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邊初相見 三……(1 / 1)

不如歸去 草明阿七 3579 字 11個月前

三人吃過晚飯,照慣例羌靈在屋內看書,晏木拿著一柄桃木劍在院內擺弄溫習課程,今日輪到薑水洗碗,薑水拎起小桶往屋後的樹林走去。

月上柳梢頭,薑水蹦蹦跳跳,哼著小曲,一路走一路嘴巴不停。

“你好啊,小烏雀,我又來了,吃過晚飯了嗎?”

“樹大哥,你的果實好像變大了,掉下來會不會砸到頭啊?”

“小鬆鼠,快要過冬了,你的果子可準備好了?”

……

待走到湖邊,薑水把袖子擼起,開始洗碗,一邊洗一邊跟三倆隻兔子嘟嘟囔囔,時而哈哈大笑,時而好像在小聲講秘密,幾隻動物坐在旁邊“吱吱吱吱”的好似在跟薑水對話。

“我今日看到一串好漂亮的骨殼手串,我從沒見過衝刷的那麼光滑的骨殼,戴在手上叮鈴鈴作響,可好聽了。”薑水有些向往的回憶,“可是師父不讓我用這些東西,雖然我也不知道為何。”說到這,薑水好似想起了什麼有些難過,一隻白兔走上前,依偎在薑水腳邊,“吱吱”的安慰著,

“嗯,放心,我沒事兒。”一隻鬆鼠蹦上樹乾,搖晃果子掉落到湖中,水中的漣漪陣陣蕩開,映著大麻花辮的薑水麵容漸漸扭曲變形,薑水瞥見,覺得很是好笑,一下子將難過拋到腦後,哈哈大笑,用手撥弄湖水,玩的不亦樂乎。

笑聲驚醒了遠處樹枝上睡著的男子,男子懶洋洋的起身,以手支額眯眼向湖邊望去,是一個梳著大麻花辮的女孩兒,遠遠的看不清麵容,但一雙眼睛如同星辰般明亮。

將洗好的碗放進木桶,晚風習習,空氣中潮濕而又涼爽,秋天的夜晚總是這麼舒服,薑水伸了個懶腰,找了個空曠地,翹腿仰臥,一手墊在腦後,一手擺弄一棵狗尾巴草,幾隻兔子也學著她的樣子躺在她的胳膊旁邊。

“師兄說金枝是因為太愛她的夫君了所以才不想活了,我不懂,愛一個人為什麼能不要自己的性命了。”薑水望著天上的圓月,一顆顆星辰就像寶石,在幽黑的夜晚熠熠生輝。

“愛是什麼呢?是像師父對我和師兄嗎?是像師兄對他的桃木劍嗎?”薑水嘟囔一會兒舒服的閉上眼睡著了。

夜半少女的心事,男子覺得有些好笑,自己竟然在此處偷聽,悄悄起身,幾株花瓣落在黑衣上,男子輕輕的彈掉,一雙有些妖異的藍瞳又看了一眼湖邊熟睡的少女,腳尖輕點,輕盈的遠去。

靈水鎮的生活一如既往平靜無波瀾。

這日清晨,薑水正在屋內費勁的梳著自己有些打結的頭發,晏木興衝衝的跑進來,看見薑水手指放在唇邊“噓”了一聲,環顧了下門外師父不在,從懷裡小心的掏出個東西,一把塞到薑水手裡,

“偷偷給你的,藏好,可彆被師父發現了。”晏木小聲說道。

薑水定睛一看,竟是前段時間在鎮上看到的那個骨殼手串,薑水還是小女孩心性,看到喜歡的東西大聲的“哇”了一聲,被晏木迅速捂嘴。

“哎呀不想要啦?要是被師父發現,我定是要被打的屁股開花。”晏木心虛的說,但看著小姑娘笑的眉眼彎彎也很是開懷,“我雖然不知道師父為何不讓你用這些小玩意兒,但肯定有他的道理,不過你可要藏好。”

“師兄最好啦。”薑水清亮的眼睛裡寫滿快樂,將骨殼手串小心的放在懷中。

“誰叫我是兄長呢。”晏木摸摸薑水的頭,一臉的驕傲。

“不好了,不好了,羌靈巫醫,快,快請您去瞧瞧吧。”院子的門被猛的推開,漁戶阿難哥急匆匆的大喊。

薑水和晏木快步走出,羌靈此時也剛走到院中,來不及詳問阿難發生什麼事,羌靈囑咐晏木帶上木箱,三人急急的跟著阿難出門。

四人快步走到碼頭,皆被眼前景象驚呆,海岸上儘是翻肚而死的魚,海麵上漂著一層血水,幾位漁民身上沾染了血水,濕噠噠的不停滴落在地,從表情上看似是十分痛苦,口吐白沫,不停抽搐,羌靈快步走到他們身邊,有幾位醫師在旁直搖頭,“這...甚是古怪,不是病,我們也瞧不出是什麼。”

羌靈仔細查看幾人,詢問可有人知道發生了何事。

“賴子叔今早領著大家夥出海捕魚,行到一半突然發現海上漂的全是血水,魚都死了漂在海麵,賴子叔幾人慌忙趕回來,剛一下船就變成這樣了,羌靈巫醫,是不是海神發怒了。”阿難顫抖著說。

靈關鎮萬世依靠大海生存,傳說在遠海生活著海神,每月十五日海神便會在滿月之時登上靈關鎮,家家戶戶都在門前擺好祭品,海神會將祭品帶走,若是不小心見到海神的真容,就會被海神一並卷走沉入大海,所以靈關鎮自古便有宵禁,夜晚從來無人在外行走。

羌靈走近幾人,命晏木將木箱中的桃梗取出,暗念咒語,桃梗在賴子叔身上環繞一周,竟開始發黑,羌靈麵色大驚,

“竟是黑巫術。”他喃喃道,“失傳這麼多年,為何出現在這裡。”

他回過頭,對著正在圍觀的人群大聲說,“諸位,提醒鎮上的人莫要再碰觸這些血水。”

老者聲音篤定,這麼多年羌靈在鎮上解過無數疑難雜症,頗有威望,眾人麵麵相覷,見他如此嚴肅,心道肯定是大禍事,都心生不安,有幾個站的離海麵很近的人慌忙拋開。

羌靈心中一陣不安,直覺上那人恐怕出了大事,需要趕快解決這裡的問題。

羌靈取出在箱內最下方的青銅麵具,這頂麵具不同於以外每次用的麵具,竟是金色的,

“師父這麼多年來從沒用過儺禮。”晏木驚呆了。

“儺禮是什麼?”薑水從未見過,疑惑的問。

“師父其實是…算了,總之儺禮是巫術中的秘術,要以自身為禮,成為溝通神鬼與常人的通靈者。這頂金麵我已經很久很久沒有見師父用過了。”晏木目不轉睛。

隻見羌靈帶上金色麵具,手持符咒,口中念念有詞,符咒開始圍繞血水和幾人旋轉,須臾符咒消失,化作一縷輕煙遙遙飛走,這縷輕煙以極快的速度跨越山河,來到一處暗黑的屋內,在一人麵前停止。

“你是何人?為何要使用黑巫術?”這縷輕煙麵對著此人發出疑問。

“我還道誰這麼厲害,能使用神鬼的追蹤秘術,竟然是你。”那人咯咯笑起來,笑聲竟有些稚嫩,聽聲音似乎是個孩童。“既然如此,不玩了,算我給你個麵子。”此人放下手中的引線,略一伸手,將那縷輕煙打散。

與此同時,靈關鎮海麵的血水儘數消失,賴子叔幾人暈倒過去,幾名醫師忙上前,可又不敢觸碰,都望向羌靈。

羌靈知黑巫術已解說道,“可以了,扶他們去休息吧,要將桃木溫煮三個時辰,分六次飲下。”

眾人趕忙上前,一邊道謝一邊將幾人扶走。

羌靈摘下麵具,並沒有像過去將麵具焚香掩埋,而是取出符紙,略一念咒符紙繞麵具環繞數圈。

“離!”羌靈張口,便見符紙帶著一團黑氣懸浮空中,自燃後消失不見。

“我們巫族用的麵具大多都是祭祀用的,若是不焚燒會將邪氣寄存在麵具中,這頂金麵師父說過,可以抵禦大多數邪氣,所以用符紙清理即可。”晏木向薑水解釋。

薑水點點頭,忙幫著晏木收拾東西。

三人趕回小屋已經幾近夜晚,羌靈似有些疲憊沒吃晚飯便回到屋中,晏木和薑水二人隨便吃了點便打算各自回屋去了。

薑水路過羌靈的屋子時,瞥見羌靈在桌案前將傳書用的符紙點燃,符紙化作紙鳥從窗戶離開,其實好多次薑水都看到羌靈在放符鳥,但是師父從未講過符鳥是在跟誰人聯係。

羌靈內心十分不安,一夜未眠,第二日天剛蒙蒙亮符鳥回來了,羌靈急急將符紙燃儘,金字浮現:他已重傷離島。

果然如此,羌靈安定了下心神,思忖如何才能找到那人,若他重傷跟昨日有關,想必身上應該沾染了血水的味道,羌靈撫摸著那頂金麵麵具,隻能靠你了。

羌靈取出一張追蹤術的符紙,符紙飛繞金麵麵具多時,引出了最後一絲微弱的邪氣,羌靈將符紙引入自己的大腦,須臾符紙不見,羌靈重咳一聲,口吐一口鮮血,追蹤秘術失傳已久,以自身為引對巫而言更是大忌諱,羌靈已經年邁,身體狀況已經大不如前,此舉對自身的傷害極大。

羌靈閉眼感受那一抹邪氣的指引,在靈關鎮北方的璧山。

羌靈掙紮著站起,因追蹤術的反噬而有些體力不支,身體晃了晃,他暗自忍住往上翻湧的血氣,打開房門,看到正在小院內曬草藥的薑水,羌靈暗忖璧山是出了名的迷山,進山容易出山難,好多漁民因為找不到出山之路在山中活活困死的也不在少數,隻靠自己恐怕找到了人也未必能成功帶回來,薑水的天賦或許能幫得上忙。

薑水看到羌靈站在門口似在思考,蹦跳著跑過去甜甜的喊師父早安。

羌靈看著少女單純的笑顏,因著璧山危險本有些猶豫,但此時那人的安危才是頭等大事,羌靈心想罷了,這是他的宿命也是薑水的宿命。

“阿水,晏木呢?”

“師兄說要去看看賴子叔的病,一大早便已出門了。”

“師父要去璧山采藥,我們同去吧。”羌靈艱難開口。

“好!”沒有一絲絲猶豫,薑水蹦跳著去取竹籃背在身上。“師父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