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方的怪物已爬上塔頂,剛進入綠霧,突然發出一聲慘叫,剩下的怪物們卻渾然不覺,接二連三地爬進綠霧,同樣在尖叫聲中被某個東西吞入腹中。
李果兒僵愣住,渾身上下如潑冰水。
高空的冷風呼呼穿過她身體,李果兒卻一動不動,身後的怪物仍在前進,不斷推搡著她,把她推進那無影無形的怪物之口。
李果兒猛打個寒顫,一手抓緊了鐵索,一手反推那些怪物,但怪物之多已成洪流,個人的力量怎會抵過洪流?
嗒的一聲,李果兒踏上了塔頂,有一瞬不知所措。怪物從旁邊穿過,爬進綠霧,立時慘叫著被某個東西吞進肚子裡。
但李果兒卻看不見它。
正當不知所措之際,綠霧中忽響起了槍擊聲,一陣陣,一簇簇,聽著是三個人分彆在開槍。
李果兒心頭一喜,猜是劉義他們,於是趕緊招呼:“我在這兒!”
但轉頭說完,又後悔了,隻覺綠霧重重像被什麼東西撥開,某個沉重的東西碾壓過來。
李果兒眼神倏冷,拿x射線管一通掃射,卻無濟於事,那東西已到麵前。向後退嗎?扭頭一看,身後有萬丈之高,掉下去必死無疑。
李果兒咽了下口水,凝神閉氣,細聽空氣中的動靜。
有什麼東西冰冷又黏糊糊的東西在她臉上一觸即收,腥冷之氣濃鬱壓抑,李果兒猙獰著臉,正打算給這無影無形的怪物吃個炸爆米花,突然瞥見那圓月模型,靈光一閃,之前就是這圓月模型發生變化後,綠霧才出現,說不定這是某個機關。
這時,槍聲漸弱,不知道他們是不是也遇見了危險。
在一股腥臭氣息突然激增之時,李果兒毫不猶豫將手榴彈拉開了保險,扔到圓月模型的溝槽裡,再縱身往鐵索方向一躍,緊閉了雙眼,雙手精準抓住了鐵索,在風中一陣激晃。
轟隆一聲,李果兒尚隔得遠,仍被這衝擊波給吹得差點從鐵索上掉下。
好一陣顛簸搖晃後,空氣再度平靜,李果兒深呼吸一口氣,顫顫巍巍地翻上鐵索,再爬回了塔頂。
隻見圓月模型已經被銷毀,四周都是黑煙灰沫,劉義幾人正癱在地上大口喘氣,每個人都是灰頭土臉的。
劉文浩吊著一口氣,臉色蒼白,撩起眼皮看她道:“果兒姐,你好歹提前說一聲,我剛才差點就被炸熟了。”
李果兒摸了摸鼻子,道:“不好意思啊,我怕說出來,怪物就有所戒備。”
“剛才要不是果果出手相助,死在怪物嘴裡,和被炸死都沒區彆。”突然,劉義哧地一聲笑道,從地上一躍而起,隨手摸了把臉上黑灰,朝李果兒招手。
雖然這話是為李果兒解釋,但怎麼聽著怪怪的,好像在陰陽她。
李果兒暗搖了搖頭,不予理會劉義招呼小動物的行為,走向那啞巴奴隸,檢查她沒事後,這才問道:“剛才是什麼怪物?怎麼不見了?”
劉義幽幽看著她:“這像圓月亮的東西應該是開關,當打開之時,那些怪物就會被放出來。”
“那些?”李果兒敏銳地捕捉兩個字眼,“不是隻有一個看不見的怪物嗎?”
劉文浩和孫思思卻否認,說道:“明明都看得見啊。是一群穿著長皮衣的怪物,沒有毛發,長得賊寒顫。”
但劉義卻是兩者都看見了,那在李果兒眼裡無影無形的東西其實是個人頭八爪魚,體型頗大,渾身長滿了濃密海草。
那些半凝固的液態怪物都是被它吃了。
雖不明白大夥怎麼看見的怪物都不一樣,但可以確定,“繭房”外的怪物是人頭八爪魚的食物,而這圓月模型的確是個可以放出怪物覓食的開關。
“開關已經壞掉了,我們怎麼離開這裡?而且即使沒壞,開關一旦打開,怪物就會被放出來。”劉文浩焦急不已道。
他一急起來,那旁膽小的孫思思也跟著感染,強忍不住恐懼和害怕,竟小聲啜泣起來。
李果兒雖然也急,可是有人已經替她急了,自己反倒因此平靜下來。
至於劉義,向來是經驗豐富的老手,不至於因為這點小場麵就失控慌張。
那位奴隸更是飽嘗過艱辛和絕望,反倒也一臉平靜。
李果兒雖然不著急,但看不慣有人在眼前哭個不停,真想把孫思思從塔頂丟出去。
她忍住了蹭蹭往上冒的怒火,走到孫思思身旁,安慰道:“彆哭了,至少我們還沒死在怪物嘴裡吧。天無絕人之路,既然都到繭房了,那麼離開這層的通道定然是在繭房內部無疑。我們現在想辦法進繭房內部。”
話音剛落,劉義的聲音在不遠處響起:“果果,你們都過來。”
原來剛才他轉悠到圓月模型的背後去了,找到了一些線索。
模型後方是座矮小的石碑,上麵有段銘文,大意為:有與無,進與退,生與死,本就是同一的東西,而我亦是。
“這段話會不會是在暗指出口就是入口,也許關鍵就在繭房的入口。但——”李果兒說著,往四下裡看看被卡住的鐵索一共有上十條,到底哪一條是正確的出路呢?
劉義卻搖頭道:“應該指的不是鐵索,是繭房真正的入口。”
孫思思忽然小聲道:“我們之前躲避那些——不是發現繭房外壁上有些凸起凹陷嗎?”
“那些和入口有什麼關係?”
李果兒打個哈欠,已有一天一夜沒睡覺了,累的慌,聞言插話道:“我看在這裡糾結也沒用,不如直接進入繭房內部查看來的快些。諾,這裡不是有條路通向繭房內部?”
然而,劉文浩和孫思思卻下意識地看向劉義,顯然把他當作主心骨,一點都不信任李果兒。
劉義點頭同意李果兒的提議,大夥兒才一呼散開,打算先稍微休整再行動。
因為剛才的事,李果兒心中頗為鬱悶,就和奴隸女人待在一處,一邊吃東西一邊探她口風。
令人震驚的是,這奴隸女人雖不能開口說話,但認得字,而且還有名字,叫葉翩躚。
李果兒笑道:“葉翩躚,這名字真好聽。”
葉翩躚眼裡流露出一種溫和的光芒,向她點點頭,李果兒領會這是在向自己道謝,於是不好意思道:“其實,我也是出於私心。”
葉翩躚搖搖頭,又點點頭,然後從破爛的衣服裡摸出一株乾巴枯萎的草,遞給了李果兒。
李果兒道謝,雖然詫異,但也小心接過這棵半枯不死的草收進背包裡。
葉翩躚看她收了禮物後,眼神透出一種歡喜,又在地上比比劃劃。
但等李果兒看去,看清那句話後,神色卻倏地變了。
“這是我一直居住的地方才會生長的靈草。”
李果兒心中微冷,問道:“你一直就住在這個世界?”
葉翩躚想了想,點頭,寫道:“嗯,其實我住的地方離這古怪房子很遠,就在紅色荒漠邊緣的綠洲。”
“那你怎麼會成為那些的奴隸?”
“我和阿爸同外來人做生意,不小心被抓走了,就成了奴隸。已經過去有二十年。”
李果兒顫抖著嘴唇,不再說話。
如果葉翩躚是真的,她的話也是真實,那這個遊戲世界自然也是真實,所以死亡分外真實。
她低下頭去看手環,長方塊顯示屏散發著淡藍的熒光,上麵的時間顯示為15:26分。
如果遊戲世界是真實的,那她是怎麼由活人穿越到這裡呢。
難道說這手環就是穿越的關鍵?
可她沒有手環之前,又是怎麼從原生世界穿越到另一個世界?或者說,有一個更大更不可思議的想法浮現出來……
這時,劉義看了看時間,突然開口道:“東西都準備好了?出發吧,一會兒要天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