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0 章(1 / 1)

風月誤 陸貳玥 4197 字 7個月前

溫霽雲說得沒錯,這些天陸守仁果然是在前頭忙著和太子周旋的事情。芳菲去探聽了消息,回來說陸守仁連許霜清那兒都沒去,更不會來江枕月這裡了。溫霽雲見過一兩次陸守仁,但他的傷勢太嚴重,陸守仁讓他回去好好修養,這些天都不必來了。

落得了個清閒,溫霽雲在江枕月這裡,大有隱於山林的樂趣。

江枕月每日按著大夫的囑咐,幫溫霽雲換藥。彆的都還好,江枕月也敢看那駭人卻慢慢愈合的傷口,唯一讓江枕月有些心結的是,每回上藥都需要脫掉衣服。

她雖然和溫霽雲做過親密的事情,但是就這樣什麼都不做,隻看著那赤裸的身體,反倒讓人有些不自在。

江枕月都是彆扭地彆過臉,目不斜視,隻看著那傷口,不多看彆的。她這樣的小心謹慎,卻讓溫霽雲找到了好玩的逗弄江枕月的法子。他會特意錯開身子,讓江枕月對著傷口的位置錯位,讓江枕月的手不小心觸碰到自己的胸膛。

江枕月驚慌失措地跳開手,又被溫霽雲抓住:“怎麼了?”

“溫霽雲,你彆鬨,好好地上藥。”江枕月覺得溫霽雲身上的溫度慢慢從握著的手腕傳到她的心口。這樣下去可不行,這樣上藥得多久才能結束啊。

在一旁的芳菲端著托盤,看著兩人這樣的玩鬨,也跟著笑。

這讓江枕月更惱怒了:“你怎麼笑了,誰允許你笑的?”

“姑娘,這就是您不講道理了。我看著您和溫大人琴瑟和鳴的樣子,心中歡喜。姑娘很久都沒有過上這樣的日子了,我為姑娘高興!”

琴瑟和鳴,是形容他們的嗎?江枕月又帶著並不嚇人的嗔怪,看著芳菲:“你彆胡說,溫大人隻是受了傷,我隻是幫忙。”

“她哪裡說錯了?”溫霽雲也不讓江枕月說下去,他俯下身來,緊貼著江枕月的耳邊,“是她說的那句琴瑟和鳴,讓你在意了?”

溫霽雲也知道,琴瑟和鳴說的是夫妻,他和江枕月之間可不是夫妻。

溫霽雲看著這個眼前為自己上藥的女子,他曾經多少次幻想過能和她有什麼交集,說上一句話或者是有過相逢幾麵都可以,可是他們卻總被牽扯聯係到一起,走向更深的牽扯纏繞。

他能和江枕月有這樣的一天,已經是妄想了,若是再能夠結為夫妻......

江枕月推開了溫霽雲,好好地給溫霽雲上藥,換了紗布,又將換下來的那些丟給了托盤裡,讓芳菲拿出去。做完這一切,溫霽雲才收回那些放在江枕月身上的那些飄離很遠的思緒。

兩人皆是正經,江枕月不想要再提什麼夫妻、琴瑟和鳴的字眼,便將話題岔開:“溫霽雲,你說陸守仁和太子在鬥,那你要站在哪一邊?”

明麵上看著,溫霽雲是陸守仁的人,可是溫霽雲又恨極了陸守仁的,可是江枕月也不懂溫霽雲和太子之間能如何有聯係。如果溫霽雲想要潛伏在陸守仁身邊,那麼他又要如何讓太子信任他?

溫霽雲說:“我站在陸大人這邊,我受這傷,就是讓陸守仁更信任我。近日他又對我起了疑心,我此舉,正是給他安心定神。”

江枕月有些分不清楚,溫霽雲這話到底是真話還是假話了。

她聽到溫霽雲說:“江枕月,你害怕嗎?你說你恨陸守仁,但是我卻要對他忠心,說不定有一日,我會把你交出去,告訴陸守仁你對他的恨,說不定也會讓他殺了你呢?”

“陸大人,眼裡可揉不得沙子,不會允許自己後院的人,私通。”

溫霽雲的聲音溫柔,但是冰冷。江枕月並沒有暴怒,隻是同樣安靜地看著溫霽雲:“你不會的。”

“我為何不會?”溫霽雲好奇。

“你不是真心幫陸守仁的,你對你的前程,能否為朝廷效力還是在意的。雖然你仕途走得不順,說過不入官場,可是我覺得如果這天下對百姓有威脅,如果這朝堂中有不法作亂的人,你定然也會阻止的。”

“眾人都說你醉生夢死,貪圖錢財享樂,可是我知道的,黃金萬兩不過你的心,溫大人,是富貴不能淫的好人。不然,我也不能將自己,交給溫大人。”

對峙之間,這樣堅定的江枕月卻讓溫霽雲先敗下陣來。溫霽雲抬手,在江枕月的臉上流連,這些日子,江枕月又瘦了不少,是為他瘦的。

“江姑娘與我是知己,我差點要錯過了。”

既然不是真心要幫陸守仁,那麼溫霽雲應該選擇太子。江枕月想著這局勢,陸守仁公然和太子對抗,什麼心思昭然若揭。和太子作對就是和來日的君王作對,陸守仁怎麼敢的呢?

“陸守仁想要的是什麼,是謀反,是讓天下人都知道,他和太子不對付?”江枕月問溫霽雲,她覺得這不是上策,這樣陸守仁這麼多年附庸風雅的士族模樣不也是白裝了嗎?

可是溫霽雲卻說;“天下的人都知道,他和太子不和。”

“什麼?”

“在太子剛被立為太子的時候,陸守仁已經是身居此高位的大臣了。太子那時候手無縛雞之力,念書也不是最好的,眾人都說這太子看起來並不能夠配得上太子之位,又因為太子的母妃出身不高,這才讓太子被更多人褒貶。”

“其實太子也不是那麼不堪,念書不用功,太子便念到天明。哪怕有一點做不好,也會被彈劾,更大的原因,是因為他那不高貴的生母。大臣的偏見是這樣的,沒有緣由,太子沒有做錯什麼,但是他一旦成為太子,便什麼都是錯的。”

眾人都看不上的太子,那麼陸守仁和太子不對付,好像也合情合理了起來。

“太子如今已經不是那個很好欺負的太子了,因而陸守仁會覺得麻煩,對付太子的法子才要更謹慎,不能落人把柄。太子也不能隨意出動,陸守仁會委屈,會說太子以高位壓人,到時候陸守仁還是最春風得意的重臣。”

溫霽雲似乎是想到了從前他在做官的時候發生的事情。他說:“從前,太子圍獵的時候被人射過一箭,險些丟了性命。要讓太子死的這個人,這幕後主使,和陸守仁走得近,是得了陸守仁的煽動。”

“那後來呢?”江枕月不知道,陸守仁竟然這樣大膽。

“後來那人被抓去審問,皇上也說要審問出來煽動他的人是誰,可是翌日,那人便被人毒死在了牢裡,就這樣沒有了下文,皇上自然也不好追查。”

“這顯然是被人捂了嘴,後來太子查明,那幕後的主使,就是陸守仁。”

太子是在那一刻,要和陸守仁一輩子都作對下去的。江枕月想,若自己是太子,知道朝中的大臣有人看不起自己甚至要害自己,定然也會心中膈應。來日坐擁江山之時,肯定會有更多的威脅,定然也是要將陸守仁拖下馬的。

“其實皇上也不是不知道,陸守仁的僭越的,隻是陸守仁明麵上並沒紕漏可抓,皇上不能定罪,時機並不成熟,並不能把陸守仁怎麼樣。”

“所以,這也是你要來陸守仁身邊做幕僚的緣由是不是?”江枕月想明白了,不是溫霽雲一日之間變了,他的仕途不順,不過是因為現在的朝堂一片頹唐,他不願隨波逐流。既然不能有所作為,深入虎穴,這才是最好的抉擇。

溫霽雲沒說話,這算是默認了。

江枕月放下了心來,溫霽雲並不是上一世她以為的那樣可怕,溫霽雲是在這陸府裡,唯一光明著的存在。她這一世,表明了自己的立場,抓住了溫霽雲,是再正確不過的決定了。

“辛苦溫大人了,在這府上,做了許多不想要做的事情,時時刻刻還要提防警醒不被發現。”想來這些時日的驚恐和擔心,也不是常人能忍受過下去的日子吧。

江枕月細想方才溫霽雲的話:“所以溫大人說過,陸守仁懷疑你,定然是你在這太子和陸守仁之間,做了什麼事情暴露了,讓陸守仁起疑心了,所以你才要演這一出來讓自己繼續偽裝下去的,是不是?”

“江姑娘說得是。”

“那你應該去找太子啊,”江枕月蹙眉,“我記得你在酒樓裡見過一個人,若是那人是你背後的人,可是終歸是比不過太子的權勢的。”

選了太子,更能夠保全溫霽雲,也能讓溫霽雲日後從陸家脫身,也能有去處。

“還不急,還要再等等,”溫霽雲搖頭,“太子和陸守仁之間的恩怨,不能牽扯過深,現在我們要做的是靜觀其變,枕月,你現在已經知曉了這些,你逃不掉的,你隻能跟著我,走上一條沒辦法回頭的不歸路。”

江枕月本來就是沒有歸路的人,她不害怕。溫霽雲有他的打算,她就等,她相信溫霽雲,相信有朝一日陸守仁能夠得到他應有的報應。周知念的命,陸秋綰的命,還有那些江枕月不知道的,慘死陸守仁之手的那些可憐人,都應該讓陸守仁好好地還回去。

話已至此,有些深沉,溫霽雲看著江枕月滿麵愁容思緒的樣子,他不想要讓江枕月為難,這些是他要思考要麻煩的事情,江枕月不需要替他煩憂替他想這些事情。江枕月隻需要好好地在他的身邊。

“對了,你身上近日有發作嗎?”

江枕月被溫霽雲一說,這才想起來。她近日也覺得難受,但是她心中擔憂著溫霽雲的傷,便以為這是照顧溫霽雲而有的燥火。

算算日子,也快到了,溫霽雲在他這裡養傷,都好些時日了。

“那我可得要快些養身子,認真喝湯藥,讓身子快些好。”溫霽雲說。

“為什麼,你要急著去找陸守仁嗎?”江枕月想,不急於這一時吧,眼下陸守仁和太子僵持,也不會有結果的。

可她看到溫霽雲臉上止不住的笑意。她聽見溫霽雲說:“才不是為了這個呢,我是要身子快些好,這才能幫到江姑娘,才能為江姑娘解決燃眉之急啊。”

“我怕江姑娘難受,害怕江姑娘找彆人去解身體裡中的藥,那可不行。”

江枕月沒想到溫霽雲受了傷,還想著這些。她有些惱,轉身就要走,她被溫霽雲按住了手腕,又被迫坐了回去。她側過頭,看著神采奕奕的溫霽雲。

溫霽雲說:“江枕月,你要不要親一親我,我好想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