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快看,城牆上站了一個紅衣女子!”
“風大吹的她搖搖欲墜的,這姑娘還不下來,該不會是想輕生吧?”
“我猜她肯定是被哪家公子欺騙了感情,所以才想不開。”
“要是長得好看,我倒是能收她做個小妾,起碼不愁吃穿。”
“這可是一條人命啊,在這兒的哪位武功好,能不能去救一下?”
“……”
看城牆下站滿了奇裝異服的人,阮清離滿眼迷茫。
她分明已經死了,窒息感還沒有散去,刻骨的記憶也絕不會出錯,但現在是什麼情況?
她能夠感受到狂風拂過身體,也能感受到被烈日照曬的熱意,這足以證明,她還活著。
阮清離倒吸一口氣,一個荒唐的想法出現在腦海,按照從前看過的話本來講,她這是死後重生了。
想到這一點,她腦海中瞬間出現諸多不好的記憶,不過不是與她有關的。
腦海中浮現出的姑娘同她曾經一樣,居無定所,但也有不同,不同之處在於,這被彆人喚為阿音的姑娘太過柔弱,總是被人欺負。
回顧完阿音的一生,阮清離為想要跳下城樓的她感到可惜,在放棄一切之前,怎麼著也得把欺負過自己的人帶走。
想法剛落,阮清離便看到眼前出現一個女子,她正是記憶中被欺負的人。
看清阮清離的長相,阿音怔了幾秒。
她見過的人雖然不多,但能夠篤定,麵前的姑娘樣貌世間絕有,若非她心中有苦難訴,是斷然不會讓這樣的人去涉險。
阿音聲音很輕,“如果你願意替我殺了欺負過我的那些人,我願意把活下去的機會給你。”
阮清離並沒有立即答應,她伸手觸碰半透明的人,但觸碰到的是一片虛無,“你現在是……?”
阿音想了想,“現在興許是因心願未了而不願離開人世的鬼魂,我曾跪天跪地,祈求有人能夠幫我。”
阮清離明白了,“我出現後,你就變成了這樣。”
阿音點點頭,“我想下麵的人現在看到的是你而不是我。”
阮清離收回手,“如果我不打算幫你,現在站在城牆上的人就不會是我,而是你。”
阿音垂眸,“我想是這樣。”
上輩子寡到沒朋友,一直是讓她感到遺憾的事,這輩子還有機會。
阮清離鬆氣,“我幫你,你想要誰死儘管告訴我。”
阿音眼底有了一些光,她抓住救命稻草一般,近似懇求,“多少都可以嗎?”
阮清離沒有猶豫,“當然。”
阿音扭過頭,直指城牆下的一個胖男子,“他……”
阮清離順著阿音指著的地方看過去,坦白講,城牆下看熱鬨的人實在太多,縱使她再厲害,也沒辦法分辨出阿音想殺誰。
阿音也意識到這個問題,她朝城牆下飄過去,但剛要離開阮清離超過十米,就被一堵看不見的牆擋住了。
看阿音對著空氣摸來摸去,阮清離若有所思,“過不去?”
阿音止不住失落,“過不去。”
阮清離隱隱有了些猜測,“或許是因為我們兩個有羈絆,不能超過一定的距離。”
阿音覺得有道理,阮清離繼續,“我現在下城牆,你與我的距離要在十米內。”
話音落下,阮清離從城牆越下,穩穩站到阿音方才指的大致方向。
“這姑娘不是想輕生啊,懸著的心可算放下了。”
“一個女子輕功竟能這麼好,真讓人羨慕。”
“我看到了相貌!這在京城也無人能及啊!”
“隻看背影就能看出來絕對是個美人胚子,剛剛誰要納小妾,機會來了啊。”
阿音聽到熟悉的聲音,氣到身體發抖,“那個……那個慫恿彆人納小妾的人!”
阮清離看她一眼,“你想他付出代價?”
阿音重重點頭,剛想再解釋為什麼想他死,就見阮清離抽了彆人的軟刀。
不過一眨眼,還慫恿彆人乾壞事的男人,脖頸出現一道血痕,他被阮清離用劍抹了脖頸。
嘈雜的周圍瞬間安靜下來,前一秒還想跟著口出狂言的人,見狀立馬慌了神,要納小妾的人則是直接暈了過去。
不知前因後果的一部人則是嚇破了膽,他們一邊快跑一邊高呼,“報官!快報官,有人殺人啦!”
阿音也嚇到了,等周圍的人都跑乾淨,她緩了一口氣,“我們朝東邊的荒郊野嶺跑,那些官兵不會來這麼快的。”
阮清離不在意會不會被捕,“不用擔心。”
阿音默了默,“你不問我為什麼想殺他嗎?”
回想腦海中的一幕幕,阮清離搖頭,“沒必要,我隻會問你下一個想除掉誰。”
她沒有揭人傷疤的喜好,雖然腦海中閃過的畫麵裡麵,欺負過阿音的人沒有露過正臉,但剛剛被殺的人必定是其中之一。
阿音沉默片刻,“下一個想殺的人是白雲城主。”
阮清離疑惑,“這聽著可不像是一個名字。”
阿音擰眉,“我知道,但是欺負過我的人隻告訴我,他們聽命於白雲城主。”
阮清離了然,“你沒見過他長什麼模樣?”
阿音歎了口氣,“沒見過。”
她回憶起不好的事情,一張臉滿是苦楚,“你有所不知,我初次被欺負的時候,就是剛剛那個人威脅養育我的人讓我去樓裡彈曲賣藝。”
阮清離靜靜聽,阿音抬起手輕輕攥了一下,“養育我的人心善,不肯我受苦,反抗的時候被那些人狠狠打了一頓,用於勞動的手到現在還不利索。”
阮清離很快想到剛剛那些人口中的“報官”,“報官不管嗎?”
阿音身體僵硬一瞬,“六扇門的人過來看過,但隻是罰了那個人一些銀子,他賠了錢就變本加厲從我這兒討回來。我害怕再連累無辜的人,就跟著他們去樓了彈曲還債。”
阿音說著,蹲在地上縮成一團,眼中時不時流露出憎恨和恐懼,“可他們還不肯就這樣算了,那些人殺光了住在養父母周邊的人,每到夜裡,我都不敢睡覺,因為做夢會夢到被血洗後的村莊……”
阮清離跟著蹲下,“六扇門就是管這些事情的人?你覺得他們隻罰銀子是因為什麼?”
阿音抬起頭,雙目赤紅,眼中含滿淚水,“六扇門的人也聽命於白雲城主,所以隻是從輕處罰。”
阮清離並不反駁,對於這一點,她是有疑惑的。
阿音並沒有見過白雲城主,從敵人口中得知敵人,那些人還能給她機會跳城樓,顯然告訴她的那番話不一定是真的。
想到這兒,阮清離試探,“六扇門裡麵誰當家?”
阿音愣了愣,“裡麵有一位天下第一名捕,他叫金九齡。”
阮清離起身,望向傳來馬蹄聲的地方,“那我們就從金九齡查起,在沒有那個白雲城主確切消息之前,你可以想想其他要殺的人。”
順著阮清離視線看過去,阿音看到了六扇門的人,“那我們現在等他們過來嗎?”
阮清離搖頭,“先躲兩天,等他們下定決心要抓人再出現。”
阿音不明白這是為何,但選擇相信,“好。”
在六扇門的人騎馬趕到之前,阮清離翻身上樹,她靠在較粗的樹枝後麵,用內力使樹葉從一側飄落。
阿音提起一點兒精神,“你接下來想乾些什麼呢?我不會拜托你不休息一直幫我的。”
阮清離早就已經想好了,“結交很多朋友。”
阿音有些驚訝,“還沒有問過你呢,你以前是哪兒的呢?”
阮清離看看阿音的衣著,接受良好,“可能不是和你一個世界的,不過你不用放在心上,以前的我已經死了。”
阿音也沒什麼不能接受的,她現在已經成了魂魄,又有什麼離奇的事情,“因為見不到以前的朋友了,所以需要再找嗎?”
阮清離看阿音為自己難過,忍不住笑了,“不是,我以前從來沒有過朋友。”
可能是因為她是刺客出身,也可能是因為她出門必見血,所以沒有人敢靠近她。
如果不是因為染了風寒,她到現在還孤寡著苟在曾經的那個世界。
阿音更加為她難過,她很難想象一個人武功好長得又美,為什麼會沒有朋友,“如果你不介意,我們就是彼此的朋友了。”
阮清離定定看向她,臉上的笑意更甚,“怎麼會介意呢。”
阿音托著下巴,視線落在趕來的捕快身上,“等他們走了,我陪你換個地方去交朋友吧。”
阮清離望向下麵傻不拉幾的捕快們,“好啊。”
樹葉打偏落地是個幌子,但凡聰明一點兒的都會抬頭察看樹葉因何而落,但下麵那幾個人明顯沒有留意到隻有一堵牆旁邊有樹葉。
見他們一個個懶散樣,阮清離暗自想,不能和捕快做朋友,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她會變傻的。
阿音繼續,“我知道一個地方,那兒每天都很熱鬨。那裡有很多架起來的高台,看著像是比武的,贏的人好像都挺高興的。”
阮清離來了興趣,比武她可是很在行的,如果此事是真的,那她必定能交到數不清的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