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世界(九)(1 / 1)

講到這兒,她感覺的到李景行稍稍卸下了一些防備,便接著道:“我傷病那段時間不是有小一個月沒碰球拍嘛,麵上裝的鎮定,其實心裡急的要死,教練怕我偷偷練球,就讓隊友死盯我,加上傷前我連輸兩場比賽,以至於意誌消沉,為了緩解我的焦慮,他讓我以助教的身份給二隊的兩個小隊員製定了個性化的訓練計劃,包括技戰術、體能、心理訓練,並且以指導的身份陪同他們參加了隊內賽。”

“當我在比賽之外的其他地方運用到自己這麼多年所積累的學習和訓練經驗時,我才意識到,多年的訓練成果不僅僅隻刻在了我的肌肉裡,還有一些更重要的東西早已刻在了我的腦子裡,這些東西不會因為一個月不練球就消失掉,我應該充分相信自己多年來積累的訓練成果,它們就是我恢複以後迅速提升的底氣。”

的確,比起傷病,更難調理和恢複的其實是心病,反複陷入的自我懷疑與擔憂,對於傷病的恐懼,對於賽場的恐懼。

但也正如她所說,多年的訓練成果不會在一朝一夕間消耗殆儘,他練了整整17年,滑冰早就刻進了骨子裡,這是他的底氣。

“你...你上次說自己叫俞之安?”

她感到這時候不能做太多的解釋,尤其這事情也解釋不清楚,否則好不容易建立起的一些好感很容易在這種繁瑣的纏繞中丟失掉。

“我叫...俞十一。”

“你...”一陣短促的電話鈴聲打斷了對話:“喂,爸~哦,我在公園兒呢。嗯,嗯,這就回。”

是爸媽見他出來這麼久還不回去,怕他獨自上冰,找到冰場去了。

俞之安先他一步背上了包,問道:“要我送你嗎?”

“謝謝你,不用了~”

“那...你自己小心。”

“好。”

“再見。”

“再見。”

李旭東和鐘靈在小區外接上了拄著拐一跳一跳往家回的李景行,見弟弟回來,李欣妍背上包推開花園的柵欄,佯裝生氣的捏了捏弟弟的臉蛋兒:“你呀~”

“哎呀~”他還像小時候一樣,惹了姐姐或是媽媽生氣,就哼哼唧唧的。

正巧俞建章也牽了小之安出門,便招呼了李旭東和鐘靈兩口子,小之安乖巧的一一問好,還特意關心了李景行的傷勢恢複如何,李景行一瞧見她便又想起了俞十一。

“十八歲的俞之安”——這句話始終縈繞他的心頭,讓他不禁猜想這其中會否有何關聯。

“妍妍姐和我們一塊兒走吧。”

李欣妍單位距離西南大學不遠,有時碰上了便會搭乘俞建章的車一道兒去上班。

她倒沒有推辭,正好也想問一問之賀的近況,兩家人道彆後,她便陪著小之安坐到了後排:“之安今天這麼早就去琴房嗎?”

“你李阿姨出差去了,之安跟著我去學校。”

“噢,要不讓之安去我家吧。”

“我就去學校處理一點兒行政工作,結束了還得送她去練琴。”

“那行,你景行哥哥啊,這次回來恐怕得住上個把月,成天把自己關在房間裡選曲子,之安得空了去幫他參謀參謀呀。”

小之安辦靠在李欣妍身上,點了點頭,轉而問到:“哥哥有和妍妍姐通電話嗎?”

“沒呢~”說罷和小丫頭一起歎了口氣,俞建章一家早就知道這倆孩子在一塊兒了,便安慰道:“估計出任務呢。”

“我給他發的短信也一直沒有回複,所以...有些擔心他。”

“是呀,以往出任務,即便要保密也總還是有電話或是短信報平安,這已經好幾天沒聯係上了。”

“我昨天聯係了勇哥,他倒是說一切順利。”黃勇是俞之賀的師兄,雖然不在同一個隊,但多少有些消息。

“那就好,妍妍呀,和之賀戀愛很辛苦吧?”

她垂眸看了看懷裡的小之安,同她相視一笑,才緩聲道:“如果是之賀,辛苦一點也沒有關係,對吧。”

“那隻有妍妍姐自己知道咯~”

聽她調侃自己,李欣妍捏了捏她的臉頰,嗔道:“小孩子家家~”

那一整天她始終覺得心緒蕪雜,思來想去還是給俞之賀發了一條信息,請他回信報個平安,然而依舊沒有收到任何回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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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季的清晨,天空是深藍色的,星星和月亮還掛在空中散發出微弱的光芒,霧氣在腳下浮動,隨著跑動的步伐分散或聚攏。

第三天,這是付小傅幫助俞之安進行穿越實驗的第三天,當然還是沒有成功,否則她此刻應該在床上酣睡,而不是在公園裡晨跑。

付小傅跑的哼哧哼哧,上氣不接下氣,但為了不落於人後,還是拚命滑動著雙手給自己打氣。

感受到空氣的流動,俞之安回身看向付小傅,這才發現她跑的那叫一個齜牙咧嘴,張牙舞爪。於是漸漸放慢腳步,好讓她能夠跟上。

從公園離開後,她還得騎著自行車將俞之安載回訓練中心,進了中心又是一頓器械訓練,等她們倆練完,其他運動員才陸陸續續起床集合,而付小傅已經累的癱坐在地,餓的能吃下一頭牛了。

自俞之安前天下午來報道以後,就掀起了一陣小小的波瀾,作為陪練的她,一邊給付小傅喂球,一邊指導她如何調整,引起了旁邊幾桌師姐的注意,紛紛找到小付要截胡這個陪練,這一打嘛,好家夥,沒一個打的過她的,霎時便引起了傅孝濤的注意。

他發現俞之安不僅基礎紮實,打法先進,且能在短時間內摸清對手的習慣,進行針對性的回擊,看大家都圍觀過來,付小傅洋洋得意的將雙手背在身後,昵著舅舅,仿佛在說:“你看吧,我就說是個寶了。”

傅孝濤把她拉出人堆兒,走到角落裡問道:“你說她是哪個學校的?”

好吧,為了能讓俞之安得到這份兼職,她撒了一個善意的謊言,說俞之安是體院兒的,想來實習:“付指導,正所謂不拘一格用人才,有這水平,你還不放心?”

“這是什麼水平,我會看不出來?說吧,到底怎麼回事兒!”

“這...這...就是中等偏上水平嘛,不出三年,我也一樣能做到。”反正俞之安說過,將來她是會進國家隊的。

“她以前哪個隊的?”

“舅舅,你有沒有聽說過,世界冠軍等於中國冠軍,小於小區賽冠軍,國球啊!十三億中國人裡頭,還不興有兩個比你學生厲害的?”

“少貧。”不到19歲,這要是能收到省隊,倒是可以又添一員大將。

付小傅仿佛看穿了他的想法:“舅舅,你彆想了。”

“嗯?”

“她不會留下的,不過有這樣的陪練,大家的進步可以想見。”

傅孝濤蹙眉看著付小傅,不明所以。

“她就是來掙點兒零花錢的,你要是能提高她的日結時薪,我就有辦法讓她傾囊相授。”

集合完畢,付小傅就像一個餓死鬼似的衝進了食堂,還好距離早課還有一個半小時,吃完能回宿舍小睡一會兒。

俞之安則會趁這個間隙記錄付小傅的訓練內容、訓練狀態,她想要在離開前給她留下一套適用於她的訓練和提升計劃。

早課一共三個小時,十二點一到,早已饑腸轆轆的付小傅又是第一個衝進了食堂,炫完飯又趕回了宿舍午睡。

姚潔看著她跑走的背影,疑惑的感歎到:“小傅這是怎麼了,昨晚上又偷雞去了?”

“她調整了作息時間,還在適應期。”這話是俞之安答的。

“今早上集合的時候看她滿身是汗,你帶著她晨練了?”

“嗯。”

“喲,她可是連早課都得踩點兒到的主兒,你怎麼說服她的?”

俞之安聳了聳肩。

旁邊一桌兒的彭思宇哼了一聲,接過話茬兒道:“她是想在青錦賽打進前四吧。”

“我看小傅今年準行~”

“是呀,小傅姐這狀態簡直是拚了。”

說到這兒,姚潔用手肘碰了碰俞之安的手肘問到:“你球兒打的這麼好,就不考慮當運動員?”

俞之安隻笑笑,並不回答,這話匣子一打開,大家便紛紛向她投來問題,在哪兒學的球,以前打過比賽沒有,想不想加入省隊,怎麼會來做陪練,諸如此類。

這個撒謊啊,就像是一個莫比烏斯環,隻要有了一個開頭,就得不停的用其他謊言去填補空缺,且永遠沒有儘頭。

所以她隻得匆匆逃離食堂,躲到了花園兒去,下午訓練開始前才重又出現在球場。

一向踩點的付小傅提前半小時到達球場熱身,被教練一頓表揚,她本來就是鼓勵形選手,越說越來勁,哐哐一頓練,不一會兒就踩滑呲了一跤。

“摔著沒?”

她搖了搖頭,從地上爬了起來。

“你那汗,說多少次了...”他們訓練量大,常常滿地是汗,容易踩滑,所以教練總會提醒大家準備兩條毛巾,一條擦汗,一條擦地板和球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