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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走出教學樓,外麵的冷風就颼颼地往我脖子裡灌。
不管多少次我都要大聲地說:我討厭冬天!
羊看著我瑟瑟發抖的樣子,動作自然地解開自己的圍巾係在我脖子上,柔軟蓬鬆的圍巾上還帶著他的體溫,是剛剛好的溫度。
“怎麼出門又不帶圍巾?”
我有些心虛但不多,室內還是很暖和的呀,出門的時候就完全下意識忽略了那些厚重的裝備,畢竟把自己裹得嚴嚴實實的又不舒服。
“梨繪打算去讀哪個學校?”羊捏著自己的呆毛,看起來有點緊張的樣子,雖然是疑問的語氣,但他的眼睛裡寫著的全都是“請和我讀一所高中吧”。
嗯……老實說我還沒有考慮過這個問題,去哪個學校對我來說都差不多,我並沒有身邊的同學那樣的誌向,既不想做社會精英,成為什麼了不起的人,也不打算賺大錢,所以完全沒有想要努力拚一把偏差值高的高中的想法。
我知道羊是要往職業運動員的方向發展的,他可能會去足球出名的強校吧。
“那就和羊去同一個高中好了。”我拍了下手決定道。
接下來就是補課、補課、再補課,羊的成績比我好很多,要去同一個高中的話我的成績可能有點危險。
可是讀書真的好辛苦哦,哎,生活不易,貓貓歎氣。
最後我非常順利地和羊拿到了同一張入學通知書,羊也在高中升格為Bambi大阪青年隊的成員——對於這一點我絲毫不意外,雖然羊不喜歡足球,但他身上確實有不同常人的才能,在球場上掌握全局的能力非常厲害,怎麼說我也是旁觀了足球好多年的妖怪,對足球還是有些了解的。當然這都和我沒有什麼關係,或者說和我的關係隻在於我有時候會去旁觀他訓練。
總之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發展。
我一直覺得我是一隻超幸運的妖怪,遇到困難一定會有轉機,遇到的所有朋友也都是對我很好的人——不如說羊有時候對我有點好得過頭了,從來沒有一個過不去的坎,上課的時候老師還說黑貓被普遍認為是不幸的象征,會帶來厄運,完全是無稽之談嘛!
但是我沒想到,接下來我的超幸運定論就失效了——我遇到了我的妖怪生涯中最討厭的人類。
——烏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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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覺得交朋友這件事是看眼緣的,有些人你看到他第一眼就會有一個念頭從腦子裡冒出來——“這個人,是可以做朋友的”或者“我想和他做朋友”,而有些人隻會讓人覺得“看起來很難相處”、“我不喜歡這類人”。
羊是前者,烏是後者。
後來羊問我為什麼對烏旅人這麼大意見,從來沒有見我討厭過一個人——順帶一提羊並不反感那個煩人的家夥,甚至對這個大他一年級的球隊前輩還很尊敬。
為什麼討厭烏旅人?
喜歡一個人不需要理由,討厭一個人也不需要,當然如果你一定要我說,我能說出一萬個討厭他的原因,比如他總是用發膠把自己的頭發弄成奇怪的發型太臭美了,比如他開口閉口都是“平庸”真的很欠揍,再比如他的眼神。
我第一次見到他,就注意到他了。
Bambi大阪青年隊裡除了冰織羊以外最顯眼人。
這個顯眼並不是指他的發型、發色或者淚痣,而是他的眼神。
雖然他有意地降低自己的存在感,並不願意成為人群的中心,而是以一種遊離的姿態俯瞰他周圍的全部,但他那種像鷹一樣銳利的捕食者的眼神在我看來實在是太顯眼了。
一個很難纏的人。
這是我對他的第一印象。
到這裡其實我都還不算討厭他,因為我是寬容大度的貓又嘛,是絕對不會以貌取人的。
直到後來,他對羊說了奇怪的話:“你很非凡啊,冰織。與生俱來的身體能力和精湛的觸球技術,球商也很出眾。你左利足的踢球動作太性感澀,情了。”
以上內容是羊複述給我的,那天我沒在,也許是不想出門窩在家裡睡覺或者看漫畫之類的,再好的朋友之間也是要有個人空間的嘛,我可不是那種黏人的沒骨氣的寵物貓。
我非常震驚,問他:“你不覺得他說話很奇怪嗎?”
羊抓著自己頭發——他不好意思或者緊張的時候都喜歡做這個動作:“是有一點奇怪,我不太懂,但烏君應該有他自己的想法吧,隻是我還不能理解。”
他繼續道:“烏君很厲害啊,一語就道破我不喜歡足球這件事了。”
“那種事我也能做到啊。”
“所以梨繪也很厲害。”羊總是誇我,但有時候他的誇獎讓我覺得他是不是把我當成小孩來看,所以並不總是讓我高興。
A子說如果我覺得一個男生做什麼很帥讓我很心動,那就是性感,但是一個男生怎麼會覺得另一個男生性感呢?
再加上另一個聽起來就很不妙的詞,我有理由懷疑這個講話很壞的輕浮男對我的朋友圖謀不軌,並且我純潔的朋友對此一無所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