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枕月想了想,對溫霽雲說:“有愛也有恨。”
“那愛是什麼,恨又是什麼?”溫霽雲問,他倒是有些意外,江枕月對他竟然還有那麼一點的愛的。
“恨是因為你不幫我,愛是因為你並不是不幫我。”江枕月似乎在說著繞口令,她不知道溫霽雲是不是聽懂了,她不奢求溫霽雲能聽懂,她也是說給自己聽的。
恨是上一世,她在絕境中的求救呼喊,是她渴望溫霽雲的轉身。她要的不多,若是一個眼神也能將她拯救,可溫霽雲沒有理睬。若是溫霽雲能夠有哪怕一句關懷,或許江枕月就不那麼恨了。
“我何時沒有幫你?”溫霽雲聽聞此話,並不認同。
說不清楚的,江枕月搖了搖頭:“您就當是您日理萬機,有許多事情要忙碌,而我小心眼吧。其實您也不是一定要幫我的,是我那時候看不透。”
“若是你想要什麼,我定然是會幫你的。”溫霽雲說,“不管江姑娘信不信,我話說到這裡,不怕驗證的。”
“江姑娘不用懷疑我的真心。”
這一番剖析,倒像是表白真心,江枕月沒想到溫霽雲會這樣急切表露心跡,這有些不像是溫霽雲。她呆呆地看著溫霽雲,看不明白溫霽雲。
就在這四目相對之間,不知道是點燃了什麼,讓溫霽雲直直地從過來,捧著江枕月的臉頰親了過去。江枕月沒有反應過來,任由自己落在了溫霽雲的懷中,她抬頭,被溫霽雲撫摸著脖子按了下去。
脖頸處是溫霽雲發燙的掌心,江枕月的心跳動得厲害,她往下咽著津液,緊張地隻能抓住溫霽雲這一依托。她在陸府,隻有溫霽雲這一人能依靠,而在溫霽雲的懷中,她也隻能依靠著溫霽雲。
溫霽雲的舌頭輕輕舔著江枕月的上唇,撬開了江枕月的唇瓣便闖入進去,要將江枕月所有能呼吸的空氣都掠走,他要江枕月為自己窒息,要江枕月捶著他的胸膛求饒。他要江枕月為自己情動,他要讓江枕月知曉自己的心。
他好像在說,江枕月你看看我這一顆真心,不疑有他,你可以愛我。
江枕月實在是呼吸不過來了,她抓緊溫霽雲的衣領,用力咬了溫霽雲的唇這才讓他們分開。江枕月眼底都是緋紅,溫霽雲也不好過,他看著江枕月,問她:“既然有恨,那愛是什麼,江枕月,你可對我有一絲愛?”
“溫大人,可不敢說這樣的話。”江枕月還是沒給回答,她說完這句話就看到溫霽雲的眼中有著失望,她有七竅玲瓏的心,她不是看不出來溫霽雲的心思。
但她不能回應溫霽雲,她說好的,這一輩子她不會再愛上任何人,她不會被七情六欲困住。溫霽雲很好,但是這一份好總是伴隨著危險,她不能以身涉險。
“那看來是我,還不夠用心了。”溫霽雲的手從江枕月的脖子鬆開,一路向下,似有若無撩撥過江枕月的胸口,他的動作惹得江枕月一顫抖,雙眸含水。
溫霽雲應該還要多精進修為,讓江枕月沉醉在他的每一次觸碰裡,讓江枕月為他心動。
他聽到江枕月一句含羞帶怯的“無恥”。
就為了這一句無恥,也不算是沒有收獲。溫霽雲淺淺地笑了,他徹底鬆開江枕月,又正人君子一般地和江枕月道彆離去。
陸秋綰的婚事要操辦起來,江枕月沒有空想這些兒女情長,她跟著大夫人許霜清忙前忙後,女兒家的婚姻大事有多少細枝末節的事情,江枕月如今才清楚。她想起了自己的母親,陸秋綰隻是同她年紀相仿,出嫁之事就讓江枕月心中感歎,那麼自己當時出嫁,母親應該更是五味雜陳吧。
江枕月正想著這些,冷不防被芳菲一拉扯,回到眼前的場景上來。她看著芳菲一臉的歡喜,疑惑地問:“怎麼這樣開心?”
“您不知道,這些天您為了陸小姐的事情勞心勞神,也沒有自己歇著。剛剛溫大人托我送來了綠豆糕,要我給姑娘嘗嘗呢。姑娘早起到現在還沒吃一口呢,您快坐下嘗嘗。”
溫霽雲,又是溫霽雲,江枕月看了一眼綠豆糕,想到溫霽雲,江枕月就想到溫霽雲那無恥的言語,溫霽雲要自己多愛他一些,這怎麼能行。江枕月看著雀躍的芳菲,佯裝生氣道:“你那麼開心做什麼,你的主子是誰你還記得嗎?”
“當然記得的,隻是溫大人一片好心想著姑娘,姑娘難道要拒絕這樣的好意?”隻要誰對江枕月好,芳菲自然也就偏向誰。
“若是姑娘沒吃過苦日子,這些心意瞧不上,也是自然的。但是姑娘您在外奔波勞碌過,也親自見過人心,這麼一點子心意,自然就可貴起來了。”芳菲看著江枕月,她這個人看得淺,也不會想太多,但是人生難得糊塗,也不能看得太清楚。
按著這個道理,江枕月倒是應該感激溫霽雲的好意。
她在這府上忙碌到這時辰,也沒有人來關心她一句是否吃了點東西,偏偏是也忙著的溫霽雲能知曉體貼。江枕月嘴上雖然說著這是溫霽雲的把戲,可是心裡已經有些動搖了。
綠豆糕很甜,正好吃。
這樣連續忙了好幾日,一切也都定了下來,隻消得等墨家再來一趟即可。江枕月得了閒,就跟許霜清告了假,回自己的屋子裡待著了。
日頭越來越熱,夏日就要來了,江枕月在屋中昏昏欲睡,渾身沒了精神,她小憩睡醒,就聽見外頭有人悄悄議論著院中的事情,她下了床,看著芳菲也在外頭參與著談天呢,不免好奇。
江枕月悄無聲息地站在身後,看著芳菲滔滔不絕,聽著裡頭的意思,大概是墨許允來看陸秋綰了。談婚論嫁的男女本來應該避嫌,可是墨許允卻沒有被那些規矩束縛著,他倒是大膽,帶著說要給陸秋綰的禮物,大大方方地進了陸秋綰的院子。
“這墨家的少爺果真不嫌棄小姐的母親偷過人嗎?”
“還真是一對才子佳人啊,這故事我隻在話本子裡聽過呢。”
“真好啊,我也想嫁給這樣的人。”
“就你?得了吧,我們這些人啊,將來能配個小廝就不錯了,怎麼能有這種命哦。”
江枕月再聽不下去了,她清了清嗓子,把芳菲叫進來。芳菲聚精會神地聊著天呢,冷不防被江枕月叫住,她捂著自己的心口,哎喲了一聲。
芳菲進了屋子才敢和江枕月說話:“姑娘怎麼醒了,醒了喊我一聲我便來了,不用您出來尋我。”
“我若不去找你,還不知道你和人在外頭閒聊呢。”江枕月神色嚴肅,沒有要和芳菲開玩笑的樣子。
“芳菲,在外頭不要議論彆人,會給人留下話柄。”
“我沒說什麼,隻是將今日情形說了出來,那墨家的少爺好大的架勢,我好奇...”芳菲擔保,那些對墨許允的議論都不是她說的。
事出反常,必有奇怪之處。芳菲這話倒是讓她有幾分眉目,這墨許允如此大張旗鼓與其說是喜歡在意陸秋綰,倒不如說他是為了讓人們以為他心中有陸秋綰。
江枕月渾身冰涼,墨許允這個人渾身上下都裝滿了算計,陸秋綰以後可如何能夠玩得過她呢。
芳菲見江枕月沒說話,以為江枕月還在生她的氣,她輕輕扯了扯江枕月的衣袖,認錯道:“姑娘,我錯了,我以後定然不會和她們亂說了。”
“你知道禍從口出便好,我沒生氣。”江枕月臉色這才緩和。
芳菲聽聞江枕月沒有生氣,這才放下心來,既然外頭不能說,那麼和江枕月倒是也能說一說這外頭的奇事的。芳菲才要開口,就聽得外麵的人來報說陸秋綰帶著墨許允來看江枕月了。
“這就奇了,怎麼要來看姑娘您呢?”芳菲看不懂了。
江枕月也看不懂,可是人在外頭,不能拒絕了,硬著頭皮也要見的。她歎了一口氣,對芳菲道:“你不是好奇嗎,那便隨我出去會一會這個墨許允。”
耳聞不如目見的。
陸秋綰才帶著墨許允進來,看到江枕月她便流露出歡喜的神色,她說:“枕月,今日許允來,我帶他來見見你。日後我離開了陸家,沒人能陪你說話了。”
陸秋綰的意思是要來和江枕月道彆,是要讓江枕月放心。
但是江枕月怎麼能放心呢,她才坐定,就覺得有一道目光放在了她的身上,她看著這目光的來源,看到了墨許允一雙眼睛隻盯著自己看。她不喜歡這種眼神,不遮掩本性,甚至在陸秋綰身邊也不收斂,坦蕩地打量。
就連陸秋綰拉著他的手,要他回神,墨許允都沒有回神。
江枕月不自在,她冷冷地對墨許允道:“墨少爺,秋綰以後我便要托付給你了,望你以後好好待她。”
“小夫人看起來年歲和秋綰相仿,說是托付有些言重了。”墨許允笑道。
“雖然年紀相仿,但是我在這府上的身份還是要為秋綰負責的,墨少爺知書達理,定然是懂得這些規矩道理的。”江枕月冷笑回敬墨許允,她又看向陸秋綰,隻可惜陸秋綰隻盯著墨許允笑,根本沒有注意到這些。
深陷在情愛中的人啊,江枕月在心中歎息。
就連芳菲都看出來了墨許允的不良之心,她皺著眉頭,又因為有陸秋綰在不敢明說。她的如坐針氈江枕月都看在眼裡,也讓江枕月心中更蒙上一層難過。
她對芳菲使了個眼色,芳菲明白,對著陸秋綰和墨許允道:“時候不早了,等下小夫人還要去和大夫人談事情,陸小姐不然先送墨少爺回去?”
“也好,天色也不早了。”陸秋綰看著外頭的天,墨許允來了這一日了,也該回去了。她和墨許允出了屋子,芳菲見人走遠了,這才對江枕月開口。
“姑娘,這墨少爺怎麼老是盯著您看?”
雖然知道她家小姐容貌驚為天人,可是禮節上竟然如此怠慢,這墨許允看起來也不是那樣喜歡陸秋綰,非陸秋綰不可呢。
“是啊你也察覺出來了,這墨許允若是一心隻有陸秋綰,他就不會頻頻看向我,”江枕月既知結局,也隻能歎息,“你等陸秋綰送了人回來,讓她來我這裡小坐一會兒。”
她要和陸秋綰說清楚,她要讓陸秋綰知道,即使情愛甜蜜,但也彆深陷。她想,就當這是她對周知念的一個交代吧,就當前世沒有過的緣分,在這一世補全。
也算是問心無愧的。
陸秋綰來到江枕月的物種,臉上還帶著潮紅,她的口脂也花了,看著江枕月,捂住自己跳動著的心口。她說:“枕月,你接過吻嗎?”
江枕月臉冷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