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水(1 / 1)

南玉蘇又是如何說服雍和帝下這一步爛棋的?

南玉蘇剛入宮,便敢替薩拉滿向皇帝開口,倘若不是已經將雍和帝拿捏在手,便是西榮等不了,一定要溫家女。

“哥哥,使臣住在哪?”

“自然是宮裡。”

“花楹,讓人備車,我要進宮一趟,就說是去給姨母拜年,哥哥和親的事先彆告訴祖母,她身體不好,彆讓她傷心了。”

“我同你一起去。”

溫清影搖頭:“哥哥就待在府裡,彆讓父親湊到祖母跟前,免得說漏了嘴。”

“你慢些,彆急。”

溫清影走得急,溫清霖看得更急,追出來讓她慢點,一直送到了馬車前。

溫清影無奈道:“哥哥,你回去吧,從我院裡送到這裡……”

“我還不是擔心你。”

“我知曉,哥哥回去吧。”

溫清影入了宮便直直的朝靜音宮走去。

溫靜初此時也在宮裡大發雷霆,摔了不少茶盞,看得宮女瑟瑟發抖。

見她們瑟縮的樣子,溫靜初更是氣不打一處來,“你們這麼害怕做什麼?本宮可曾打過你們?一個個一點注意都沒有,隻站在那不動!”

宮女們立刻跪下,卻還是什麼話都不敢說,貴妃雖然從未打殺宮人,脾氣卻不算好,常常氣急了便罵人,表情也凶極,導致滿宮都有些懼她。

溫清影還未進殿便聽見瓷器碎裂的聲音,便知道姨母此刻心情實在不好。

她推了門進去,吩咐花楹守著外頭。

果然,屋裡的地板都是碎裂的瓷器,溫靜初手裡還拿著個茶盞,見她進來,才放在案上,麵上卻還是滿是憤懣不平。

溫清影撿起地上未碎的玉佩,遞給溫靜初,又衝著宮女們開口:“都下去吧,這裡有我就行了。”

“是。”

宮人們像是逃命般的散了。

見他們這樣,溫靜初更生氣了,連帶著對溫清影也沒有好臉色。

“你怎麼來了?”

“我不來怎麼能看見姨母這麼率性的一麵?”

溫靜初被她一句話逗笑了,又發現自己好像不夠威嚴,再次板起臉:“我才不信,你來這一趟肯定有事,說吧,需要我幫你什麼?”

溫清影沒有說自己來的目的,隻是先詢問姨母為什麼發這麼大脾氣。

溫靜初板著臉不願回答。

“可是因為陛下新封的南美人?”

聽到南玉蘇的名字,溫靜初隻是略微蹙眉,隨即抬高了頭顱,不屑道:“憑她也配讓我生氣?”

溫清影不解道:“那是為什麼?”

溫靜初安靜下來,看著她,眼裡有淚,卻還是什麼都不肯說。

溫清影猜測道:“是因為和親一事?”

溫靜初這才有了些除憤怒外的表情,“你怎麼知道的?這不是今早你那好爹才向聖上提議的?這會你都知道了?豈不是已經傳遍了?”

溫靜靜的聲音帶著慌張,如果聖旨未下便傳的滿城風雨,那這和親的聖旨是不下也得下了。

溫清影拍了拍她的手,安撫道:“京都未曾有這些聲音,是哥哥同我說的,隻是我和哥哥都不知道竟是父親先提出來的。”

溫靜初恨恨的捶了兩下床,咬牙道:

“你母親原先選他的時候我就不答應,我當時一哭二鬨三上吊的,也沒能讓你娘收回成命,姐姐當時鐵了心要他,我也攔不住,後來夫妻不睦,我讓你娘和離她也不願,說什麼已經耽誤你爹多年,總不能過河拆橋,如果早些年給你們換個爹,也不至於鬨成這樣。”

說著又掉起了淚,“他一個做爹的,竟也舍得將女兒送到那種吃人的地方去,為了往上爬,賣女求榮,皇上也是,莫不是當了幾年皇帝,糊塗了不是,這種條件竟也答應!”

見她越說越氣,溫清影擔心又說點什麼,立刻伸手捂住了姨母的嘴,“姨母,彆說這些了,隔牆有耳,要是這些話讓人聽見,傳到聖上耳朵裡,就不好了。”

即便被捂著嘴,溫靜初也能出聲,

“我還怕他不成!”

溫清影閉了閉眼,懇求道:“我怕,姨母,我怕,你彆說了。”

溫靜初這才安靜下來,隻是眼眶還濕著。

見她冷靜了,溫清影才開口說出來意,“姨母,我想見見薩拉滿。”

溫清影在心裡歎氣,前世被他纏怕了,這輩子人家不來找她,她反而要去找人家。

溫靜初一臉警惕,“你找他做什麼?可彆做傻事。”

“自然是同他心平氣和的坐下來好好談談。”

溫靜初看著她,明顯有些不信,但還是由著她了。

“你若想去便去,隻是得讓阿翎陪著,否則你們孤男寡女的,要是不小心傳出去到底是不好聽。”

“姨母,我知曉了。”

溫清影乖順的點頭。

溫靜初朝外頭喊了一聲:“秋霜。”

秋霜立刻推門進來,“娘娘?”

“派人去請五皇子過來,就說本宮有事找他,他表姐也在。”

“是。”

秋霜才出去沒多久,溫清影便看見蕭成翎滿頭大汗是跑了進來。

“表姐來了?”

溫清影見他渾身是汗的樣子,遞給他一塊帕子,“擦擦汗。”

溫靜初瞥了他一眼:“跑這麼快做什麼,大冬日的也能整出一身汗。”

“母妃,我剛練完劍過來,難免有點汗。”

“站遠點,彆熏到你表姐了。”

蕭成翎一臉委屈,卻還是聽話的站得遠了些。

溫清影失笑:“倒也不必這麼遠,姨母說笑的,不臭。”

蕭成翎一臉感動:“還是表姐好,母親總嫌我。”

“行了,彆貧了,找你來是讓你陪阿寧去見個人。”

“行啊。”蕭成翎一口答應下來。

走出靜音宮的時候,他才想起來沒有問溫清影是去見誰。

“表姐,我們是去見誰啊?”

溫清影笑道:“現在才知道問我,我們去見西榮王子薩拉滿,姨母擔心我一個人去不合適,才喚了你陪我。”

“表姐找他做什麼?”

“有些事情需要同他商討一下。”

蕭成翎還是不太明白,剛想問,卻見麵前走來一個身量魁梧,渾身金光閃閃的人。

溫清影站在原地不動,直到薩拉滿走到她麵前,才福身行禮:“王子殿下安好?”

薩拉滿笑道:“你們大雍景美,人也美,自然安好。”

“你什麼意思?”

蕭成翎聽著他有些調笑的意思,想上前理論,卻被溫清影扯著腰帶拉了回去。

溫清影側頭看向不遠處的涼亭,淡笑著開口:“王子不妨同我前去亭子裡坐坐,也好領略王子的文采。”

“你們大雍人說話總是文鄒鄒的,走吧,我今日就陪你去坐坐。”

蕭成翎跟在溫清影身後進了涼亭,看著薩拉滿的眼神充滿了警告。

“秋霜,替我們弄點茶水可好?”

“是。”

秋霜知道這是要支開她,迅速離開了涼亭。

薩拉滿眯起眼看她:“溫姑娘這是有話同我說?”

溫清影沒開口,隻是看了一眼蕭成翎。

後者接觸到她的眼神,雖然臉色不好,卻還是聽話的走出涼亭,在不遠處看著。

“聽說你向聖上求娶我?”

薩拉滿挑眉:“你們大雍女子也會開口詢問婚嫁之事?”

溫清影沒有理會他的調侃,“自然,雖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但遇上實在不想嫁的,便也是會鼓起勇氣開口一回的。”

薩拉滿收起臉上的笑意:“這麼說,你是不願意嫁我?”

溫清影目光沉沉的看著他,沒有正麵回答,隻是問他:“除夕宮宴,你許諾我,如若有事,都可找你,還算數嗎?”

薩拉滿正色道:“我的婚事,事關兩國,其他事情都可以同意,但這件事不行。”

溫清影無奈:“我給你算過卦,你的緣分在草原,不在大雍京都。”

“娶你,並不妨礙我接著找我的緣分。”

溫清影瞬間無話可說了。

她算是知道,難纏的人,再怎麼樣也是甩不開的,無論她怎麼改變。

她開門見山:“你是如何讓南玉蘇說服聖上的?是香還是彆的什麼?”

薩拉滿臉一下子陰沉起來,麵前的女子果然不簡單,連大雍皇帝都無法識破的東西,她居然能猜到。

看著他的表情,溫清影明白自己猜對了,除夕夜南玉蘇身上的香讓她聞到便覺得有些熟悉,還有些不舒服,那香果然有問題。

薩拉滿恢複了原先的神色,剛剛被她將了一軍,以至於忘記那香明麵上查不出來什麼問題,溫清影想以此來要挾他,簡直是做夢。

“溫姑娘,盲目猜疑前,要先想好你是否能承受住後果,以後沒有證據的事,不要亂說。”

“無論有沒有證據,今日我便是猜對了。”

薩拉滿看著她,突然說道:“你很聰明,和傳言裡的病秧子完全不一樣。”

“王子殿下也和我想象中那個橫衝直撞的無腦紈絝不太一樣。”

“你的嘴很厲害。”

“彼此彼此。”

看著他絲毫不鬆口的樣子,溫清影知道這是一塊難啃的骨頭,心生一計。

溫清影站起身,朝他招手:“今日天氣不錯,不談這些,王子來看看,我大雍的魚同你們西榮的有何不同。”

“魚能有什麼不一樣的。”

薩拉滿嘴上不屑,卻還是靠過來,同她一起觀魚。

溫清影突然伸手拉了他一下,薩拉滿是習武之人,刻在骨子裡的反應無法舍棄,直接將溫清影甩開。

蕭成翎在外看著,看見兩個人站起來在湖前觀魚,突然發現薩拉滿將溫清影推進了湖裡。

來不及多想,便迅速跳下去將人從湖裡救起來,抱著溫清影便往靜音宮跑。

薩拉滿愣在原地,一時竟沒反應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