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兄竟這般看得起我,覺得我能帶你見那人?”
衛琅性子陰邪,非正派之人,若以他往日的作風,他手裡不留活口,當下那人便死了。可如今還留著人,必是在等幕後之人自露馬腳。
“陸茗是頂替了你,才得了衛琅的高看。有此之鑒,衛琅必不會虧待了你。”
聽邵頌謙提及此事,淩雲婉愣了愣。
眸底先是劃過幾分不可置信的眼神。
她的阿兄明明是風光霽月,光明磊落之人。何故如今這般算計?
陸茗與她的事情,隻有她們二人知道。
“所以,自我嫁入國公府時,阿兄便等這一日,好利用我,達到你真正的目的。”
“阿婉……”
你太過聰慧了。
邵頌謙神色暗下來,抿唇不言。
淩雲婉緩緩貼近他,用冰冷的眼神盯著,而後,她又笑,踮腳湊到他嘴邊。
“阿兄——”
“你知道嗎,就這個位置,衛琅吻過我很多次。”
“我每一次,都把他想成是你。”
“阿婉!”
不知是不是她與那人呆久了,身上也帶著一股邪氣與魅,邵頌謙蹙眉,往後退。
淩雲婉不動了,站在原地打量他。
這點倒是和以前一樣,不願意與她過分親近,從而壞了規矩禮法。
她笑了聲,問他:“阿兄,你一點都不喜歡我嗎?”
邵頌謙瞳仁一震,她怎麼會問出這樣的話。
淩雲婉抬手,從發髻間拔下金簪,抵在他脖頸上,血滴一點點被浸出來,她看著那血珠,眼眸帶笑。
“阿兄,我知道了,你必定是喜歡我的。”
“你喜歡我,竟還舍得利用我?”
淩雲婉咬牙笑起來:“我可真想殺了你啊。”
尖銳的痛從脖頸處傳來,邵頌謙抬手,本能地想要反抗。而他薄涼的笑了聲,阻止她的手放了下去,“那你殺了我罷。”
淩雲婉看他視死如歸的模樣,不禁冷笑,手中的簪子落了地。
她動了動手腕,抬眸,眼底剛開始是恨,恨完,便隻剩冰冷。
她緩緩轉過身。
說:“我幫你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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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婉,你可知,人生在世是什麼最要緊?”
淩雲婉搖頭:“什麼?”
她眼睛亮著,笑看著隋昭,“是功成名就嗎?”
隋昭點頭,“我自會闖一番功名出來。”
淩雲婉眼底的笑意越深:“好啊,阿兄的願望是,功成名就,那阿婉的願望,隻有一個。”
“阿兄永生永世都陪在阿婉身邊。”
她一邊說一邊笑,而後一下便臉紅了:“我隻知道,這一世,阿兄於我而言,最要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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淩雲婉從閣樓上走下,邵頌謙在原地愣神,很久之後,他失神落魄地奔走向欄杆,俯首向下看。
她一步步走遠。
簪子沒有真的殺了他。
可她已經殺死了他。
如若他真的死了,她或許不會後悔。如若他從來不曾出現,她或許不會恨他。
對他的,應該隻有永遠忘不了的愛和遺憾。
而這一切,都是他促成的。
都是他,毀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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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真是一場好戲。”
對麵,隱在角樓裡的墨衣男子走出,宋吉跟在他身後,屏住呼吸,一口氣都不敢出。
淩雲婉私下會見邵頌謙,癡女一般,悔恨與愛都寫在臉上。
她想殺人,他卻不攔著。
如若隻是最為平常的關係,必不會這般。
他嘴角一抽,隻聽衛琅說,“去喚娘子來看戲。”
宋吉心說,他家小公爺當真是殺人誅心。
淩雲婉現下剛離開。
便要將人喚回來嗎?
宋吉心中疑惑,但還是轉身去了。
淩雲婉方出了閣樓,不遠,便聽見宋吉的聲音。
“大娘子,這麼巧啊,您也在這兒。”
“小公爺也在這兒呢!”
葉醞心中警鐘大響,她擔憂的地朝著淩雲婉看去。難不成,方才淩雲婉去見邵頌謙的事,全讓衛琅知道了?
“他邀您一起看戲。”
“看戲?”
淩雲婉當即意會,隻問:“小公爺的戲未看儘興,還想再看一場?”
宋吉後背直冒冷汗,隻道:“主子的心事不是我等能猜透的。”
淩雲婉回眸,朝著街市上看了眼。
想來,今日這鋪子是看不成了。
她跟著宋吉去見衛琅。
衛琅一見她,便拍手叫好,“娘子,方才上演了一場戲,很是精彩。”
淩雲婉不動聲色地看著他,他話中的意思,不就是她與邵頌謙之事嗎?
而他知道多少,她不清楚。
她隻知道,邵頌謙原是忠貞愛國之人,他本不會設局陷害自己身邊的兵士。反倒,衛琅才像這樣的人。但事實似乎反了過來。
衛琅在調查此事,邵頌謙,想救自己的同夥。
“小公爺。”
衛琅側眸,揚了揚下巴,示意她:“坐。”
而後,他的視線,朝著侍奉的人看去:“你們幾個,去外麵守著。”
“是。”
戲台子上敲鑼打鼓,咿咿呀呀的唱起來。
淩雲婉越看越不對勁,花旦拿著刀,橫在小生脖頸上。這,和她剛剛與邵頌謙在一起的場景一模一樣。
衛琅一邊看,一邊笑著打量淩雲婉,“娘子想起什麼來了?”
淩雲婉搖頭:“什麼都沒想,隻是累了,想要先回去……”
“是嗎?”
衛琅起身攔住她,淩雲婉方起來的半個身子又重新跌坐回椅子上。他的雙臂撐在椅子扶手,居高臨下地看著。
“原來,娘子這樣瘋。”
“喜歡玩刀?”
他嘴角勾了勾,脖子遞到淩雲婉臉前,“不若,今兒,讓你玩儘興了?”
淩雲婉知道他性子,忍不住罵,“瘋了?”
“我哪裡瘋了?”
“娘子看我這脖子不夠細,還是不夠白?”
衛琅仔細想,他這臉,比那醜八怪好看多了。
他這脖子,也更細,更白。
難道,淩雲婉喜歡更粗的,更黑的?
他不禁想。
不過,從某種程度來講,她確實也是。
喜歡更粗的。
“小公爺,你不要鬨了。”
她還沒想擔上一條人命,或者,哪怕是她輕傷了衛琅,太後也不會放過她全家。
“不好玩的。”
“那你喜歡玩什麼?”
“你和他可以架著刀玩?卻不可以與我玩麼?”
說著,衛琅的玩笑話陡然變得淩厲,他一字一句,咬牙道:“淩雲婉,是誰給你的膽子,私下與外男幽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