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情人節快要到了,按理說這個節日和我應該沒有任何關係,但班上的女生計劃著要一起做巧克力送給男生,她們很早就開始討論了,在被否定了無數種方案之後,最終還是決定做最普通的牛奶巧克力。

“梨繪醬的本命巧克力要送給誰呢?”

“肯定是冰織吧哈哈哈。”

“我不打算送本命巧克力哦。”我這麼回答,“因為沒有喜歡的人嘛。”

“梨繪醬好無情哦,那還有義理巧克力啊,有想好要送給誰嗎?”

真是搞不懂,情人節都已經叫情人節了,為什麼要送給非情人的人巧克力呢,這樣不是要做好多好多的巧克力嗎,想想就很麻煩。

我像一灘液體癱在桌子上:“不知道啊,可能隻會送給羊吧。”

她們好像又高興了起來:“那也是獨一份的巧克力嘛。”

她們嘰嘰喳喳的討論要給哪些人送巧克力,有點吵鬨但不討厭,有種春天的活力——說起來也確實快到春天了呢。

“班長他們都要送吧,平常還挺照顧我們的。”

“反正絕對不要送給山田,據說他初中的時候回了很糟糕的禮物。”

“山田看起來確實就不像是會好好回禮的人,居然之前還收到過巧克力嗎?”

“要不要捉弄一下他?”

“我覺得可以欸!”

問我要送巧克力給誰的那個女生叫B子,她和老師的關係很好,很輕鬆地借到了學校的家政教室。說實話我的家政課成績並不好,雖然沒有逃過課——同班的女生會給我投喂自己的作品,每節課都可以吃到好多小餅乾、小蛋糕,但是我自己在烹飪方麵很苦手,因為我是貓舌頭嘛。

順帶一提,往年的情人節我都是直接在商店買現成的成品巧克力送羊的,羊好像也不太在乎巧克力是手作還是商品——不過就算他在乎我也不會做啦,我對自己不擅長的事可是很坦誠的,絕對不會勉強自己。

中學的時候也有女孩子喜歡交換手作巧克力表示心意,但都不會這麼大範圍的一起做,我本來還以為是高中生不同的儀式感,後來才聽說是因為有個女孩子想送同班的男生親手做的本命巧克力,但又怕班上幼稚又無聊的男生起哄,也害怕被直接拒絕很尷尬。

B子就說乾脆大家一起做巧克力一起送吧,把不敢說出來的少女心事藏在這場集體的儀式裡,悄悄地傳達出去,如果那個男生也對她抱有好感,一定會作出回應的。

“既然大家都參與的話當然也不能少了梨繪醬啦~”B子雙手合十做出拜托的動作。

總之,在大家的幫助下,我還是有驚無險地完成了我的巧克力,甚至由於過分成功了,導致材料用完以後的最終成品的數量比預想的多了很多,給班上的女孩子都送了一輪以後竟然還剩不少,我嘗了一顆,味道還不錯嘛,難道我其實很有甜品方麵的天賦?不過我不是很愛吃巧克力,扔掉的話也太浪費了,但我好像也沒有什麼其他人可以送。

想了想,乾脆全部打包送給羊好了。

就這麼愉快地決定啦。

24

情人節在高中絕對是最具有討論性的節日之一,不僅僅是女生在忙碌,男生們也很忐忑期待,收到巧克力的數量多說明了在女生中的人氣高,再不濟也代表人緣好,如果一顆巧克力都沒收到,多少顯得有點可憐了——畢竟就算是禮貌,一般也會收到同班女生的義理巧克力。

冰織羊在Bambi大阪青年隊的隊友雖說都是職業選手預備役,但本質上還是普通的男高中生,當天的話題全都圍繞著“情人節”和“巧克力”。

羊一如既往地安靜聽著隊友們的討論,並不主動插話。

“冰織收到了藤原的本命巧克力嗎?”

羊搖頭。

“那你小子怎麼看起來還挺開心的,還要繼續努力啊哈哈哈。”

羊沒有想過會收到梨繪的本命巧克力——她完全還沒有戀愛的念頭嘛,今年收到的是梨繪親手做的巧克力就已經讓他很意想不到了。

羊拆開一顆巧克力的簡陋包裝,不過說實話味道——

啊,被拿走了。

烏皺著眉:“好苦,藤原的手藝也太平庸了。”

“烏君沒有收到巧克力嗎?”

“收倒是收到了,不過都是酒心巧克力。”烏半抱怨地說道,“總感覺被捉弄了啊。”

如果是梨繪在的話,她肯定會說:那說明烏做人很差勁吧,才會被捉弄。

梨繪對烏君總是很凶呢,像一隻亮出爪子的貓,不過那樣也很可愛。

羊這麼想到。

25

情人節之後就是白色情人節。

本來今天沒有打算去看羊訓練的,但意外買到了新遊戲的卡帶,我一定要和羊分享這份快樂——之前他也有提過想玩這個遊戲,晚上可以聯機一起玩!

“你在找冰織嗎?”熟悉的討人厭的聲音從我身後傳來,“他被教練叫走了。”

烏把我帶到了休息室,老實說不需要他帶我也認識路,但他說這是禮節,我可不覺得他是在乎這種東西的人,烏是一個很不符合“日本精神”的自我主義者,這件事我第一次看見他就知道了,說句也許不太恰當的比喻,他講這話就好像用餐前還要禱告的食肉動物。

嗯,我感覺我的國文水平越來越高了。

我看他順勢也在休息室坐下了,好像並沒有要去訓練的意思,試圖趕人:“你不用去訓練嗎?”

“那些才能平庸的凡人才會被罰加訓。”他的語氣很理所當然。

我覺得烏旅人講話真的很壞,他總是說這種欠揍的話,居然還沒有被套麻袋嗎?

他身邊的人脾氣都好好哦。

不過在這裡的是烏旅人也不錯,我完全不用考慮需不需要和他聊天,有時候我覺得人類很煩,為了社交禮儀,明明不想說話,還逼著自己和不熟悉的人聊莫名其妙的無聊話題。

如果是烏的話,他就不會做這種無聊又浪費時間的事。

我正低頭玩手機,突然覺得腦袋暈暈乎乎的,身體裡有一股陌生的衝動在橫衝直撞,我幾乎抓不住手上的手機。

“藤原,你怎麼了?”

我聽到烏站起來的時候布料摩擦的聲音還有他一步步靠近我的腳步聲,我感覺自己的聽覺變得格外敏銳。

“我說,你不會是發燒了吧?”

發燒?

我知道這是一種人類常見的疾病,但我沒有經曆過,因為我是妖怪,就算化形成人類的外貌,就算以人類的身份生活了很多年,我也並不是真正的人類,妖怪是不會生人類的病的,看著身邊的同學生病,我有時候也會想,可能就是這一點點的小細節,才讓我始終無法把自己當成一個真正的人類。

有一隻手覆在了我的額頭上。

如果說羊的天賦才能是他對球場全局的掌控,烏的才能就是他對敵人弱點的敏銳度,還有他非凡的使用手臂的能力,羊曾經和我提到過很多次烏使用手臂的才能,現在這條手臂就懸在我麵前,肌肉緊實,小麥色的皮膚下有微微隆起的青色經脈,看起來有種食肉動物的力量感——以及這種力量帶來的性感澀,情。

我感覺牙齒癢癢的,好想咬一口哦,這麼想著我仰起臉咬了下去。

“喂——痛,藤原你在乾嘛啊!”

我控製不住自己抱住了烏的手臂,對著他又咬又舔。

我後知後覺地意識到,我的發,情,期好像到了。

伴隨著這個糟糕的想法出現在我腦子裡的是——幸好烏是異性戀,不喜歡羊,要不然就要上演人○的本願了。

26

烏旅人自認為自己的優點是不管什麼場合都能保持絕對的理性和冷靜,他也欣賞理性並且隨心所欲的靈魂——這個形容看起來有點矛盾,但他在藤原梨繪身上看到了這樣的特質。

但絕對理智的烏旅人從來沒有設想過這樣的發展——

總是對他沒有好臉色的少女躺在休息室的椅子上,把自己的手臂抱在懷裡,他能清晰地感受到手臂下柔軟的觸感,他的手掌對著少女白嫩的臉,藤原梨繪的臉很小,幾乎能完全被他的手蓋住,他的掌心傳來細微的呼吸的觸感,癢癢的,但這股癢意又好像蔓延到了其他地方。

藤原梨繪抱著他的力氣並不大,烏知道自己隻要用點力就能掙開這根本算不上束縛的桎梏。

但是,為什麼要這麼做呢?

烏旅人喜歡隨心所欲的生活。

他要隨心所欲地活著,隨心所欲地去死。

他順從自己的心意揉了把少女軟乎乎的臉,她那張總是對他不客氣的嘴吐出哼哼唧唧的氣音。

——簡直像貓在撒嬌一樣。

這個念頭剛劃過烏的腦子,他就感覺有什麼東西鉤住了他垂在身側的另一隻手臂。

毛茸茸的尾巴圈住他的手腕又放開,尾巴尖在皮膚上輕輕地來回掃動,不癢,但有種纏綿的親昵,梨繪的臉也撒嬌似的往他的掌心蹭,兩隻帶著薄薄絨毛的耳朵不自覺動了動。

這一幕有點超現實了,烏旅人之前從來不理解那些喜歡貓耳娘的禦宅族,真平庸啊,他曾在心裡多次感慨,但烏旅人不得不承認,她看起來該死的可愛。

日本是妖怪傳說盛行的國家,但烏是個唯物主義者,理智、現實,他從來沒想過會有一隻活生生的妖怪出現在他身邊。

但,如果是藤原梨繪的話,好像也沒有那麼難以接受。

喜歡隨心所欲的烏旅人心想,這不是更有趣了嗎?

如果藤原梨繪是和貓有關的妖怪,那她現在的狀況就很好理解了,他的生物學得並不差,3-4月是貓的發,情,期。

少女好像不滿足這樣淺嘗輒止的接觸,她更大膽主動地抱住這個高大的男生,兩具身體緊緊相貼,她把頭埋在男生的脖頸蹭他,像撒嬌,也像催促。

烏不喜歡貓,他不記得在哪裡看到過一句話:“貓的心事藏不住。”

他是“分析師”,是“殺手”,不喜歡被彆人發現自己的想法,如果被人輕易猜出了內心的動向,“殺手”也就不再具有一擊致命的威脅。

不過在這個時候,貓的直白反應讓他的心情很愉悅。

烏的才能是他對敵人弱點的敏銳度,在球場上對敵人無往不利的能力,這個時候也一樣好用。

27

烏旅人扯了張紙巾,慢慢地擦拭手指上透明的水漬,他的手很大,手指修長,白色的紙巾從手指根部一點點往上,直到手上不再有滑膩的觸感。

他隨手把揉成一團的紙巾扔進垃圾桶,給自己倒了杯水,喝了兩口好像想起了什麼,把杯子湊近梨繪的嘴,喂她喝了點水。

看到對方不滿的眼神,烏嘴角勾起壞笑:“貓不是都喜歡喝人類杯子裡的水嗎?”

“嘛,雖然梨——繪——醬——沒有給我情人節巧克力,但我有很好地回禮哦。”

烏的語氣懶散,關西腔上揚的尾音讓他的聲音聽起來有種性感澀,情的味道。

藤原梨繪,真是比我預想得還要有趣啊。

不過藤原梨繪是貓妖這件事,冰織那家夥還不知道吧?

這樣看的話,目前好像是我更勝一籌呐,冰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