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3 章(1 / 1)

風月誤 陸貳玥 3787 字 7個月前

江枕月奉命送陸秋綰出府,在旁人看來她和陸秋綰仍然相處得要好,因此許霜清特意貼心地關照過,也和陸守仁示下過。

陸守仁應允了,他收拾了墨許允,看著跪在地上再也翻不起波瀾的墨許允,心中痛快得緊。唯一不滿的便是那個胳膊肘已經往外拐的女兒,他不悅,卻也隻是說了一句,這是她的命吧。

這是她自己的選擇,她以後是死是活,都是她自己受著。

江枕月在門外,隻聽到這句話。她心中暗驚,這話好像是上天要她知道的,要她聽到的,借了陸守仁的口說了出來。

這三言兩語,便是陸秋綰的一生了。

江枕月知道,許霜清讓她去送陸秋綰,也是存了心思的。眼下陸守仁不喜歡陸秋綰,許霜清這是在提點陸守仁,這江枕月和陸秋綰是一丘之貉,是一個路數。

老爺,不要喜歡江枕月。

江枕月也不拆穿,領下了這事情,在門口等著陸秋綰。

陸秋綰看見她,也沒說話。她扶著身邊的墨許允,身子也都貼著墨許允。她噓寒問暖地挽著墨許允的手臂,問他要不要騎馬。

“我這樣,還如何騎馬呢,我怎麼有臉麵再見眾人?”墨許允搖了搖頭,聲淚俱下。隻是他在看到江枕月站立在門口,這才收斂了自己的哭聲,靜靜地看著江枕月。

江枕月冷著臉,眼中沒有一點悲憫,見墨許允和陸秋綰都看過來了,這才開口對陸秋綰道:“你父親讓我來送你,他心中仍把你當女兒,仍然是關心你的。”

陸秋綰額前的頭發吹落,這樣她看起來像是個落魄人間的英雄。隻有她能救墨許允,旁人都隻旁觀,她不再相信旁人,隻相信自己。

她冷笑:“你不必再說,念在舊情,我們不複相見就已經是最體麵的了。我勸你,管好你自己。”

江枕月要送到街外,她知道陸秋綰對她並沒什麼好臉麵,也不在意。她不辯駁,隻跟著上了後一輛馬車,等她坐定了,這才發覺馬車裡有人。

是溫霽雲。

“溫大人怎麼不騎馬?”江枕月凝眉,“要是讓人看見了,可怎麼好?”

“我受了些風寒,不能騎馬,因而坐了這馬車。在江姑娘上來之前,都沒人瞧見我,反倒是眾人都瞧見了江姑娘。”

溫霽雲這話是無恥,誰都知道這是為江枕月準備的馬車,她難道還不能上來了?

“有什麼話就說。”江枕月實在不想要兜圈子。

“陸秋綰那樣嗆你,怎麼你也不說回去?”溫霽雲手撐著頭,神態悠揚,“我怎麼記得江姑娘不是能忍受這樣恥辱之人呢?”

“說不通,自然就不講了,”江枕月坐定,“我也不常和溫大人講這些,也是這個緣故。”

溫霽雲被譏諷,他隻是笑,也不再講話。兩人相對而坐,誰都無言,眼看著一路就要送到地方,馬車停下,江枕月撩開簾子,看著陸秋綰的身影慢慢走入墨府這才算結束。

她覺得墨家如同一方黑硯,慢慢要將人的骨頭都磨碎,都流淌出來黑汁,認不清原貌。

陸秋綰來日,會被打碎了骨頭,被墨家吞噬。

溫霽雲見江枕月被淒冷籠罩,他想要逗兩句話讓江枕月開心,隻是他還沒開口,就順著江枕月的目光,看到了在街外站著的沈輕侯。

沈輕侯是等著墨許允的,所以才來。沈輕侯和墨許允有些交情,溫霽雲看回江枕月,他看到江枕月的臉頰神色有異。

江枕月是看到了沈輕侯的,她本以為自己看錯了,但是沈輕侯那張臉她是斷然都不會看錯的。她不懂沈輕侯為什麼要和墨家來往,她神色有異是因為這個。

可是落在了溫霽雲的眼中,就變成了還放不下那一段上不了台麵的感情。

溫霽雲手撐著頭,指尖輕點太陽。他眉眼中有玩味的揶揄,等到江枕月把目光看過來,他才勾起嘴角開口:“怎麼,看到沈輕侯想到過去了?”

江枕月沒想到自己的一舉一動都被溫霽雲看出來,也被溫霽雲誤會。她輕聲歎息:“溫大人,我並不覺得您這時候應該操心這些問題。”

“您應該想的是,沈輕侯為什麼能和墨家扯上關係。你是陸守仁的心腹幕僚,最應該為陸守仁警醒著這些事情。”

不是隻關心小情小愛,隻想著她江枕月會不會為沈輕侯難過。

況且,她對沈輕侯已經沒有彆的心思了。

江枕月的手還沒有放下來,簾子仍然被撩起,江枕月側頭看著溫霽雲,她沒注意到,外頭的沈輕侯隨意一瞥,竟然看到了她。

沈輕侯沒想到能看到江枕月,他以為和江枕溪成婚後,他便再也看不到江枕月,他心中難以忘懷江枕月,也痛恨過去懦弱的自己。

江枕溪喜歡他,每每舉案齊眉,沈輕侯便會從那一張臉想到江枕月。

她們二人其實是不像的,不是一個娘親生的,江枕溪的作派也是比不上江枕月的,唯有在床事上,卻是柔媚得不行。沈輕侯每每伏在江枕溪的身上,心中卻無比痛苦,他覺得自己對不起江枕月。

青梅竹馬的心錯付,若是當初他再堅持一些,再果斷一些。

這樣的情愫在沈輕侯看見江枕月的刹那,心房決堤,他幾乎要衝上前去,可他又想到自己已經成婚,沒了名分站在她的麵前。

他在等江枕月回頭,等江枕月看到他。

可沈輕侯固執地看去,要將江枕月盯穿,卻冷不防,看到車上還有人。

沈輕侯確定是一雙男子的手,從後頭按著江枕月的脖子,將江枕月拉過去。他不由得攥緊拳頭,他不想要看到這樣的場景,可心中的嫉恨讓他又不得不抬頭,看向江枕月。

那男子的麵龐看不清楚,沈輕侯隻看得見被風吹起的簾子隱約映照著江枕月的側臉。那男子的舌頭勾纏吮著江枕月的舌尖,江枕月起伏的胸口被一雙手覆蓋。

江枕月完全是跪著坐在那男子身上的。

沈輕侯想,那男子想來應該是陸守仁陸大人吧。

江枕月成婚那日,他本想去看看送上祝賀,可是江枕溪卻不讓。江枕溪拉著他的手腕哀求:“沈家哥哥,如果你去看姐姐,那天下人都會知道你們還沒斷,那你在門口守著的就不是我而是姐姐。”

“你要讓天下人如何信你,我們來日可是要成婚的。”

江枕溪這一副可憐模樣和說辭,當然是背後有一位姓許的姨娘作為幕後英雄的。男人就愛這一套,會心軟,會有愧疚。

因而沈輕侯為了江枕溪,為了江枕月的妹妹,又一次放棄了江枕月。

陸守仁比他厲害,官職也更高,沈輕侯想,江枕月能委身於他,也不是稀奇事。

隻是當初那樣決絕在意名聲的江枕月,竟然會為了陸守仁受屈辱,和人共事一夫,沈輕侯把這個罪責,歸結到了自己的頭上。

是他,讓江枕月發瘋了,失望了,委屈了自己。

這樣的江枕月真是可憐,需要人來將她拉出深淵。

但眼下眾目睽睽,他沒有機會。

溫霽雲在馬車裡,將沈輕侯的神情看個真亮。他本來是沒有在馬車上作亂的心思的,但他看著沈輕侯執著的樣子,看著江枕月撩起簾子露出一截白嫩的手臂,他心中不痛快。

他將人拉扯過來,風也懂事,在這時頻頻吹起簾子,溫霽雲故意遮擋著自己的臉,不叫沈輕侯瞧見。他不懂為何都成婚的人了,怎麼還會回頭,想著曾經錯過的人。

他的力道大了些,揉著江枕月胸口的豐盈。夏日衣衫最是容易出汗,很快江枕月就受不住,兩隻手搭在溫霽雲的肩膀上,向後仰著頭。

江枕月的身子完全不推辭溫霽雲的得寸進尺,那一副身子在溫霽雲的撫摸之下,成了溫霽雲的玩物,就連江枕月自己都不能控製。

“溫霽雲……不能了……”

“江枕月,你不能喜歡沈輕侯,你不能看向沈輕侯!”溫霽雲咬著那一抹雪白,眸色暗淡。

沈輕侯有什麼好的,不過就是占了個認識得早的方便,他已經出局了。

那為什麼他每一次的真心剖白,江枕月都要離他千裡之外。

江枕月的這一顆心,怎麼就不能貼得他近一點呢?

溫霽雲在雲上齧出一個紅痕,他的手伸進江枕月的衣擺,使勁地掐住。

他說:“江枕月,沈輕侯此刻就在外頭看著我們倆呢,他親眼看著你如何在我身上得到滿足,你說我要不要讓他好好看看你的這副模樣?”

“他看過你這副漂亮的模樣嗎?”

“沒、沒看過,你彆……”

應該是害怕,江枕月撲進溫霽雲的懷裡,顫抖著抱緊溫霽雲,也讓他們的身子緊緊相貼。

又隔著衣料的摩擦,實在不是那麼好受。

江枕月害怕自己的這副模樣真的被人瞧見,她說:“溫霽雲,我不喜歡沈輕侯。”

“不喜歡沈輕侯,那喜歡溫霽雲嗎?”溫霽雲纏綿的聲音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