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月20日星期六

我們上自習的時候老師有時候不在，同學們其實是蠻自覺的，偶爾有人小聲說話，也不影響整個班級的安靜。

後麵的胖子跟藝術生總是吵吵鬨鬨的，有時候好，有時候鬨翻又和好，兩個人在一起特彆幼稚。

最近藝術生就迷戀上了自習課換座位，老師不在他就換，這種叫做專門找上門聊天，聯絡感情。

藝術生剛走，胖子就來了一句話，走了就不要回來了，話都是趁藝術生不在的時候說的。

蘇婷日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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期中考試之後，班級座位發生了一些調整，有些人坐前麵去了，有些人調到了後麵，大多數人都沒變，蘇婷這個拐角，班長郭頂那邊都沒什麼變化。陳暢在做醜的道路上懸崖勒馬，將兩撇八嘎胡給刮了，痛定思痛要好好搞學習，檀彥軍也配了眼鏡，聊天內容自然也涵蓋到近況：

“我啊近視了，又多了一個不完美，我這麼完美的人啊”，

“又在自戀，你要這物何用？上課都睡覺的”

“也是”

……

齊姚大清早被雞蛋餅的香味吸引，後麵陳暢的課桌上端端正正擺放著一份雞蛋餅，沒看到陳暢人，此時快出操了，陳暢不知從哪回了教室，看到齊姚盯著自己的桌麵那份多餘的餅，開口很是慷慨：“餓了吧？”

齊姚欣喜，“你怎麼知道我沒吃早飯？”

蘇婷……把這個叫齊姚的女人叉出去，

陳暢……“給你吃吧！”

蘇婷？這樣也行？

齊姚的確沒吃早飯，準備課間去小賣鋪買點吃的，陳暢這麼一說，正好可以撿個便宜。

從教室到體育場圍欄口的那段距離，齊姚狼吞虎咽，解決了陳暢多一份的早餐，出操結束，齊姚激動拉著蘇婷的手，結果竟然是雞蛋餅太好吃了！

這味道據齊姚描述，味蕾大地震，也難怪陳暢體重居高不下，吃了這美味雞蛋餅，誰能不胖啊？

齊姚砸吧嘴，厚著臉皮叫陳暢明早多帶一份，她付錢。陳暢很是爽快，齊姚開心得哼歌。

蘇婷……這是遇到了何等外向的朋友？

午間，蘇婷新交的朋友姚玫來蘇婷這裡聊天，這也是蘇婷此次期中考試中認識的，同一考場，隔壁組，友誼開始於不經意間的一個微笑。

姚玫一頭利索的短發，說話溫溫吞吞的，給人一種怕說大了聲的感覺，但並不畏畏縮縮，為人特彆溫柔，加上臉頰圓潤，弱化了行為上的缺陷，蘇婷見她第一眼就覺得她很像大號的萌版蒙奇奇。

在裡中，女生之間的聊天大概就是，看看文具，翻翻練習冊，說說最近，八卦八卦，總之很開心。

幾個女孩子之間美好的交流被一聲，“小胖”攪亂。

乍聽之初，蘇婷還覺得自己幻聽了，陳暢又叫了一遍，蘇婷才發現陳暢是在叫姚玫。

姚玫不回應，但臉色顯然不如上一秒輕鬆。

蘇婷覺得姚玫比自己還老實，遇到不好的事情的時候，至少蘇婷心理活動是個老油條，會罵人會憤怒，姚玫則更連內心活動都沒有就直接忍耐，遇到與自己相近的人，因此多了些親近感。

這時候齊姚回了頭，“你鬼叫啥？”

陳暢動動嘴唇啥也沒說，幾個女生回頭，三雙眼睛盯著自己，看出了怨念，想解釋自己隻是想和小胖打個招呼的念頭，適可而止。

後麵聊天，蘇婷才發現，陳暢與姚玫是高一同學，前後桌的關係。彆看平時在校，陳暢除了被藝術生帶著講話，為人沒啥壞心眼子，總體挺好，蘇婷對他印象還不錯，結果居然欺負老實人！

一開始叫姚玫全名，後來熟悉了之後居然叫人家姑娘小胖，給一個這麼好的女生冠名小胖這個外號，這真大胖子真的是，看碟下菜專業戶。

沒想到自己也有看走眼的時候，陳暢迅速在蘇婷心裡被歸置到潘亞安之列。

隔天清晨，陳暢兩手空空，齊姚望著陳暢的書包，那本該有的雞蛋餅之香，了無蹤跡，陳暢滿臉抱歉，說話有些結巴，“路上堵車，餓了，自己吃了。”

噗！這理由，蘇婷反正不信，陳暢最近個人行為上麵也開始耍滑頭了。

或許是暫時遠離了考試壓力，整個人都鬆懈了，陳暢雖然考得不好，日子還是要過，沒有了壓力，活躍得不行。有潘亞安化的趨勢，自習課班上靜悄悄，老師又不在的時候，陳暢會說，這麼安靜乾什麼？大家講起來，講起來……

唯恐天下不亂！！！

後麵的聊天每天都沒有停過，上至天文地理，下至我剛丟了個垃圾。

“明晚的英語老師那裡不想去了！”

“為啥？”憨憨的聲音起，

“我此次期中考試發揮最好就是它，我覺得自己行了”

“真有錢！”

什麼，英語老師？補習？這消息對蘇婷來說無異於噩耗，心裡掀起了大地震，知道有信息差這種東西存在，農林初中老師說這些的時候，蘇婷不以為意，當自己第一次體會到的時候，才知道有多難受，最直接的感覺就是同樣的競爭關係，自己已經被同學們使用“小工具”牢牢甩在後麵，心跳有些不正常，背叛感，焦慮感，一時糅合其中，捶得蘇婷腦瓜子鈍鈍的，麵上不顯，額角汗珠顯示了蘇婷此刻的心情。

整節課都在想著陳暢一筆帶過的幾句話，一下課急吼吼回頭，趁齊姚去衛生間的時候，問陳暢，“你在英語老師補習班麼？”

陳暢沒想那麼多，“對啊，你在哪個補習班？“

突然睡覺的檀彥軍在桌下拉了拉陳暢，以蘇婷看不到的角度，陳暢驟然有愧感。這愧感來自於大家都知道的一個共識，蘇婷家貧，上補習是一大筆支出。其實同學也在小心翼翼維護著蘇婷的自尊心，至少心裡想的不會直接說出來，陳暢突然就忘了這茬。

見蘇婷呆了一般，默默回頭，陳暢想咬掉這舌頭。

原來大家都在這麼努力，最初的震動之後，稍微平和了一些，再看周圍的人課間有說有笑，忽然發現大家坐的離自己很遠。

蘇婷很失落，其實在座的都是競爭對手，看起來很是平和的日常學習，其實私底下努力競爭著，裡中學生學習好的秘訣就是努力，天才也隻有那麼幾個，其餘的唯有努力。晚上繼續在班級老師那裡補習就是一項，同學之間不會輕易言傳，因為明麵上是不允許的事情，蘇婷到高二才發現有這檔子事兒。

後麵蘇婷細細打探，從張果果那裡知道，班上有很多學生都在放學吃過飯後就去老師家裡補習，按課時收費的，張果果就在英語老師那裡補習，她是個非常善良的女孩，笑著安慰說，本來作業就做不完了，老師還布置補習作業，拿我們當鐵打的。

蘇婷聽後撲哧一笑，幾日的憂愁消散。的確也不告訴自己是對的，蘇婷不想主動給父母增加壓力，安慰自己這不是自己學習落後的原因，大不了晚上多做幾套卷子，自此對這也就釋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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裡中的信息技術課一般是不聯網的，期中考試結束這周的信息技術課，老師突然間給一班開了小灶——學生們可以上15分鐘的網。引起了一片歡呼，結果就聽到一句讓老師掃興的話——“是老師自己想上網了”

這憨憨的語調不是檀彥軍是誰？換得了信息技術老師白眼若乾。

蘇婷第一次接觸到網絡還是中考結束的暑假，在親戚家，第一次有了自己的□□，但是因為不知道初中同學們的聯係方式，所以一直沒加上任何朋友，除了幾個親戚，連高一的班級群都沒加上，這是蘇婷的一個小遺憾，上一次上網還是在中考後的暑假。

那個時候，□□對蘇婷來說是特彆新穎的東西，一切都是很新奇的存在。

蘇婷重新登上了自己幾年都沒有登的那個□□，加上了齊姚的□□號，齊姚動作迅速，將蘇婷拉到一個群裡麵，是班級剛建的群，趁同學們都在線上，拉進去。

齊姚湊到蘇婷耳邊，小聲說，“這個新群是不帶任何老師的同學群，等一下我拉你進一個群，你進去就改本名，進去彆說話就行了，這是我們班級帶老師的群，老胡建的，我已經和班長說過了，他作為管理員會同意。 ”

蘇婷照做，在老胡的群裡改好名躺屍，在新群裡開心。

新群亂哄哄的，都是提示，誰誰進群了，大家id各異，誰都不認識誰，除了好友之間添加了備注的能看清是那位同學，其餘的一律不知道。

對蘇婷來說，很多賬號都不認識，有人發了表情包展示下存在就撤了，蘇婷上線的時候，裡麵沒什麼人說話，就兩個人正在聊著，一個叫“萬年臭石頭”，另一個叫“才華漫天飛”。

但蘇婷此刻特彆興奮，因為能和同學聊上天，居然插進去說了聲“兩位好”。

與蘇婷截然不同，“才華漫天飛”此刻正在苦惱，看到有人打招呼，一陣狂喜，迅速打下一行字，“你們慢慢聊”

蘇婷可沒注意這些，還天真地問“才華漫天飛”——“聊啥？”

人家“才華漫天飛”早就下線，灰頭像了。

“萬年臭石頭”——“隨便聊聊”

蘇婷：“不知道聊什麼呀？”

“萬年臭石頭”沒有回複。

蘇婷好不容易上網，自己所知道的網絡娛樂項目也就這一項，沒了群聊，還真不知做啥了，不想話題就此中斷，回了句“你誰呀？”

群裡在線的人都沉默了……

蘇婷覺得“萬年臭石頭”是本班男生，所以語氣不善，如果問的是“你是誰？”肯定比“你誰呀？”禮貌。

蘇婷的□□突然出現幾個彈窗，有好心同學過來私聊蘇婷——“蘇婷彆聊了，‘萬年臭石頭’是語文老師！！！！”

那老頭！！！

何為眼前一黑，蘇婷算是體驗到了，眼球突然都不聽使喚了，瞳孔震顫，自己竟然如此之無禮，慌亂之下，打了幾個字“老師好”，希望挽回點什麼，又好像挽回不了什麼。

發完之後，還是覺得不行，必須要開溜，但沒理由啊，本來就沒話講，這下更沒話講了，愣了很長時間，才琢磨明白“才華漫天飛”為什麼叫自己慢慢聊，原來他也是脫不開身！！！自己這一來，他可借此開溜了。

真笨！！！！蘇婷拇指用力抵著食指，食指尖開始泛白。這無法結束的會話框，蘇婷看得眼睛發疼。

在老胡的群裡檢索了一下“萬年臭石頭”還是“萬年臭石頭”，這很明顯，授課老師在班級群裡都沒改名。

檢索了一下“才華漫天飛”，群昵稱——潘亞安！！！蘇婷這火氣，扶搖直上九萬裡。

竟是你小子坑我！！！

以後休想得到我蘇婷零點一分笑臉相待！

這錯已經釀成，需要找補。

本來有15分鐘聯網時間，這個時候十分鐘已經過去了，蘇婷突然間想到這是上課時間，上課時間自己在上網，還跟授課老師遇上了，這特麼……感覺自己做了多大的壞事一樣。

蘇婷是個老實孩子，當下嚇得鼻翼兩邊就開始出汗了，怕語文老師給老胡打報告。

又下不了線，又不好憑空消失，蘇婷卡在這裡了，腦子裡閃過無數的長篇大論找補，甚至有個惡毒的想法跟老師說，潘亞安盜了自己的號，一切都是潘亞安操作。

在電腦前歎氣又歎氣，手指在鍵盤打了不少字又刪了不少解釋，真的很想下線。

“信息技術老師讓我們上15分鐘的網”

發完，感覺是此地無銀300兩。

老師回了個嗯，蘇婷舒了一口氣，

再進一步，想了一個勉強的理由：“老師，要下課了，我先下線了”

這一番操作之後，後背出了不少汗，心理上終於擺脫了壓力，欣喜的同時，蘇婷想，以後再也不亂插嘴了，當然心裡還是很生氣的，哪個坑貨把老師拉進去？

當天答案就揭曉了——後麵兩個人聊天：

陳暢：“……我就是太熱衷班級事業了……班級老群裡有個名字，叫萬年臭石頭，這名字一聽就是年輕人搞怪啊，順手一拉，結果是老師，不能怪我，隻能怪這網名”

“你應該想到，老群，老胡當管理員，哪個學生在老胡群裡麵敢不改本名？不改本名的肯定是老師啊！傻子”

“我們這個新群不能要了，有老師在裡麵，又不能踢，束手束腳的”。

“都怪你”

“你這家夥怎麼說話的呢？都是你不提醒我”

……

蘇婷在前麵聽得臉都扭曲了：竟是陳暢坑我，再也不借陳暢餐巾紙了，以後直接指示他去垃圾桶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