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屋門被甩上了,無論是伺候淩雲婉的,還是伺候衛琅的,皆是一震。
淩雲婉被這聲音驚醒,她沒有喝酒,渾身卻燥熱的很。
她忙起身,將香滅了,叫人準備沐浴的水。
是長公主的香起了反應。
而究竟是什麼讓衛琅也從這夢裡醒來的?
淩雲婉看向鏡子,抬手撩開自己的額角的頭發,原來是它啊。
她笑起來。
想當初。
她一度覺得這胎記不好看,也因此,被繼妹嘲笑:“醜八怪,若是你這幅長相,他日能得嫁高門,我必一頭在那柱子上撞死!”
獨那人瞧見她額角的桃花胎記時,總是珍惜。
“阿婉本就貌美,何必總是遮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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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公爺,您怎得這麼快便出來了?”
衛琅身旁的人驚訝於他的速度,而後,他看過去時,隻見衛琅的臉色更加沉悶。
宋吉當即知曉自己說錯了話。
衛琅咬牙,“叫人送水進來。”
再怎麼說,宋吉也是經過事兒的人,衛琅身上的香味他聞到了,然後震驚地看過去。
那淩雲婉可真是大膽,竟然敢在屋中點香。
不過,令他奇怪的是,衛琅有什麼好忍的。
直接……
自然,他家小公爺雖說聲名狼藉,卻在房事上矜持的很,從未碰過什麼人。
就連死去的那位。
宋吉想到這兒,又抬眸看向一旁的,不敢多言。
夜明星最是亮堂,窗外不知何人吹了蕭。
淩雲婉起身,走至窗邊去,吹過風。葉靈走到她身前,為她披上披風:“才下過一場雨,濕氣重,大娘子當心身子。”
她點點頭,攏了攏身上的披風。
想到來這兒不久便離開的衛琅,葉靈瞧見淩雲婉失神的眸光,直以為她是因衛琅的離開而傷心。
“大娘子,小公爺他平日裡為人跋扈,卻是不喜風月之人,尤其是陸娘子死後,他更是……”
葉靈頓了頓,直說道:“更是瞧不上任何人。”
“若非是長公主以死相逼,他萬不會成親。而如今大娘子既然已經入國公府,便不必太過心急。與小公爺……是遲早之事。”
淩雲婉不順著她的話接下去,而是道:“說來,陸娘子也是可惜的。”
聽聞那娘子名喚陸茗,是橋東屠戶之女。
十二歲那年,少年無知,踏入密林之間。
偶遇猛虎,衛琅墜落至陷井之中。
足足半月,身陷囹圄,不得脫困。
救他之人,便是陸茗。
不過陸茗救下人便消失了,直至衛琅弱冠,才又尋到她,將人接到了國公府上。
少年自幼尊貴,雖為外戚,卻堪比太子。
他時常養虎嬉鬨,而自打那陸茗入府,他便收了性子,苦讀詩書。更與長公主立下約定,若他考上功名,便同意他迎娶陸茗為妻。
可天公不作美,偏生在他考取功名的那年。
陸茗病了,一病不起。
“大娘子怎在此時長她人威風,滅自己誌氣的。再如何可惜,那陸娘子也是沒福氣。”
福氣?
淩雲婉笑而不言。
有些福氣,又許是危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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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公主聽聞夜裡之事,擰著國公爺的耳朵氣惱,“你說你兒子是不是那方麵有問題?我都做到這份上了,他竟不為所動?阿婉活生生一個人站在那兒,他怎麼就,怎麼就走了!”
國公爺聽著長公主這話,走了兩步,本想避嫌,不願搭話,但還是繞回來,說:“自從淩家大姑娘嫁進來,你做了多少事。她就是長得再像,也不會是陸丫頭。你這般做,當心弄巧成拙。”
“那你說怎麼辦?”
長公主起身,搖著羽扇,不滿道:“都是你,將琅兒送去母後膝下養著,你看看,將他養成了什麼性子!”
國公爺蹙眉,“你莫說此話,免得傳到宮裡去。”
淩雲婉前來敬茶,聽見長公主與國公的聲音,刻意離遠了,靜靜站在一旁等。
這一等,沒等到敬茶。
倒等來了衛琅。
他不似昨日素淡,換上一件紮眼紅袍,手上拎著一道鞭。
看見淩雲婉,他往前走的步子頓下來。
“今日我去校場練兵,你隨我一起。”
“可是,長公主那裡……”
“宋吉,你去傳話。”
說罷,衛琅起身便朝著府外去了。那時,他考取功名,未曾進了廟堂做文官,而是進了校場做起武將。
葉靈催促淩雲婉,滿臉欣喜。
因為這在她看來,昨日甩門而出的小公爺主動喚淩雲婉一起外出,便是求好的意思。
淩雲婉低頭看向自己身上的衣裙。
抬眼又看向衛琅的聲音,眉頭緊蹙。
“我去換件衣裳。”
她直說此話,衛琅回眸,不滿地看她。
隻是,眼前人臉上的神情淡淡的,絲毫不為所動。
轉而,她沒等衛琅同意,便扶著葉靈轉身回去換衣裳。
宋吉傳話回來,便瞧見淩雲婉人不見了。
他瞪大眼睛看向衛琅。
“小公爺,大娘子她……”
衛琅抿唇,眼底藏著淡淡地譏笑。
他耐著性子等,直至淩雲婉換了一身騎裝從院中出來。
“既是去校場,便要儀容得體。否則,叫校場的兵看了,當夫君是帶我去玩的。少不了要壞規矩。”
她笑起來,眼睛彎成一道月牙形狀:“夫君久等了。”
宋吉心中暗歎,這大娘子好手段。
雖說句句聽著在理,可沒人敢叫衛琅等的。
“嗯。”
衛琅未加多言,出府後,一句未言,便翻身上了馬。
許是因她換衣裳耽擱了時辰,故而馬車跑得極快,淩雲婉按住胸脯,隱忍下那陣乾嘔的感覺。一旁,葉靈才意識到,這一趟出來,絕非是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