下眼,睜眼時隻見一個長相豔麗的青年坐在樹上,搖晃著腿。刹那金光閃閃的搖錢樹都失去了它的光芒。
青年長了一雙狐狸眼,嘴角勾著淺淺的笑,眼睛也好像是笑著的,泛出點點星光,不知道是反射了樹的光還是他本身那麼耀眼。
陸蕭一時看呆了,上輩子他早早發現了自己不是直的,但也一直沒有喜歡的人。此時此刻才知道隻是初見從未如此驚豔。
青年烏黑的頭發在一片金光中顯得更加耀眼,穿著一身湖藍夾金的衣裳意氣風發。
“你是哪家的公子,看著麵生的很。不過你來的真早,現在就你一個客人怎麼不進屋坐坐?”樹上的人好奇的看看陸蕭,安靜的等待陸蕭的回應。
陸蕭回神磕磕巴巴地找回自己的語言係統:“小生明珠院陸蕭,不知公子尊姓大名。”
聽見明珠院三個字青年的臉明顯冷了下來,但看著陸蕭他好像又改變了主意,笑嘻嘻的對他說:“小爺我叫錢進燁,你們這群皇帝的狗,不搞明白狀況就敢來我府上查?”
錢進燁翻身下樹,走到陸蕭身邊打量。
“這珍珠耳飾倒是上等貨,喲耳朵那麼紅剛剛打的?為了來我們錢家特地打的?”錢進燁看著陸蕭,和他保持著曖昧而合適的距離。
陸蕭的臉上有點燒,這錢進燁和他想的不大一樣。
或許是因為皇帝的原因才這樣對他?陸蕭心中又給皇帝的印象加上了濃墨重彩的一筆。
現在錢進燁像隻炸了毛的狐狸,對著陸蕭劍拔弩張,等著和陸蕭大吵一架。陸蕭竟然覺得他荒謬的有點可愛。
錢進燁見陸蕭不說話,有些急了。暗自想著自己大哥不是說,像這種皇帝的走狗激將幾句就現出原型了嗎?陸蕭這樣不為所動的,自己還有什麼借口趕他出去啊。
錢進燁懊惱的甩了甩頭,看見陸蕭另一隻乾乾淨淨的耳朵突然有了想法。
他惡劣的靠近了陸蕭在他打了耳洞的那這耳邊輕輕說道:“耳洞隻打一隻?真夠騷的啊,陸公子。”
陸蕭危險的看著耳邊的錢進燁,到底還是兩個年輕氣盛的公子哥,氣氛從尷尬平淡變得曖昧不清。
“是嗎?錢少爺,如果我說是為了勾引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