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往地獄(1 / 1)

眾人按照石碑的提示,將燒得隻剩基座的機關扭動數圈,咯嗒聲中塔頂的地磚塌陷出一塊區域,可容一人通過。



劉義再次提醒大夥進入之後小心行動,便當先鑽進了那條黑黢黢的通道,李果兒和葉翩躚隨後,然後是孫思思,劉文浩殿後。



幾人魚貫而入,但鑽進通道後,才發現裡麵彆有洞天。



從外麵看,繭房內部黑暗無光,然而一進入繭房,便被頭頂刺目的光線刺得睜不開眼。



眾人立在原地,好一會兒,等眼睛適應光線後再觀察四周環境,這才發現那刺目的光線是從繭房底部射來,一隻圓圈般的漩渦內燃燒著熊熊烈火,那火焰卻是綠幽幽的,透出股陰冷。



“啊!”正當眾人癡迷盯著上空圓圈漩渦裡的火焰時,突然,孫思思發出一聲顫栗的叫聲。



扭頭看去,幾人也紛紛吃了一驚。



上百幢高聳的危樓摩肩擦踵地林立,不斷延伸向頭頂上空的漩渦,眾人倒抽一口冷氣,隻看那些樓房十分破敗,下麵幾層牽滿了黃綠枯敗的爬山虎,殘損的窗戶都是暗沉的彩色玻璃,路燈也都鏽跡斑斑,時時發出沉悶乾澀的刺耳聲。



若以她們在繭房外麵的坐標為參考,那火焰翻卷的漩渦應是在繭房底部,可現在卻位於她們頭頂上百米處,一條破破爛爛的樓梯盤旋在危樓之間,左拐右偏,底部沒有絲毫支撐,看得一眼心裡就發冷。



她們現在就站在樓梯的第一段。



李果兒怎麼也想不通,隻是跨進了一步,內外的景象翻天覆地,再回頭望一眼,那入口還在,外麵的暗紅天光依然還在。



劉義出聲道:“也許是營造的假象,用來迷惑眼睛。走吧。”



李果兒瞥一眼劉義的神色,看他似不是很確定,估計是說來穩定軍心。



當下按照原來的排列依次登上樓梯,這樓梯看著不結實,實則更脆弱,一腳踩上去,碎石嘩嘩滾落。



李果兒有點恐高症,先前被長蛇所逼爬上鐵索,越往上爬,心跳越惶恐,有好幾次差點嚇得鬆手從鐵索墜下。



這次踩在窄窄的樓梯上,聽著底部碎石滾落的聲響,更不敢低頭往下看,眼睛緊黏在劉義後背的衣角。



走出十幾來米,劉義忽然停下:“前麵沒路了。”



“啊,”李果兒探出頭,繞過劉義往前看了一看,樓梯前麵斷開了大概五六階的距離,附近有座樓房的窗戶比鄰這條樓梯,為今之計隻有去樓房裡找路。



劉義當先走到窗戶邊,用槍托推了一推,敲了一敲,發現窗戶沒有被反栓,便推窗跳進屋中,開始四處檢查。



李果兒望了眼屋內,泥土地麵十分潮濕,一些雜物臟亂地遺棄在地上,空氣也十分的腐陳。正要爬窗,忽覺得鼻尖有點癢,忍不住用手撓了下癢,也不太在意。



當所有人都爬進屋內後,劉義打開破爛的房門,仍是第一個踏進走廊。



走廊裡有殘燈照耀,綠光森森,地麵仍是十分潮濕,頂部不斷地滴水。



“嘀嗒嘀嗒”回蕩在狹窄逼仄的走道內。



李果兒有一絲心煩氣躁,自從爬窗戶時,撓了下發癢的鼻尖,到這兒已經撓了許多次了。



可是癢意依然存在鼻尖的肉裡,撓了一下,就死灰複燃,她恨不得拿刀割掉算了。



李果兒心中恨恨一想,眼底浮起了冷光和厭煩。這條走廊怎麼這般長,總也走不到儘頭。



潮濕狹窄的空間總是給人壓抑的感受,尤其是空氣汙濁中泛著腥臭的氣息。



整個隊伍沉默不發。



鼻尖癢得厲害,李果兒撓了一下後,越發囂張得意,癢的更厲害了。



李果兒忍無可忍,終於用手狠狠抓進鼻尖的肉裡,一陣撕裂般的疼痛過後,鼻腔裡嘗出了一股血腥味。



走在前麵的劉義聽到動靜,莫名所以地回頭問:“果果,你哼哼唧唧得搞什麼?有什麼事——”



突然,他話戛然而止,隨即把她的手扯開,望著李果兒血淋淋的鼻頭一臉不可思議:“你乾什麼?”



“鼻子很癢,很癢。”



李果兒以為抓破了鼻子,就不會再癢,然而那癢意好像在血肉裡紮了根,已經無法剔除。



李果兒內心祈禱著彆癢了,可現實總是打擊人心,癢得她眼淚花直冒,渾身哆嗦。



孫思思湊過來,打著手電瞧了下道:“可能是皮膚比較敏感,蹭到了灰,過敏了。”



孫思思是學生物的,平日裡因體質問題也會對過敏症狀這些關注,聽她的應該沒錯。



劉義聽後,稍鬆口氣,安慰道:“我這兒有過敏藥,吃一次看看。”



但李果兒猶然未覺,隻是口裡喃喃念著“癢,好癢”,這次竟拔出匕首往臉上紮去。



看她這情況,怕不是簡單的鼻子癢。劉義一把扣住她的手腕,將匕首暫時沒收了,免得誤傷。



看著正在癢得流淚哭泣的人,劉義無可奈何,隻好把過敏藥拿出來,和孫思思合力灌進了李果兒嘴裡。



李果兒囫圇吞下藥,整張臉都紅了,又糊了一層血,神情空空蕩蕩。



這樓房裡情況不明,不能再耽擱下去,劉義先讓葉翩躚幫忙扶著李果兒,打算趕緊離開這裡再說。但願那過敏藥有效果。



此刻,李果兒如身在火焰之中,全身上下被烤得發熱,骨髓裡癢得出奇,可是怎麼撓都癢意不止。



她沒想到自己竟有一天要被癢死,真是死了都丟人!



雖然癢得意識昏昏沉沉,但也能感覺到劉義他們的動作,好像是喂自己吃了藥。



可是這藥估計是假的,一點屁效都沒有。李果兒心中哀怨不已,又伸手去撓鼻尖癢肉,被人打開了手,不死心又伸過來,還是被打開了。李果兒哇的一聲,哭了出來:“我要癢死了!”



這一聲哭得極大,怨氣極重,把其他幾人都喊懵了,李果兒也意識驟然恢複了清明。



麵前是潮濕陰暗的走道,頂部閃爍著幽幽的綠光,劉義正一臉好笑地看著她,李果兒想起自己那一喊聲,不好意思地挪開頭。



誰料,一轉頭正好撞見一道黑影藏在更深的陰影裡,正窺伺著她們。



走道兩側都是老舊的房間,房間的窗戶鑲嵌在走道壁上,都是玻璃窗,李果兒剛開始以為是眼花了,再定睛一看,那道黑影有如凝質,忽然間不見了。



李果兒下意識向後退步,剛靠近另一側牆壁,突然身後窗戶洞開,在孫思思一聲尖叫中,李果兒隻看到一雙白森森的手從後伸到前麵,指甲塗得紅豔豔。



“蹲下!”劉義大叫一聲。



李果兒迅速下蹲,在鬼手抓住她之前,隻覺頭頂冷風一掃,身後的牆內側發出一聲淒厲陰邪的笑,緊跟著心道不好,向往前翻滾躲開。



身後的牆壁突然扭曲,一個女人頭浮凸出來,那雙白花花的手飛快抓向李果兒,亳不給她喘息的機會。



走廊裡的安靜被徹底打破了。



陰風從儘頭呼呼灌了過來,吹得頭發亂舞。頂壁的綠燈劇烈閃爍,兩側房間陡然亮起了紅光,無數的鬼影化成實質,掙紮著從窗口爬將出來,桀桀笑著。



遠處隱約傳來一陣陣野獸沉悶的喘息。



這短短的一秒鐘,鬼手已近至麵前,李果兒心臟狂跳,迅速抄出x射線管對著鬼手一陣掃射。



鬼手被紅光一射,立時化作白煙,一聲尖嘯中,逃竄著鑽回牆壁。



其他人見此,也紛紛拿出x射線管去射那些鬼怪,竟有奇效。



李果兒顫抖著身子站起來,把x射線管緊攥在手心裡,額上和後背都浸出了一身冷汗。



這時,劉義悠閒地站在前方,喊道:“快過來!”



低級鬼怪根本不是他這種老油條的對手,不過十幾秒功夫,他已開出一條相對安全的道路。



李果兒等人不再和餘下的鬼怪糾纏,迅速趕了過去。



就在還有一兩步的距離,突然,破窗子裡探出一條觸手迅速卷走了葉翩躚,李果兒大驚失色,伸手去抓卻為時已晚。



眼看葉翩躚就要被觸手怪物帶走,到時凶多吉少,李果兒來不及細想就要追過去,突然手臂被人猛地拉住。回頭,對上劉義沉沉的目光。



“那麼危險,你跟過去也是白搭性命。”



李果兒垂下頭顱,明知自己魯莽,但不肯認。



劉義不說話,拽著她和剩下兩人走出通道,孫思思和劉文浩都是一副心有餘悸的模樣,慘白著臉,看來剛才被那麼多鬼怪給嚇壞了。



劉義一腳踢開麵前擋路的門板,當先登上殘破的樓梯,李果兒回頭望去,通道內一片幽靜。



“果果。”劉義站在樓階上,催促聲。



李果兒沉默著踏上樓梯。



經過剛才那一遭,眾人心情都顯得低落。



李果兒忽然問身後的孫思思兩人:“每個人來這裡都有目的,你們看起來並不是喜歡賭上性命的人。為什麼參加這種遊戲?”



孫思思瞅她一眼,反問:“你呢?”



“我、我是迫不得已。”



自從葉翩躚被怪物抓走後,李果兒總是心不在焉,心中彌漫著一種愧疚。



經過一整個黑夜,在無數鬼哭狼嚎聲中,李果兒終是下定決心,第二天一早還是要去找葉翩躚。



清早,手環上顯示的時間為7點,李果兒迷迷糊糊地睡醒,就看見劉義坐在樓梯台階上抽煙,神情若有所思。



“劉義。”李果兒走到近前。



劉義把煙頭摁滅,斜眼瞧了她一眼,淡道:“你要單獨行動,我不攔你。反正死活也不管我的事。”



“保重。”李果兒看著他低聲說了一句,然後趁著孫思思她們還沒醒來,提前離開。



昨天抓走葉翩躚的怪物有觸手,她估計和塔頂藏在綠霧的怪物有關係,隻要繼續往前走,說不定能找到怪物的老巢。



樓梯很長,每踩一級上去,便離地麵高出一些,看得人頭暈目眩。



李果兒強忍著不去往下看,和昨天劉義一樣,試了試靠近樓梯的門窗,這次卻是反栓的。



透過彩色玻璃窗往裡一瞧,房間裡空無一物,地麵稍有塌陷,牆壁布滿綠色苔蘚,想是屋內空氣濕度較高。



李果兒轉了轉眼眸,打定主意,先撬開窗戶爬進去再說。



這窗戶年久失修,用匕首撬了幾下就從牆上脫落掉下,砰地一聲,李果兒踩著碎玻璃鑽進屋中。



屋子裡彌漫著一股黴氣,但沒有怪物常有的腥臭體味,房間裡比她想象的還要潮濕,估計怪物的老巢不在這兒。



但既然來都來了,還是先看看,李果兒拉開木門走出房間,沒想到房間外是一條通往幽深的石板路,兩側全是枝葉茂密、根筋虯紮的老木空氣中隱約有一絲絲的腥臭味。



李果兒抓緊手中槍,貓步沿著石板路向前行走,走出沒多久,忽然覺得背後有東西在盯著她,猛地回身卻什麼也沒發現。



手掌緊張得出了汗,滑溜溜地快要握不住槍柄,李果兒警惕地出聲道:“什麼東西?是怪物是鬼,快出來。”



無聲回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