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見李支書擺了一下手：“不用那麼麻煩了，我等下趕緊回家吃中飯下午接著下地乾活。今天來就和你們商量一件事兒。”

張槐花笑著問李支書什麼事兒。

“就是你家戶口上人數的事兒，說起來你家也是吃虧的，你家老太太年前剛去世，阿厲讀大學戶口又不在村裡，白白的少了兩個人的田。”李支書上來先替他們可惜。

聽李支書也在替自己覺得冤，張槐花忍不住了：“是啊，支書，你說我家阿厲怎麼說也算咱商河村的人，就是戶口不在這裡了分地的時候也能不能分點？畢竟我們這還是要從地裡刨食兒來供他讀書呢。”

李支書鄒了下眉頭：“不是不給阿厲地，你可以和趙書記確認一下，這個政策是縣裡下的紅頭文件，我們可不敢隨便改啊。”

“不過也不是沒有其他機會，你們想想還有什麼其他辦法嗎？”他說完就接著問夫妻倆。

張槐花藏不住事兒，剛想提薑珍就被趙木頭拉了一把，給她使了個眼色。然後笑嗬嗬的對著李支書問道：“我們頭發都愁白了也沒想到什麼辦法，支書你有什麼辦法嗎？”

“薑珍不是在你家住了四年多嗎，按道理說是和你家趙厲構成了事實婚姻，隻不過在咱們農村沒領證沒辦酒就不算結婚 ，她的戶口要是能落到你家，這不是現成的多分一個人的田嗎？”李支書一副真心為他們著想的樣子。

趙木頭撓了一下頭：“支書，薑珍那丫頭現在都和我家撕破臉了，就是我們提出來給她落戶她也不會同意啊。”

李支書覺得有點怪，對於最愛占便宜的趙家夫婦兩口子，他們對於這個天大的便宜竟然不同意。

事出反常必有妖，他斟酌了一下，才開口問道：“薑珍不同意你們可以想辦法讓她同意，你們要是覺得我說的讓她落戶你家可行我去說服她。”

說完李支書清了下嗓子：“這個事兒呢是對你們雙方都有利的事情，先把地分到手了，隻好你們兩方再怎麼分配那都好商量，要是地都沒有也就沒有商量的餘地了。”他索性把利弊再重申一下。

“說實話，我這不僅僅你們老趙家，上次薑珍鬨著離家的事兒我當時急了說話有點重，特彆是我家的那個老娘們暴脾氣，正好借這個機會看能不能彌補一下，你家趙厲可是咱們村子裡飛出的第一隻金鳳凰。”李支書權衡了一下，挑著對方愛聽的話講。

聽李支書這麼一說，趙木頭兩口子才反應過來，原來還是怕他們家的大學生將來有出息了要報複他。

不過既然對方主動示好了，兩口子也真心實意的笑了起來，笑容中隱隱的帶著得意。

張槐花剛想開口就又被趙木頭拉了一下。

“李支書，上次那事兒我們都理解，畢竟那丫頭跳河裡救了你家孫子不是。不過關於分田的事兒我們還沒想好，你的提議我們兩口子再商量一下你看行不？畢竟結婚這事兒是大事兒，阿厲要是和薑珍領證了，將來離婚了也算二茬婚，他還是要找城裡媳婦的。”趙木頭還是咬緊牙關沒同意。

趙木頭心裡清楚要是按照李支書的辦法，那薑珍分了多少田都至少要和她分一半，對於農村人來講，土地就是命，他們是半分地都不想分給薑珍。

於是李支書隻好壓著心裡的火氣離開了趙家。

等他一走，張槐花就問丈夫：“你咋還不同意了呢？我還想著先鬆口，然後再和那個臭丫頭談條件。”

“我們現在是主動方，到時候分了地想給她多少就給她多少。”張槐花理直氣壯的說。

“這事兒哪有那麼容易，我總覺得事情有點怪怪的，咱倆剛商量著偷偷的去小薑村取薑珍的戶口李支書就送上門來說和我們想的一樣的點子了。”趙木頭目光深思的樣子，讓張槐花不要急。

不管他們兩口子怎麼樣，從趙木頭家出來李支書就和自己媳婦說了剛才的事情，讓她趕緊去找薑珍說一下，他總覺得趙木頭兩口子在憋什麼壞水。

陳蕊聽到丈夫這麼一說，午飯直接讓兒媳婦做了，抬腿就往知青點趕，見了薑珍一五一十的說了趙家的反應。

也同時說了李支書和她的擔憂，薑珍聽到沉默了一下。

“我知道了，這樣嬸子你幫忙給我叔說一下，我今天下午就不下地了，請兩天假，回一趟小薑村，正好我媽不是也托人帶話讓我回去嗎？”薑珍怕夜長夢多，自己的戶口還是攥在自己手裡比較放心。

薑珍送走陳蕊之後轉身就進屋了，收拾了一下自己的東西，特彆是錢，一共九塊四毛錢，這些錢她沒敢全部拿回去，帶了三塊錢和一點之前支書家紅薯乾，揣著三塊林盼盼塞給自己的大白兔奶糖，就找村裡的人幫忙送自己到鎮上了。

還好現在坐車都比較便宜，一毛錢夠她做從鎮上坐到隔壁鎮了，不過因為山路的原因，她順著記憶回到了薑家的時候天都暗了下來了。

相比於商河村，小薑村坐落在山裡，因為交通不便利加上可以耕種的農田又少的原因，一進村就能感覺到這裡比商河村窮，房子幾乎都是土胚房，而商河村還是有不少的磚瓦房的。

她剛進家門就看到母親在院子裡洗衣服，大哥薑琥和弟弟薑玖沒看到人影。

薑珍高聲的叫了一聲媽，李來娣才抬頭看，發現是自己女兒，也沒站起來，隻嘴上說了一句：“這麼快就回來了。”

說完往屋子裡叫了一聲大兒子，就看到一個瘦瘦的男人從屋子裡出來，緊跟在他身後的是一個挺著大肚子的女人，頭發鬆散的綁在腦後，女人後麵還跟著一個四五歲的男孩子，身上的衣服雖然因為天色晚看不太清楚，但是肩膀和膝蓋上的補丁還是能依稀看出。

薑珍張口叫了聲大哥，嫂子，小虎子。笑著和大哥一家三口打了招呼。

他們卻不鹹不淡的應了一聲，臉上一點笑容都看不到，隻大哥還說了句回來了。

李來娣看著大兒子說：“老大，你和阿珍說一下讓她回來是為什麼。”

第十一章我養你啊

仿佛有點不好意思又覺得是理所應當，薑琥開口了：“阿珍，是這樣的，你知道現在都是分田到戶的，咱們村是按照戶口分田的，因為你的戶口還在這裡沒遷走，我們就想著你那份也要過來了，你嫂子這過幾個月又要生了，家裡多出幾張嘴沒地也不行。”

薑珍沒說話，隻看著大哥，結果他卻說不下去了，撓了下後腦勺。

旁邊的大嫂急了：“阿珍啊，你娘家兄弟和侄子是你以後在趙家的依仗，你是薑家的閨女，田分了給你大哥種也是天經地義的。就是我們也聽說了你們商河村也快要分地了，你這戶口還是儘快遷到趙家去比較好。”

薑珍點了一下頭算是答應了，她知道這兩口子還有話給自己說，後麵的話才是重點。

她現在逆來順受的表現要十分契合之前薑珍在家裡人的形象。

“就是趙家這一直不辦酒，拖著你給她們伺候老人乾活，要分田了還平白因為你的原因多了幾畝，天下哪有這種好事兒都讓他們趙家人占了，咱媽和你大哥的意思讓趙家出點錢，也算你的嫁妝，把你的戶口給遷走就沒問題。”大嫂見薑珍還是一副逆來順受的樣子，就繼續往下說了。

聽到這裡，薑珍算是清楚了，這家人也是想從自己身上薅羊毛。可是他們這樣的行為和趙家人有什麼區彆呢。

之前說結婚的時候趙家已經給了彩禮，無論多少她相信也是兩家當時商量好的，現在再要一筆錢這不是出爾反爾嘛。

再說薑家人都不考慮自己以後還要在趙家生活的嗎？他們這樣做讓自己以後在趙家人麵前怎麼抬得起頭來，自己要是沒離開因為這事兒估計在趙家的地位更低。

而且現在很明顯他們覺得理虧不敢直接和趙家人說，讓自己回來為難自己，薑珍心裡都想笑，算盤珠子打的隔著二裡地都聽到了。

薑珍看了一眼大哥和母親，看兩個人都沒有說話隻是看著她在等她的回答。

“可是四年前趙家不是給了彩禮了嗎？”薑珍還是問道，她想知道薑家人是多麼沒底線。

“聽你說的什麼話？他們當時給了現在就不用給了，我和你爸養你長大讀到高中我們容易嗎？你看村子裡哪個女孩子能上初中？現在到讓你孝順的時候了你胳膊肘往外拐了，彆忘了你姓孟不姓趙。”李來娣一把丟掉手裡的衣服站了起來，指著薑珍開始數落。

大哥大嫂就那樣袖手旁觀一個字都不勸，薑珍歎了口氣：“媽，你知道趙厲考上大學之後趙家對我更不滿了，我在她家什麼地位你們也能想到吧？每天都過的十分的辛苦。”

對於已經離開趙家的事兒她是閉口不提，隻提在趙家要乾多少活，挨多少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