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陽郡主在花廳裡和明惠長公主說了自己的想法,明惠長公主覺得這主意好極了,問她是哪位懂花的高人為她想出來的。
母女倆正說著話,太傅府一行人過來了。
寧陽郡主看向薑宓,笑著說:“母親,就是這位薑姑娘想出來的法子。”
滿花廳的貴婦和貴女的目光都落在了薑宓的身上。
看著薑宓的容貌,眾人眼前一亮。
這小姑娘長得也太好看了些。
烏發如瀑,眉如彎月,杏眼桃腮,膚色白皙,站在那裡閃閃發光奪人眼球。
關鍵是那一雙眼睛非常清澈,讓人一見就喜歡。
薑宓見寧陽郡主提到了自己,再次朝著長公主行禮:“見過長公主。”
明惠長公主:“是個漂亮的小姑娘。你既為郡主解了惑,本公主要賞你。來人,賞珠釵一支。”
薑宓:“我隻是隨口一說罷了,當不得長公主的賞賜。”
寧陽郡主對薑宓印象極好,道:“母親給你你就拿著吧,你應得的。”
薑宓知道這賞賜對長公主而言不算什麼,她再推辭就顯得不識好歹了,於是道:“多謝長公主,多謝郡主。”
樂縣主看看薑宓,又看向林氏,頓時明白了薑宓的身份,衝著林氏點了點頭。
之前丈夫與她說起此事時她是百般不願的。
這並非是家世的問題,而是她聽說這位太傅府的四姑娘是鄉下養大的,粗鄙不堪,不懂規矩。
無奈兒子不爭氣,滿京城的貴女竟無人肯嫁。她已經想好了,家世什麼的她就不看了,隻要姑娘知禮就好。太傅府的麵子也不好不給,她這才答應下來。她本想著今日找些這姑娘的錯處,順勢推掉,沒想到這位薑姑娘跟她想象中不太一樣。
不僅長得好看,還知禮懂規矩,全然看不出來是在鄉下長大的,甚至比旁邊那兩位在京城長大的薑姑娘氣質還要好些。
花廳不大,能留在花廳裡和明惠長公主說話的婦人們身份都不一般,林氏的身份不夠。請安之後,林氏就出去了。
樂縣主也起身離開。
林氏的步伐很慢,很快樂縣主就追了過來。
兩人相視一眼,林氏福身行禮:“見過縣主。”
薑姚、薑宓和薑嫆也隨著她行禮。
樂縣主看向薑宓,笑著說:“剛剛聽姑母說你是懂菊之人,我剛剛見水榭那邊有些花開得不錯,不如你去那裡看看。”
前世薑宓自毀名聲,樂縣主一個眼神都沒給她,即便她後來嫁給了盛懷雋,樂縣主對她的態度也依舊沒改變。可見樂縣主不是一個捧高踩低的人,不會因為她的身份轉變而改變自己的態度。她的態度取決於對方是否是個知禮懂規矩的人。
今生樂縣主對她和顏悅色的。
薑宓雖知曉樂縣主的意思,但還是佯裝不知,推拒了幾句:“縣主的好意我心領了。隻是今日我隨母親一同前來,須得在長輩麵前服侍,不好獨自離開。”
林氏:“你大姐姐和五妹妹都在,你既然那麼喜歡花,就去看看吧。”
薑宓有些猶豫:“這……”
薑姚:“三嬸兒,四妹妹初來京城,不懂規矩,對這裡人生地不熟的,怕是會惹了禍,不如我陪著她吧。”
大姐姐還真是不死心啊,到了這個節骨眼上還要踩她一腳。
隻可惜她選錯了場合,用錯了方式,不用她出手,林氏自會收拾她。
樂縣主看了薑姚一眼,眼底有幾分不喜。
聽聞薑家的大姑娘素有才名,沒想到竟是這般性子。
林氏蹙眉:“你也是第一次來長公主府,對這裡同樣不熟悉。你就跟在我身邊吧。”
樂縣主:“我身邊的丹霞來過多次,讓她陪著四姑娘吧。”
薑姚握緊了帕子。
她明明有才女的名聲,可縣主依舊不看她,剛剛在花廳長公主也不曾多看她一眼。
可見身份地位才是最重要的,有才無才不重要。
不過沒關係,那韓霽本也不是什麼好男人。既然她好不容易來了長公主府,定要多結交一些貴女,為自己的親事鋪路。
薑宓沒再推辭,跟隨丹霞離去。
丹霞一路上為薑宓介紹著周圍的菊花品種,不多久二人就來到了水榭附近。丹霞很快就說自己腹中不適先離開了,想去淨房。
薑宓早已知曉丹霞的意思,但麵上還是關心了幾句。
丹霞走後,這裡隻剩下薑宓一個人了。
薑宓看了看四周的菊花,不得不說,長公主府裡的菊花的確很好看,她在族裡可沒見過這麼多品種名貴的菊花。即便後來嫁入了平北侯府,也不曾見過這麼多這麼全的菊花。
不多時,身後傳來了腳步聲。
薑宓尚未回頭就聽到了一個年輕男子的聲音。
“薑姑娘,我知道你是被我母親逼著來此見我的。我對此感到非常抱歉。你放心,今日之事我絕對不會同外人說,定不會讓薑姑娘名聲受損。一會兒我就跟母親說沒看上你,母親不會遷怒於你的。”
韓霽這番話說的非常順口,像是練習過多遍了。
事實上他也的確說過很多遍了,同樣的事情韓霽不知經曆了多少次。
他從最開始的期待到後來的憤怒,再到現在的麻木,他已經不抱任何希望。
薑宓轉過身去看向韓霽。
前世雖然在宴席上遠遠見過幾次,前幾日也見過,但都離得太遠了,她並未看到韓霽長什麼樣子。
這一次她終於看清了韓霽的容貌。
韓霽雖身形有些胖,但一雙眼睛極為明亮,且膚色白皙,長得高大,身上沒有京城公子哥的傲氣,多了幾分溫和。
樣貌雖不算太好看,但卻不讓人厭煩。
韓霽正拱手垂頭跟薑宓道歉,一抬頭看到了一張絕色容顏,頓時呼吸一窒。
眼前這位姑娘冰肌雪膚,豔若桃李,嘴角噙著一抹淡淡的笑意,笑起來時眼睛彎成了半月。
母親隻告訴他今日來與他相看的是薑太傅的孫女,且薑姑娘剛從鄉下被接回來,並未說過她容貌如此豔麗。
很多年後,這一幕依舊在韓霽的腦海中回蕩。
薑宓福了福身:“韓公子。”
不僅長得好看聲音竟也這般好聽,剛剛還能言善語之人此刻一下子變得結巴起來,眼睛也有些不敢看薑宓。
“薑……薑姑娘。”
薑宓:“韓公子誤會了,縣主並未逼迫我,我是自願來的。”
韓霽看向薑宓:“為何?我聽聞薑姑娘剛從鄉下來到京城。”
說完這話他自己意識到說錯話了,忙找補道:“你彆誤會,我不是看輕你,隻是想說姑娘剛從外地來京,或許還沒聽過我的名聲,所以才會願意來見我。”
薑宓笑了:“韓公子能放下身段為青樓女子寫詞譜曲,又怎會看輕我?”
這件事還是盛懷雋告訴她的。
二人成親後,某日席間有人提起了韓霽,薑宓想起自己曾差點嫁給韓霽,多看了那人幾眼。關於韓霽的事情都是薑姚告訴她的,既然薑姚是為了毀了她和韓霽的姻緣,那是否說明韓霽未必是薑姚說的那種人呢?
回府的路上她一直想著這件事,盛懷雋許是看出來她的疑惑,開口問了一句。
她將心中的疑惑告訴了盛懷雋,盛懷雋當時臉色很難看,不過後來還是去調查了韓霽,將真相告知於她。
她竟然知道,而且沒有瞧不起他……這一刻,韓霽感覺似乎聽到了自己的如擂鼓般的心跳聲。
“你如何知道的?”
薑宓:“風月樓是一所雅樓,裡麵的姑娘賣藝不賣身。聽聞半年前風月樓快要開不下去了,外界紛紛猜測風月樓是否會淪為普通的青樓。可接下來風月樓卻漸漸出了許多雅致的曲子,吸引了許多風雅之人,風月樓一下子又活過來了。韓公子就是那時頻繁出入風月樓的,您又師從樂曲大師,想必是您所為。”
韓霽眼睛亮亮的:“薑姑娘猜得沒錯,那些曲子的確是我寫的。不過,還請薑姑娘為我保住這個秘密。先生一向清雅,若是得知此事怕是要發火。”
薑宓笑著說:“韓公子放心,我不會說出去的。”
韓霽頓時鬆了一口氣。
他還是第一次遇到不嫌棄他的姑娘。眼前姑娘的一雙眼睛像是會說話一般,眼底沒有世家貴女常見的鄙夷。不僅容貌出眾,見識和性子也在眾人之人。
看了兩眼之後,他隻覺得耳朵熱熱的,再不敢看,目光挪向了彆處。
他記得剛剛薑姑娘一直在看花,他開始找話題:“薑姑娘喜歡菊花?”
薑宓:“無論是路邊的野花還是養在富貴人家的名貴的花,隻要好看的我都喜歡。”
韓霽:“英雄所見略同。”
薑宓:“不過,菊花是花中的隱者。韓公子說得對,我的確更喜歡它。”
前世韓霽一直沒入仕。若真的嫁給這樣的人,定是不會有朝堂的爾虞我詐,也會少了黨爭,以後的日子定會舒心不少。
她再也不用為盛懷雋提心吊膽,也不用為拉攏不了各家夫人而心生愧疚。
前世她活得太累了。
韓霽:“我也喜歡。”
兩人就菊花的問題展開了討論。
水榭附近植物茂盛,在幾棵樹後,二皇子對身側之人道:“人的姻緣可真是難測,京城中最紈絝的世家子也能遇到欣賞他的人。這位姑娘長得不錯,是世間少有的絕色,不知是哪家的姑娘。”
盛懷雋沒說話,他的臉色很難看,眼睛死死盯著薑宓那一張臉。
這是他第二次見這位姑娘了。
他總覺得在哪裡見過她,可就是想不起來。
此刻見她和彆的男子說笑他的心像是被一隻無名的手攥緊了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