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6 章(1 / 1)

風月誤 陸貳玥 4617 字 7個月前

江枕月知道溫霽雲會來,但她沒想到,溫霽雲此次前來,卻很輕佻。

不走正門,不知道他是怎麼進來的,江枕月才打發芳菲回去睡下,一轉身就看到溫霽雲正坐在她的梳妝台前,翻看她的首飾。

江枕月拍了拍自己的心口:“你怎麼來了?”

“我來看看江姑娘要如何謝我。”

梳妝台上並沒什麼首飾,當初私奔拿去變賣錢財又被贖回來的金簪也在上頭。除卻這些金玉之物,顯眼的還有沒有繡好的香囊。

溫霽雲挑眉,一雙修長的手捏著那香囊舉起來:“這是何物?”

“這是香囊。”江枕月臉一紅,立刻上前去要拿回來,卻被溫霽雲手一收向後,抓了個空。

“給我繡的,我的謝禮?”

方才那一爭搶,江枕月的素衣長袖飄到了溫霽雲的胸口,帶來淡淡的香,但這香味實在是太難追尋,轉瞬即逝。

溫霽雲來不及伸手摸去,那衣角就已經收了回去。他抬頭看著江枕月,嘴角上揚。

江枕月本想要反駁,但是那香囊的確是繡給溫霽雲的,她解釋不了。溫霽雲並沒有要將香囊給她的意思,溫霽雲細細把玩了那香囊,放在鼻尖下聞了聞。

香囊蹭過鼻尖,指尖把玩著香囊,小小的動作讓溫霽雲做得慢條斯理,也在磨著人的神誌。

江枕月覺得那是對她的審判,溫霽雲一舉一動,都是在挑釁她。而她偏偏不能夠趕溫霽雲走,這個看似輕浮的人,幫過她。

“溫大人……”江枕月開口,她希望溫霽雲能停止。

但溫霽雲,並沒有。

他變本加厲,將香囊握於拳中,也把人拉到了懷中。他和江枕月四目相對,低著頭就要吻過來。

香囊裡淡淡的香,還有溫霽雲鼻息的熱,每一處都讓江枕月焦灼。她兩隻手搭在溫霽雲的肩膀上,顫抖著說:“溫霽雲,我們不能這樣。”

“我們這是偷……”

“是嗎,那江姑娘真心喜歡陸大人?”溫霽雲停住,手摩挲著江枕月的唇瓣,“他老了,他都沒有碰過你。”

“我心中沒有人。”

“是嗎,也沒有我嗎?”溫霽雲的手向下,輕點著他的鎖骨,又在胸口徘徊。他看著江枕月微微起伏的胸口,覆蓋了過去。

他的手心溫度灼熱著江枕月的胸膛,他用近乎蠱惑的聲音對江枕月說:“這裡,真的一點點愛都沒給我嗎?”

若沒有,那香囊是假的,若沒有,那為什麼又不推開呢。

哪怕隻有一點呢。

江枕月指尖都在顫抖,她不敢看溫霽雲的眼睛,她將手放在溫霽雲的手上。

是要拿開的,但溫霽雲動作更快。溫霽雲的手指靈活地探了進去,捏著那勝雪的肌膚,三指兩節捏出了個模樣。

衣衫直接被扒了下去,露出緋色的肚兜來。

江枕月隻覺得心口一涼,還未反應過來便被人抱著壓到了桌案上,兩條腿不著地,她真切地感受到了溫霽雲渾身的火熱。

不是玩笑。

她那一張櫻桃小口被溫霽雲親著,嗚咽著滾動著喉嚨口裡翻滾的燥熱,含羞帶怯的,竟然也就這樣被溫霽雲摸了個遍。

要被發現了怎麼辦?江枕月借了桌子的力氣,她抬起腿,想要推開溫霽雲。可奈何溫霽雲單手抓住了她的腳踝、將她的腿抱至自己的手肘之上。

被冷落的胸脯和喘息不過來的起伏,江枕月咬著唇,有些惱羞成怒地看著溫霽雲。

“彆那樣看我,枕月,你不知道,這樣的你更迷人。”越是無情,越想要讓人沾染上幾分情欲。

“若是我們被發現了,都得死。”

“我不會讓你死,陸大人已經查過你的清白,不會再查,即使我們在這裡鴛鴦交頸,也是不怕的。”

還是溫霽雲,幫忙免去了她被婆子抓著驗身的窘境。

難道,溫霽雲幫她,隻是因為方便日後行這等事情?

江枕月胡亂想著,溫霽雲說愛她,但不說為何愛她,或許是需要她,看她好欺負,一時之間有了哄騙的心思,才這樣開口。

隻有她當真了,入坑了,上套了。

“溫霽雲,你為何愛我,隻是因為我這副皮囊,看著可望不可及,所以想要摘折嗎?”

“見色起意是有的,江姑娘,但也有彆的緣由。此事不便多說,等我於江姑娘徹底交心,如膠似漆,那時候我再告告知姑娘可好?”

江枕月沒得到答案,她還要問,但此刻門外有瓶子摔碎的聲音。

屋內的人皆知驚動,溫霽雲還未鬆手,江枕月已經將他推開了。江枕月攏好自己的衣裳看向溫霽雲,她看到的溫霽雲一臉情欲中的動情,還未抽離。

“溫大人,快走。”江枕月壓低了聲音說道。

“外頭便是偷聽之人,我出去不是正好撞見?”溫霽雲清醒了過來,笑著反問江枕月。

那怎麼辦,溫霽雲總不能一直在這裡待著吧。

江枕月靈機一動,她對溫霽雲道:“你等下伺機離開,彆再回來。”

一出門,江枕月便看到砸碎的花瓶和並沒有逃跑的周知念。

周知念眼神冷冽,並不害怕,甚至帶了興奮。她不害怕偷聽偷看被發現,她就等著江枕月出門,等她如何解釋。

江枕月被這樣的目光唬住,不由得後退幾步,手卻在這時候被周知念抓住。

“好啊,原來你真的是偷人了。”

“二夫人說這話是什麼意思,您可不能汙蔑造謠人。”江枕月鎮定著往屋外走去,她借著力氣拉開周知念遠一些,給門口留出位子來。她看到一個黑影閃過去,知道是溫霽雲脫身了,更挺起腰板來看著周知念。

“您若是不信,去我屋中找找看,若是能找到,我就跟您去領罰。”

周知念見江枕月這樣篤定自信,心中也知道屋中的人是走了。她看得真真的,有個男人的身影,還有男人說話的聲音。那聲音像是聽過,又覺得陌生,總歸不是陸守仁的,陸守仁沒那麼有中氣。

她反而笑道:“我去找什麼,江姑娘本來就是天上月,清冷出塵的,身子清白,自然什麼都是清白的。我們這種俗人,哪裡會和您相比呢。”

這是譏諷挖苦,也是嘲笑,江枕月聽得懂,她盯著周知念看,心中在想著周知念話裡的意思。若是尋常人,抓住了江枕月偷人的證據,早就吵嚷出去了。周知念沒有,反而對她有說有笑的,並不急迫。

可見不是要害江枕月,可是又句句都挑著江枕月的錯處,好像要不依不饒追究下去,就等著江枕月有求於她。

“二夫人,您是什麼意思,有話直說。”周知念是敵是友,實在是讓江枕月頭痛,敢相信又不敢相信。

“我這是誇你呢,”二夫人轉身進了屋子,她自己給自己倒了一杯水,對著江枕月笑,“不喜歡老爺,不讓碰身子,你這一輩子總不能就這樣耽誤下去。”

眼下江枕月先是血光之災衝撞了陸守仁的官運,又來又被許霜清無故猜忌,陸守仁沒有幫江枕月,陸守仁也知道江枕月的心灰意冷,說是在這陸府好好住下去,意思便是他不會再來,陸守仁是放過了江枕月,隻當家中多了一副碗筷。

江枕月想要的得到了,但也給自己斷了後路,但是大好的青春禁不起時間的磋磨,這樣一副好的容貌總不能浪費。

“我時常想著,你這樣決絕,斷了和老爺的相好,那以後在這府上你怎麼熬過去。現下想來,你不傻的,這府上的人也不是瞎子,放著這樣的一位美人不招惹。”

被誇讚的江枕月依舊摸不著頭腦,靜靜地看著周知念。

“我知道了你的秘密,也應當交換一個秘密才公平,你才能相信我,跟我站在一邊。”周知念放下茶盞,神色終於有了認真。

“這府上,真心喜歡陸守仁的,隻有許霜清一人。她心中有愛有不甘,才會多次為難你我,當初我也和她鬥過,換來的不過是兩敗俱傷。我累了,也不想要鬥,看著你被她這樣欺負刁難,我總會想到先前的我。”

“你的意思是......”周知念若是不喜歡陸守仁了,那麼的確也是一個很好的人脈。在這府上,江枕月自然是想要多看清一些人,多找些同道中人。

溫霽雲是外頭的接應,那在後院裡,多一個知心人也不是壞事。

更是好事。

“人一旦厭倦討厭起一個人來,自然是不會抱有希望的。江枕月,我覺得你和旁人都不一樣,你比旁人都幸運。這府上糟心事太多,既然不能事事遂心,那就讓自己舒心。”

周知念看了看梳妝台上的半繡好的香囊:“男女定情,是人之常情,不能自已,隻要不被發現,都是好的,沒有不能的。”

二夫人這話裡話外的意思,都是讚許,甚至還有些看著陸守仁笑話的意味。江枕月問:“二夫人這話可不符合您的身份,不像是您能說出口的話。”

“我什麼身份?”周知念沒有生氣,反而大笑,嫵媚著撐著額角,看著江枕月,“因為出身低賤,就活該舔著陸守仁,接受他的蔭蔽對他感恩戴德嗎?”

“戲子,難道就不能有自己的喜惡嗎?”

“我想要做的事情,誰都不能攔著,就算是老爺,我也不看在眼裡。”

這又像是周知念能說出來的話了,身份卑微但是也見過人間百態,什麼話都能說出口也覺得羞赧。

江枕月剛要開口,就被周知念搶白:“江枕月,我的秘密是和你一樣的。”

一樣的秘密,所以我第一次見你,就覺得你和我在這府裡是一樣的,才對你有了比旁人更多的熱情。

周知念都走了好久,江枕月仍然在回想周知念話裡的意思。她明白了上一世的周知念為何對她那樣熱情,但細細想來,她被周知念撞見的秘密,是周知念說她偷人,那麼周知念的秘密是和她一樣,那不就是周知念在這府中,也偷人的意思?

江枕月想通後如同五雷轟頂,她僵硬在原地動都動不得。周知念好大的膽子,竟然就這樣告訴了她,上一世她絲毫未察覺,後來周知念沒在府上出現,下人們也都說是被陸大人發賣了。

她以為不陸守仁不過是看膩了周知念,本來就是皮肉貪念,也不足為奇。

眼下一切好像都串聯了起來,若是周知念真的偷了人,或許是被陸守仁發現了,才打發了出去。重來這一世,她慢慢看清楚了這陸府的一切,從前在她眼中擋住的雲霧被撥開,江枕月覺得這陸府,是不可見底的深淵。

今晚她和溫霽雲的事情沒人發現,周知念並沒抓到她的證據,而周知念說的話也是模糊朦朧,也不害怕江枕月去告發。若是江枕月告發了,那便是將她自己也供出來了,江枕月不會自掘墳墓。

周知念不是她想的那樣隻顧玩樂,這陸府上下的人每一個都不簡單。

江枕月知道,自從她重來一世為自己而活,她就應該要麵對這一切。她要把自己的命抓在自己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