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荒馬亂的聖誕(1 / 1)

hp:縱情依蘭 懷執 5713 字 6個月前

古樸巍峨的城堡在較往年提前了太多的初雪裡,披覆上了層柔軟的銀白,三兩合抱的塔頂同樣積壓了寒霜。

那棵樹齡極淺的打人柳,不甚茂密的枝條時常抖動,固執地不想沾到一點冷冽。

距離那次詭異的事件已過了一周,有精通變形術的麥格教授和鄧布利多校長坐鎮,即便再棘手的問題,解決也隻是時間早晚。老生新生們就是有這樣的認知並且堅信著。

至於那位主角早在事發當晚就乘著飛船逃離,甚至顧不上通知兩名幸存者。

束著發髻的女巫們被安排在了對角巷的破釜酒吧,等待她們的可憐隊友歸位。

哪怕出現暈乎乎的忘記穿戴保暖用具的情況,小獾們在爬出公共休息室前,就會被路過的高年級們貼心地戴上一副留有餘溫的毛皮手套。

以至於剛結束變形課,準備趕去城堡另一端的草坪上飛行課的五位姑娘。看到門廳前,正赤腳踩在大理石磚塊的拉文克勞,都不由倒吸口冷氣。她們隻是這麼看著就牙齒生顫。

偏偏這位特立獨行的小鷹好像沒有知覺似的,一直在擺弄著手裡那塊,上尖下鈍的三角形撥片。

“我就說她神經兮兮的吧?”特琳薩偏過頭小聲嘟囔著,鏡片後的眼珠,來回在凍得發紅的腳掌和單薄的校袍上打量。

向來爽利的高馬尾姑娘瞧不過眼,“你是被人欺負了嗎?家裡人還是同學?鞋子和厚外套都不穿,不是等著感冒嗎?”

專注於器械研究的潘多拉·費爾班克愣了愣,似乎對有人和她主動搭話這件事感到詫異,“那些都沒那麼重要,起碼比不上這個。”

她舉著夾在指縫裡那隻琥珀色的模片,有種天真的稚氣,“這個是我在禮堂裡撿到的,我把它放在公共休息室一周了也沒人認領。所以,現在它又回到我手裡了······”

“可我不知道它能做什麼,我嘗試過用它敲碎胡桃、舀起大黃碎餅——”那頭長至腰際的金黃色蓬發苦惱地晃了晃。

埃拉納暗歎它頑強的生命力,“如果我沒看錯,那應該是吉他的撥片······來代替手指撥動琴弦,保護指甲,避免過度耗損。”

“熟練掌握技巧的話,也能展示些特殊的演奏形式。類似滑音和掃弦······”短發姑娘在涉及到音樂方麵總能滔滔不絕,即使她擅長的不止是樂器。

也不知是不是赫奇帕奇真實誠懇的態度取悅了她,費爾班克繼續端詳了會撥片,毫無預兆地遞給了埃拉納,“怎麼用?”

後者挑了挑眉,將撥片置於食指指側與拇指掌根之間,“我不是很清楚魔法界吉他的構造,但最普通持法就是這樣——”

埃拉納用邊緣處下上交替的演示了幾次,“你最好還是找一把吉他,對角巷有售賣魔法器樂的嗎?”她將那隻琥珀色的模片物歸‘原主’。

“我知道了,這已經足夠了······謝謝。”大概是太過不擅長與人交往,瘦弱的腳踝立時轉了個圈,費爾班克準備返回拉文克勞塔樓接著進行研究。

埃拉納瞥見由於血液凝滯,已經開始泛起青紫的腳。“或許,比起那個,你更需要一雙鞋子?還有禦寒的東西?”

“你可以等我們一會兒,休息室並不遠。或者你可以跟我們一起——”

“它們經常會不見,這沒什麼大不了的。而且,”潘多拉·費爾班克再次擰動僵硬的腳掌,“失去的東西最後總會回來,我一直這麼相信著。潘多拉·費爾班克,再見。”

目送著另類到有些超然的姑娘邁步離開,特琳薩舔了舔嘴唇,“其實,她是被排擠了吧?感覺,挺可憐的。”

高馬尾姑娘還是沒歇下扶弱的心,“弗立維教授知道嗎?如果一會兒去禮堂,她還是這幅樣子。咱們就去教師席那兒找院長和弗立維教授!”

埃拉納剛想點頭回應,餘光就瞥到一片深色的衣角匆匆略過,頗像是落荒而逃。

她側著頭眯起眼查看,羅馬立柱後並沒有藏著什麼人,“艾拉?”

利諾比利見落後幾步的短發姑娘有些怔愣,揚著聲音提醒道:“先去上課吧,會解決的。”

等看到懸吊在她們頭頂晃悠的紅白格紋鞋子,埃拉納下意識認為剛才匆忙掠過的人影,是怕她們撞破欺淩的行為——畢竟,在其他學院麵前表現出不團結是相當愚蠢的,尤其還是以理智著稱的拉文克勞。

大概這次的‘惡作劇’過分引人注目了,肇事者似乎有所收斂。起碼海格沒再往城堡裡牽更多的羊了。

而即將來臨的聖誕節,也占據了離家三個月的學生們的心思。

對於出身麻瓜家庭的小巫師來說,尤其擁有同胞姐妹的孩子,為她們準備禮物是件喜憂參半、幸福卻煩惱的事情。

由於年齡受限,再加上數起‘羔羊事件’,去霍格莫德村采購是不可能的了。

“特快列車上也會售賣糖果,而且比起那些普通小學裡無法使用的羽毛筆和顏色怪異的襪子,顯然甜蜜的東西總會更吸引人——”埃拉納對無意識咬腮側的紅發小女巫建議道。

莉莉瞥了眼平斯夫人的動向,瘦削年邁的女人正慍怒地朝著一本憑空飛起的、深色封皮的書衝過去。

雖然肉眼根本察覺不到罪魁禍首是誰,但她總覺得跟學院裡那兩個惹是生非的男孩脫不開關係。

“永遠不要懷疑我們的第六感,即使現在還是女孩——”

埃拉納望著那位肖似禿鷹的管理員伸出手摸索了半天,都沒揪出那件傳說中的隱形衣。隻是默默地搖了搖頭,頗為惋惜。

莉莉垂眼看著這份材質絕對‘正常’的賀卡,心底沒來由的沮喪,“佩妮都沒給我寄來過一封信,即使媽媽每周五都會固定用維可(貓頭鷹)郵來點心,她也不肯回我哪怕半個單詞······”

“她是惱羞成怒,鄧布利多不會讓沒有魔法的麻瓜入學。他拒絕了她,所以那個麻瓜隻能通過欺負你,來挽回自尊心——她嫉妒你,她就是個麻瓜,改變不了······”

一直默不作聲的黑發男孩試圖想寬慰莉莉,卻明顯摻雜了個人情緒,“你怎麼可以這樣說?佩妮是我姐姐!”莉莉反駁的聲音惹來背過身的伊爾瑪·平斯嚴厲的瞪視。

告誡過後,她仍專心地對付打亂書籍順序的小混蛋們。

“她隻是不夠幸運,不能像我這樣······我們本質上沒什麼不同——你和他們一樣,瞧不起我這種出身的人?”那雙翠綠色杏眼中的火苗,還有愈演愈烈的架勢。

顯然這段維係童年交往的日子裡背後的竊竊私語,她無法真的裝作沒聽見。

埃拉納瞧見對麵的男孩攥緊了拳頭,絲毫不在意那份完成了三分之二的黑魔法防禦術作業,會不會因為卷麵皺皺巴巴而下降一個評級。

卻因為對麻瓜根深蒂固的憎惡,斯內普始終吐不出一句違心的道歉。

“莉莉,偏激的指控除了耗損友情之外,解決不了任何問題。”

下垂的眼眶裡像是盛滿了濃稠順滑的熱可可,娓娓道來,“他還坐在這裡,不就是最好的證明嗎?你認識他的時間比我更久,我以為你會是更了解他的。”

“你是特殊的,就因為這份區彆於她的特殊,從最開始的羨慕進而妒忌、積壓得久了,會成為扭轉不了的嫉恨······這是人之常情,不管是普通人,還是巫師。”埃拉納安慰似的將掌心搭在紅發小女巫蜷起的手背上。

“不過你可以參照下特琳薩母親的做法,有意的維護麻瓜丈夫的心情,不去過多透露有關魔法界的事。”

莉莉咬著下唇,小聲解釋:“我隻是希望佩妮也感受到我的快樂······還有,魔法也不想她想象的那樣,可怕。”

埃拉納輕歎了聲,語氣輕柔卻有些殘酷,“雖然你可能會認為這是種分享,但事實卻是她會以為這是在炫耀。賣弄她可能一輩子都無法實現的能力——”

“我從沒想過,沒有。”那頂深紅色頭發埋得越發深了,顯然是被過分清醒的言論打擊到了。

短發女孩前傾著身體,撫過身旁姑娘的肩膀,“她會感受到的,就像你說的,你們是姐妹不是嗎?”

“你們給對方的愛,身體裡流動的血液,不會因為這點身份認同而改變的,沒錯吧?”

莉莉破涕為笑,暖融融的弧度又回到嘴角,“對!我得仔細想想看該給佩妮買哪幾樣糖!比比多味豆怎麼樣?不,萬一她吃到奇怪的味道,會覺得我在整她······”

“巧克力蛙呢?可它會跑,佩妮應該不大喜歡收集魔法師的卡片吧?”

“南瓜餡餅怎麼樣?隻是裡麵的餡料用南瓜代替了肉和蔬菜——其餘都很‘正常’!艾拉?西弗?你們覺得呢?”

實際上斯內普並不樂意浪費時間去琢磨一個麻瓜的喜好,但幾分鐘前莉莉的責問,他實在是不想在經曆一次。

那頭油膩的黑發敷衍地甩了下,算是給出了個潦草的答案。

埃拉納小幅度勾了勾唇,在身旁小女巫的催促下,再次陷入猜測陌生姑娘的口味中。

黝黑專注的瞳孔,狀似無意的掃過那雙荊棘叢中熾燃焰火般的褐色眼珠。

而後落在那張被他揉皺的羊皮紙上,思考著是用‘恢複如初’還是乾脆‘複製成雙’來解決眼下的難題。

——

“你沒忘吧?艾拉?聖誕節要和我回家的——”隔壁長桌聒噪的聲音不絕於耳,斯內普幾乎沒有任何猶豫的在那張留校名單上簽了字。

比起糜爛腐臭的蜘蛛尾巷,他寧願待在彌漫著羊膻味的城堡裡。而接下來的這兩周假期,也會幫他篩除掉那些令人嫌惡的部分。

他可以享受難得的清淨生活,不用時刻防備地將魔杖握在手裡。

甚至還可以去魔藥教室旁的那間,廢棄了不知道多少年的屋子熬製藥水,拋開那本漏洞百出的教材,也不會有人打擾——

他還是太天真了,從他第二天一早,險些踩爛床腳邊,那兩份顏色各異的方塊,就注定這不會是個風平浪靜的聖誕節。

斯內普率先拆開了那隻與破洞床幔的布置,極為不搭的金紅色包裝。同色係禮品紙內是一本《斯隆手稿》,還附帶了紅發小女巫沒說出口的致歉。

他將那本毫無幫助的雜記,妥帖的放進書桌。那本用來支撐桌角的《所羅門的小鑰匙》,如果能有實體,大概會罵罵咧咧地把它擠走。

另外一個略長些的矩形靜靜地等著,似乎也沾上了贈禮人的溫吞隱忍,不急不躁地留守在原地。

總算在黑發男孩安頓好那張賀卡後,轉身想起了它。

墨綠色方盒四周係著銀灰色禮結,斯內普謹慎地抽開細帶,他不認為跟哪位同院生是可以互送禮物的關係——這絕對是場教訓或是羞辱······

意外地,一份施了保溫咒的聖誕布丁、以及一條厚實細密的圍巾。

幸好贈禮人還留下張櫻草黃的賀卡,讓斯內普不必再費心思把它們丟出去。

這顏色他也不是第一次見了,甚至不用看署名······畢竟他認識的、大腦和胃連通的也就那麼一個。

好在她的腦子算是赫奇帕奇裡勉強正常的,至少沒把那條圍巾弄成黑黃色。

那隻深褐色表層淋滿紅糖和果仁碎的甜點,隻剩下了頂層點綴的紅醋栗與薄荷葉被落在碟子裡。

在斯萊特林長桌上用過相當冷清的一餐飯,即使身旁無人‘審視’。三個月來養成的習慣,也早就讓斯內普掌握了‘優雅’的進食。

收到了意料之外的禮物,這也意味著他又多了項熬製魔藥的任務。

黑發男孩快步走出了禮堂,經過門廳的拱門時,他敏銳地察覺到一陣或輕或重的腳步聲,以及那股怎麼也散不去的臭汗味。

斯內普利落地抬起手腕,“Locomotor Mortis(鎖腿咒)”。

很可惜被四肢發達的獅子們,歪斜著身子躲過了。那道惡咒最終打在了斑駁開裂的石磚上,又添了道新傷。

“Tarantallegra(塔朗泰拉舞)”

“Eat Slugs(吃蛞蝓)”

灰眼男生瞅準了間隙,在好兄弟話音剛落的刹那,補上了道咒語,“乾得漂亮,西裡斯!”

詹姆·波特嬉皮笑臉地咧開嘴,“鼻涕精就該吐鼻涕蟲!”卻不想下一秒,他就像剛得自由的遊走球那樣,被擊飛到廊柱上。

斯內普滑稽地在挺直腰背和俯身嘔吐之間來回折騰,胸口劇烈喘著粗氣,手臂卻始終沒放下哪怕一秒。

“Furnunculus(火烤熱辣辣)”布萊克注意到了死對頭脖子上戴的那條嶄新的圍巾,惡劣地用杖尖對準了它。

可惜還不等格格不入的裝飾品沾上火星,就被留校的麥格教授擋了回去,“嚴重違反校規!你們!走廊裡不準使用魔法!尤其是鬥毆!”

高發髻女巫顯然氣急了,怒目圓睜地訓斥:“波特先生,布萊克先生,格蘭芬多將會因為你們被扣掉二十分!”

麥格教授朝仍在辛苦與不受控的喉嚨作鬥爭的斯內普,施了個咒立停,“你們兩個必須要關禁閉,義務勞動將會占據你們整個假期——”

“不!你不能,是鼻涕精先開始的——詹姆被他打傷了!”布萊克奮力抗爭著,指著齜牙咧嘴的男生的胸口。

“不用你告訴我說我能做什麼,不能做什麼!布萊克!起綽號?我從沒有像現在這樣為格蘭芬多的學生感到丟臉!”

中年女巫嘴角繃得更緊了,“好極了,我相信斯內普先生更願意到斯拉格霍恩教授那裡,進行你的禁閉內容?”

站在一地狼藉後的斯內普沉著臉點了下頭,這真是個糟糕透頂的聖誕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