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24 她還是快了一步,……(1 / 1)

何年把車停在望江大廈時,比事先約好的遲了一刻鐘,都怪江城亂攪和。

他竟說她蠢,其實聽了對方約的時間,她就有所戒備了,排查了所有潛在危險因素,要約見的尚斌是原主的大學同學,何年之前在同學群裡發紅包,尚斌每次都會跟個大的,還常約大家出去聚聚,但她那時候身在曹營心在漢,沒功夫搭理,尚斌後來收到她的招商書,多次致電問詳情,興趣很濃厚的樣子。

一個受過高等教育的人,家裡又是書香門第,還剛談了女朋友,而這次見麵,除了約了何年,還請了對招商書有意向的其他兩同學,憑著幾點兒,也不可能是江城口中動機不純,想“潛規則”她的人。

不是她蠢,是江城拿她當溫室裡的小白鼠,見光死,她偏要做出一番成就,狠狠打他的臉。

思緒紛飛中,何年乘坐觀光電梯,來到了大廈二十層的一家茶樓,被穿著旗袍的服務員帶到一間高級貴賓茶室後,她不覺有些愣神。

茶室像個開放式的一居室,中間擺著一體化的阿碼尼灰岩板輕奢智能茶台,周圍廚房、衛生間和床鋪一應俱全,其中圓形的大床還用粉色的帷幕包了起來,不禁讓人想入非非。

何年轉身要走,忽然與正從外麵進來的人撞了個滿懷。

“老同學怎麼剛來就要走啊?我已經等候多時了。”

尚斌高高瘦瘦,白衣搭著黑馬甲,袖子卷在肘部,露出小麥色的勻稱小臂,下麵是條同色的順直休閒褲,戴著半框眼鏡,一雙桃花眼半隱半現,走過去,身上飄過碧螺春的淡香味。

“約的倉促,就剩這一間還空著,失禮失禮。”看何年止步不前,尚斌做了個鬼臉,又在手機裡催著另外兩人,“加快點速度,不然何年對我誤會就大了……”

聽到其他人馬上上來,何年才緩緩走過去,在茶台前坐了下來:“尚總,我們的招商書你都看了吧,你還有哪些不明白的儘管問,我主要是來解疑釋結的。”

“稍安勿躁,做女強人,得沉得住氣,”尚斌倒了杯蓋碗茶給她,“我們邊喝邊聊。”

晚上喝茶,覺都不用睡了。

何年麵露難色:“我喝了茶會失眠的。”

“那就不睡嘛,有人秉燭夜談,我們品茶夜談。”

何年做過功課,知道尚斌大學學的藝術管理,但這些年早淡出了純藝術創作領域,主要做商業投資,涉獵廣泛,既投資文化產業,也投資電子產品和各類賽車活動,餐飲業沒投過,她很希望麵點王能開這個先河……

可不知是有心還是無意,她每次提到投資,剛起了個頭就被其斷了話茬,轉到其他方向去,開始何年以為是人沒齊的原因,然而在芳香四溢的茶室內浸泡了幾十分鐘,也沒看有人上來。

此時幾杯茶下肚,又被橘黃色的暖燈籠罩著,她漸漸覺得口乾眼熱昏昏欲睡。

“今天先到這兒吧,我想回去了,以後……”

何年提出告辭,剛從座位上起身,就又體力不支的癱了下去,但沒落回椅子上,而是被高斌接住,擁在了懷裡。

“何年,你讓我想苦了……”他低頭聞著何年的頭發,在她耳邊幽幽道,“你出來做生意竟然會缺錢,江城真不管你了?那最好啊,以後做我女朋友,我養著你就是了……”

一陣厭惡感湧進口中,何年推著尚斌:“滾開,我不認得你……”

“四年同窗,我追了你四年,你現在說不認得我?我可一直記得你啊,做夢都想一吻芳澤,其實也不隻是我,你那時心裡有了江城,誰還能入你的法眼呢?但又怎麼樣呢?他的新鮮感一過,七年之癢不還是來了嗎?”尚斌當她是調風弄月,揉搓著她的手臂,“馬不吃野草不肥,我們再好好認識認識就是。”

何年頭暈目眩,手猛地一揮,一隻蓋碗被揮到了地上,“嘭”地斷成了幾瓣。

她望著蓋碗碎片,弱聲問:“你在茶裡……放藥了?”

“安眠藥而已,傷不了人,不能不放啊,不然怎麼留得下你?何年,江城是你第一眼相中的,也就不說了,我跟張致誠比,差哪兒了?怎麼你就隻對他青睞有加,對我愛答不理呢?”

“讓我回家吧……投資我不要了……你也有女朋友了啊……”

“一時興起而已,你如果介意,我明天就分手……”尚斌撫著何年被汗水浸濕的劉海兒,又脫去她的蝙蝠開衫,“看在我為你忠貞不二的份上,今晚是不是要好好解解我的相思之苦……”

尚斌將何年攙到床邊,揭開帷幕,想將她放過去,何年無力對抗,隻能癱著身子往地上坐,用有些麻痹的手去抓垂落的床單,雖然意識在慢慢流失,可稍稍一想,也知道被扔上床就更難脫身了。

應該聽江城話的,如果現在能看到他,她一定低頭認錯,求他帶自己離開。

何年懊惱的心緒,化作一行熱淚,從眼中湧出:“江城……你在哪兒啊?”

可茶室的大門緊閉著,不但江城不會來,其他人也不會,尚斌為了所謂的情調,打開了一首音量不小的音樂,能將她能造出的噪音全部掩蓋。

她隻能靠自己,想辦法,快速想……

尚斌已經一手環著她的肩,一手穿過膝下,隨時能把她抱起來……

“何年,你隻要跟了我,彆說一筆投資款,你的店我包了都行。”

“死……”何年緊咬著唇,“也……不要!”

下一瞬,鮮血從何年口中溢出,她硬生生咬破了下唇的皮肉!

尚斌發懵,不覺鬆了手,疼痛讓何年的意識回籠,她從尚斌身邊爬開,踉踉蹌蹌奔向茶台,將冷卻的茶水悉數倒在臉上,發現還是暈得辨不清方向,又拿起水果刀,往左掌心劃了一刀,手起刀落後,鮮血如疾雨,點點落在地板上。

“何年你這是做什麼啊?”尚斌聲音顫顫道,“你不願意,我也不會強迫你。”

在鑽心的痛襲來時,何年拿起蝙蝠衫纏在手臂上,然後裹住傷口,撐著桌台站了起來。

尚斌腳步不穩地跟上她:“何年,讓我看看你的傷要不要緊……”

何年回過頭,臉色蒼白如雪:“滾!”

何年走出茶室後,沒有立即下樓,而是一步一步摸進了旁邊的洗手間,感應水龍頭出水後,她一頭紮了進去,任冷水衝撞著頭上的每個緊繃的神經,直到周圍的世界清晰了,焦灼的情緒慢下來,她才又重新抬起頭。

濕發上的水順著發絲,流進白色的打底衣,內裡的肌膚若隱若現,蝙蝠衫染得都是血,肯定不能再穿上了,要怎麼回去呢?她環視看去,拖布池旁的一件破舊的保潔工作服映進眼中。

這個時刻還能找到一件蔽體的衣服,老天終了待她不薄,何年已經顧不上合不合身,就把幾乎大了一倍的衣服穿了上去。

剛要出門,忽聽到有人進來,然後一個似熟不熟的聲音道:“何年?真的是你?你怎麼……搞成了這個樣子?剛才那個男人……是在找你嗎?”

世界太小了,小到假想敵見麵,分外眼紅。

竟能在這裡遇到佟言,她明天會被宣揚得人儘皆知吧。

“你認錯人了……”

何年低聲否認,背過身跑了出去,在門口還遇到了個中等身材的男人,那是安升的潘副理,她不認識對方,可對方卻一眼就認出了她。

“是江太太啊……”

佟言和潘副理的忽然出現,讓何年剛休眠的焦慮,又充溢在了胸口,如果事情被傳出去,蘇芒知道了她和舊情人“暗通款曲”,做不做麵點王,是不是都將一無所有,再沒了回旋之地,如果……

沒有如果了,逃出佟言的視線,耗乾了何年僅餘的一絲力氣,她磕磕絆絆地趕回了家,一頭栽了下去,摸索著在玄關處坐下,四五米遠的地方就是房間,但爬不過去,手機距左肩半米遠,可手臂像灌了鉛,重得抬不起來,想大聲疾呼,喊出去的隻有重重的呼吸,期待著被人發現,江城的房間門大敞著,他應該還在為妹妹奔忙著……

恍恍忽忽中,時間不知又向後流了多久,久到她消解了部分藥效,在夢中從白色膠囊堆積的山洞中爬了出來,然後隱隱約約聽到了江城在說話。

“你說何年怎麼了……”

何年握了握空氣,掌心傷疤處剛凝固不久的血,又在一開一合中外溢著,在江城進門前一刻,她鼓足了勁,連滾帶爬地回到了房間,她的關門聲和江城的開門聲幾乎同時響起。

她還是快了一步,沒給他看到狼狽不堪的模樣,也不給他輕鄙自己的機會。

江城顯然已經注意到響動,隨著腳步由遠及近,房門被敲了敲。

何年抵著門坐著,剛攢了力氣全用來回江城了,裝出憎厭的腔調:“敲什麼敲?都要要困死了……”

“佟言說……”

“彆在我麵前提這個名字,聽了就反胃,你出了這個門跟她怎麼樣都行……”

門外腳步走遠,再沒了聲音。

片時,她聽到江城低聲講著電話:“她的事一個字都不要信,她最會騙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