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直在找你(1 / 1)

“怎麼是你?你怎麼來這兒了?”波提歐雖然疑惑卻把槍給收了起來。

卡卡瓦夏看了一眼波提歐身邊的黑天鵝,後者笑眯眯的看著他,絲毫沒有避諱的意思。

“遇見了一個怪人,”卡卡瓦夏簡單的說了幾句,沒有把桑博的事情透露出去,快速的把話頭轉向了彆處,“我這次是有重要的事找你,方便單獨談談嗎?”

波提歐把視線看向黑天鵝,黑天鵝點點頭,拉開了和他們之間的距離。

“你曾經有一位養女,叫艾米莉是不是?”

“哦,是有這麼回事,你是怎麼知道的?”波提歐語氣沒有變化,眼神卻變得鋒利起來。

這麼長時間以來,他一直都在找公司的麻煩,公司內部也有許多關於他的消息,雖然不知道卡卡瓦夏是如何得知他的信息,但這個世界上知道他的事情寥寥無幾。

僅僅是在黑礦洞見的那一麵雖然不足以讓他了解眼前這人的脾性,他卻自信自己看人的水準,但凡事都有例外,這也不知道公司是不是有善於偽裝的人才?

他可經不起再一次的背叛。

“她沒有死,她還活著。”卡卡瓦夏看著波提歐的眼睛,拋出了這枚重磅炸彈。“她一直在找你。”

他死死地盯著眼前的人的眼睛,看著他一絲一毫的舉動,他把波提歐的行為儘收眼底,生怕錯過一點。

他也會擔心,比如波提歐早就已經放下了,按理來說已經死去了的養女,或者是他早就被焚化工毀了記憶,又或者是被某些邪惡的憶者篡改了記憶。

他要用這個信息去試探波提歐,確保他對艾米莉是安全的,是在乎的,否則他寧可撒下彌天大謊。

聲稱這隻是個誤會,波提歐隻是個和艾米莉的養父長得有些許相似,又或者的確是艾米莉的養父,隻可惜他晚來了一步,已經在流光一庭中喪命。

他在賭,賭波提歐仍然在意著艾米莉,賭他的存在不會讓艾米莉傷心。

如果有一絲一毫的異常,他會儘力讓這一切危機扼殺在搖籃裡。

波提歐完全沒有預料到他會說出這樣的事,這完全超乎他的意料。

在他的記憶裡,自己剛學會走路的女兒已經隨著自己的養父母在那場大火中永遠的離開了這個世界。正是如此,他才一心走向巡獵的道路,甚至不惜讓自己的身體接受改造,讓刻骨銘心的仇恨成為了他的脊柱。

支撐著他活下來的勇氣,來源於他那已經被炸毀的星球,來源於與他並肩作戰的牛仔,來源於他的養父母和自己的女兒艾米莉,為他們複仇的執念讓他不停歇地尋找著凶手的下落。

他要手刃凶手,他要為他們報仇,他要讓罪惡者得到應有的懲罰。

可現在有人告訴他,自己珍愛著長大的女兒還活著,沒有隨著那把雕著小花的小吉他葬身在火海中。

理智告訴他,這或許是個陰謀,是那群公司的狗編造出來騙他的,可情感上,他又無比期望著這是真的。

他真的太孤獨了,他的家人都離開了這個世界,與家人無異的夥伴們也了無音信,甚至連那顆承載著他前半生的星球也化為了宇宙塵埃。

在夜深人靜的時候,他也會去找一家喧囂的酒館,對著吧台後麵熱烈得如同紅玫瑰的調酒師大罵公司不乾人事。

但現在有人告訴他,他還有一位家人還活著,突如其來的驚喜讓他懷疑自己的改造裝置是不是要過載了,不然為何他控製不住自己的手腳,還有一種想要流淚的衝動呢。

他不是早就喪失了這項能力了嗎……

“她當真還活著……”波提歐聲音顫抖,難以置信的看著卡卡瓦夏,生怕他突然說上一句是自己開玩笑的。

那他一定會把槍抵在這個混蛋的頭上,讓他體驗到什麼是真正的恐懼。

他賭贏了,卡卡瓦夏吐出了一直憋著的氣,鬆開了緊握著的手,卻發現他的手心早已布滿冷汗,手心因為握得過緊而發白,掌心也留下了淡淡的指印。

真是狼狽啊,說到底還是自己底氣不足,在虛張聲勢,雖然努力在做著一副運籌帷幄的樣子,卻依舊掩飾不住他的虛張聲勢。

他也會怕輸,沒有人能一直能贏,但隻要贏一次,贏下每一次,他就是勝者。

“這是地址,她在黑礦洞開了一家裁縫店。”卡卡瓦夏遞過一張名片,名片上寫了地址和聯係方式,背景是開滿了單瓣的藍色小花。

那些花是星際中不常見的花種。

他曾問過艾米莉這些花是什麼?艾米莉笑嘻嘻的回答道:

是「艾米莉」,即為新芽,也是草原上一種生命力非常頑強的花,且隻有「阿爾岡–阿帕歇」上才會有的土著花種。等到花季到來,那就是一片絕美的藍色花海。

開花的時間和範圍都很小,隻有在她的故鄉長期居住過的,才能找到開花地點。

她也還記得,在某個蒙蒙亮的早晨,某個牛仔悄悄的將她偷出了帳篷,帶她來到一片山穀。

日光透過山穀照耀在穀底,那是她見過最美的景色,小花被采摘下來編織成花環戴在她的頭上,爽朗的笑聲在她頭頂響起。

“如果老爸他看見這張名片時一定會認出來,這是他家裡的「艾米莉」啊!”

“是我的小寶貝呢……”波提歐目光柔和,眷戀地看著手裡的名片。

讓他認出來的,不僅是背景的藍色小花,還有地址後麵的小花圖案,那是他給艾米莉小吉他上雕刻的小花圖案,除了他和他的家人外,不會有旁人知道。

是每張名片都有這樣的小花圖案,還是隻是因為信任眼前的這個人,才讓他將做了標記的名片帶在身上。波提歐已經分不出心思去想這些事情,他現在恨不得立刻離開流光憶庭,飛奔到黑礦洞。

提前預設的鬨鈴響起,卡卡瓦夏明白他需要儘快離開流光憶庭,這裡是由憶質構造的世界,不適合正常人類在這裡過久停留。

他將桑博塞在他手裡的東西遞過去,說道:“對了,還有這個,有人說是你一定會需要的東西。”

艾米莉臨時搭建的橋梁逐漸開始消散,卡卡瓦夏的身影逐漸變得模糊,銀色的憶質從他身上飄出。

是時候該離開了,好在他的任務圓滿完成。

“人走了?你們聊的如何?我這邊可是有重大發現呢……”

“抱歉,臨時有點急事需要去處理一下,放心,我們之間的交易不會忘記。”波提歐壓了壓自己的牛仔帽說道。

“是關於你女兒的記憶呢,嗬嗬,”黑天鵝神秘一笑,走在前方帶路,似乎並不擔心波提歐會對這些不感興趣,“記憶的導入隻需要一瞬間,真的不需要來看看嗎。”

波提歐猶豫了一會兒,跟上了她的步伐。

卡卡瓦夏在一陣輕微的眩暈後睜開了眼,發現自己已經在新家裡,家裡已經煥然一新,換上了新的沙發套,茶幾上還擺放著插了鮮花的花瓶。

淡淡鮮花的幽香飄過來,還有混雜在裡麵一些彆的味道。

“我看見他了,還交給了他名片,估計用不了多久他就會過來。”卡卡瓦夏向沙發上一靠,頭向後偏去,精準的找到了艾米莉的位置。

“可能還需要一點時間,我估計他已經不在這個星球上。”卡卡瓦夏站起身來,有些遺憾的說道。

艾米莉繞過沙發,坐在他的麵前說道:“知道他是暫時安全的,這就足夠了,我們還有很多時間去準備相逢。”

“在那之前,謝謝你,謝謝你這麼長時間以來一直陪伴著我,還幫我找到老爸的下落,”艾米莉頭抬起,雙手向上舉起捧住卡卡瓦夏的臉,笑道,“我準備了一份禮物送給你,生日快樂。”

卡卡瓦夏完全沒有預料到事情會有這樣的發展,一瞬間愣在那裡沒有動彈,在艾米莉的手碰到他的臉時,卻下意識地蹭了蹭她的手心。

按照星際和平公司推出來的計時方式,他的生日並不在今天,但如果按照他的故鄉茨岡尼亞的計時方式來算,今天的確是他的生日,但是他從未告訴過艾米莉自己的生日,甚至連自己在刻意遺忘。

宇宙中有許多的星係,每個星期甚至每一個星球都有不同的計時方式,唯一能稱得上統一的就是琥珀曆。「存護」星神克裡珀每一次將祂的巨錘揮下,敲擊聲響徹寰宇,每一次敲擊聲都象征著琥珀曆新的一年。

但因為巨錘錘下的時間不一,有時長達幾十年,有時甚至隻是眨眼一瞬。因此宇宙和平公司推出過更加統一的計時方式,在它開拓過的星球裡實行。

在很久以前,他的故鄉「茨岡尼亞」並不在這份計時方式裡,但隨著埃維金人的覆滅,星際和平公司的入駐,古老的曆年已經失去了意義,取之而代的是新的計時方式。

按照母神傳授的日曆,今天的確是他的生日,自從他的家人一一離開,他錯過了多少次生日恐怕自己也記不清了。

一個人的生日過起來有什麼意義呢……

慶祝他像一個膽小鬼一樣在姐姐的掩護下死裡逃生?還是該慶幸自己是埃維金人覆滅後最後的血脈,多好的運氣啊,隻留下了他一個人……

他倒是忘了,在星際中還有很多地方,生日是一家人團聚,共同慶祝孩子又長大了一歲的日子,是個喜慶祥和,闔家團圓的日子。

“抱歉,沒有經過你同意就擅自看了你的記憶,憶界本就是不穩的,我也沒想到會遇到你的記憶,我不是故意的……”艾米莉看他的表情,以為他在不悅自己偷看了他的記憶,拉著他的衣角搖了搖,歉意道。

“我對你沒有什麼需要隱瞞,謝謝你,我已經好久沒有過生日了。”卡卡瓦夏抓住艾米莉的手,在她手心裡落下輕輕的一吻。

在母神賜福下,他的詭計永不敗落。在艾米莉麵前,他永遠坦然,他從不需要對她掩飾。

卡卡瓦夏有著一張美得堪稱神跡般的臉,還自帶一股蠱惑人心的氣質。特彆是他那雙眼睛,在注視著他人時就像古神話裡的魅魔一般,讓人忍不住順從他,追隨他。

此刻,他笑容如春雪初融般綻放,微微垂頭下來的時候就像是神明在聆聽信徒的禱告般神聖。

她的小夥伴,好像長得有點過於好看了。艾米莉愣神,心裡閃過這個念頭。

有很多組織會因為各種事情穿梭於銀河各處,比如巡海遊俠,會為了巡獵而奮鬥,又比如憶者,為了找尋世界的記憶,其中還有一些奇怪的組織因為其獨特的行事風格而小有名氣。

攬鏡人,和同為純美命途的純美騎士團不同,前者是為了找尋純美女神,宣揚純美美德而努力,而後者是為了收集純美女神在這個世界留下的奇跡而努力。

如果被他們發現卡卡瓦夏的話,一定會把他當成純美女神又一件遺留在世的奇跡而對待吧。

艾米莉抬手,將藏起來水晶球露出給卡卡瓦夏看。平常存放記憶的水晶會在表麵浮限定的場景,但這顆水晶就像蒙了一層薄霧一樣灰蒙蒙的。

麵對著如此怪異的一幕,卡卡瓦夏毫不猶豫的伸出手觸碰水晶球,慢慢得合上眼,很快意識就變得飄乎乎,像是在做夢一樣。

等他睜開眼,眼前的是一片熟悉又陌生的荒野,熟悉是因為這裡是他從小到大生活的地方,陌生是因為他暫時沒有機會再回去,是在做夢嗎?

“媽媽,我把東西買回來啦!”

一聲他永遠無法忘記的聲音出現在他的身後,卡卡瓦夏手指顫抖,不可置信,甚至不敢回頭。

是在做夢吧!一定是這樣。

否則他怎麼會聽見姐姐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