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盟之約 慢慢找感覺吧(1 / 1)

——你在乾什麼?

——烤乾糧啊,不然等著被餓死啊?

帳篷外傳來模糊的聲音,陽光透不進的帳篷裡還很昏暗。

“唔。”法莉姆在床上很難受的動了動,然後不知所在的睜開了眼睛。

“這是……”法莉姆還沒弄清狀況,宿醉的難受感覺就冒了出來,大腦被攪成了一片,頭疼欲裂。

刷。

帳篷被打開了,投射進來的亮眼天光閃的法莉姆閉上眼。

“小法你醒了?”德爾福娜驚喜的看著法莉姆,法莉姆在睡夢中都顯得極不安穩,一直是蹙眉痛苦的樣子,把她擔心壞了。

“給,希雅給你配置的魔藥,對緩解宿醉很有效果。”

德爾福娜將手裡的藥碗遞給了法莉姆。

希雅想來看法莉姆,但她不開心姐姐背著自己把身體搞得一團糟,所以在外麵孤零零的啃麵包,耳朵豎得高高的在偷聽。

“……謝謝。”法莉姆接過溫熱的藥碗,黑褐色的湯汁很苦,但她不發一言的小口喝著。

就像是一隻金絲猴一樣。

“那個——”

“昨晚——”

法莉姆和德爾福娜的聲音同時響起,她們疑惑地彼此對視。

帳篷裡的氣氛變得很尷尬,德爾福娜先轉移了視線。

“小法你先說吧,我沒什麼大不了的事。”

法莉姆對她的避退感到苦澀,但話已經說出口了,也不好收回。

隻能心懷祈願的說:“昨晚,我沒做什麼奇怪的事吧?”

對於自己的酒量法莉姆還是知道的,昨晚本來隻是想驅寒,結果酒太烈了,喝幾口就失去了理智。

迷醉後做了什麼徹底斷片,讓法莉姆事後回憶起來心驚膽戰。

不會做了什麼不可挽回的事吧。

“昨晚?昨晚就是小法在喝酒啊,其他沒什麼事啦。”德爾福娜在法莉姆的審視下表現得坦坦蕩蕩的,“小法酒品挺好的,喝醉了還能把酒瓶子擺得端端正正。”

“很厲害喔。”

德爾福娜衝法莉姆豎起大拇指,見法莉姆沒有懷疑才偷偷鬆了一口氣。

同時心中也暗暗自責,自責她自己真是越來越像騙子了。

但德爾福娜沒辦法,她沒想到過法莉姆會喜歡自己,現在完全不知道該怎麼回應法莉姆。

“這樣啊。”法莉姆點點頭,很放心的模樣。

但她心中明白昨晚肯定不是如德爾福娜所說,絕對發生了什麼事。

不然福娜也不會這麼急於讓自己安心,欲蓋彌彰啊。

可能,我已經把喜歡的話說出去了……

是顧及我這個朋友的顏麵才在掩飾吧,法莉姆悶悶地想。

“好了,我現在好受多了。”法莉姆將喝光的藥碗放在一邊,“我想收拾一下。”

她感覺自己現在渾身的酒味,她不喜歡這種糜爛頹廢的味道。

“嗯,我在外麵等你。”德爾福娜拿著藥碗就溜了出去,太尷尬了,她實在受不了。

法莉姆望著德爾福娜的背影,自嘲的笑了笑,有那麼如釋重負嗎?

“沒有答複啊……也是,誰會喜歡一個擅自期待,擅自失戀的膽小鬼呢。”

德爾福娜的欺瞞和最後的輕鬆背影接連給了法莉姆暴擊,讓自卑輕而易舉的將她淹沒。

“沒有喜歡上就好了。”

帳篷裡的聲音空洞,帶著濃濃的遺憾和痛苦。

噗哈。

跑出帳篷的德爾福娜長出了口氣,她還是第一次覺得和人往來那麼不自在。

深怕一個不小心就惹得對方受傷或生氣。

果然喜歡什麼的,很麻煩啊。

德爾福娜走神想著,差點踢到在帳篷外偷聽的希雅。

要不是發現的及時,希雅絕對得痛上一會兒。

“希雅,你現在真是越來越過分了,連這種事都做得出來!”

德爾福娜拉著希雅到一邊生氣,她也是個愛打聽的,做點偷聽的事無所謂,但要是是做被偷聽的對象就不那麼舒服了。

更何況還是她自己都不知道該怎麼辦的事被偷聽。

“你是不是欺負姐姐了?”希雅對橫眉豎眼的德爾福娜並沒有畏懼感,她現在滿心都是對法莉姆和德爾福娜關係異樣的不解。

她就睡了一覺,怎麼起來後挺和諧的兩人就成了這種不上不下的樣子?

德爾福娜嫌棄的看了希雅一眼,說:“剛到我腰的小家夥管那麼多乾嘛,去去去。”

希雅不滿,說:“明明你還是靠著我這個小孩子才活下來的!”

希雅不喜歡邀功,但被德爾福娜這麼輕視讓她很生氣,更何況德爾福娜還有可能惹傷心了法莉姆。

“呃。”德爾福娜一時語塞,想起希雅的前世畢竟是主神,就算因為重生的原因幼稚了,說不定保留了點必要的智慧呢。

希雅·愛洛斯過去可是一個允文允武的神靈啊。

“你能幫到我嗎?”德爾福娜期待的看著希雅。

和法莉姆這麼尷尬的相處實在是讓她不舒服,如果有能讓她們關係回歸正常的方法就好了。

希雅斟酌了一番,審慎的說:“你得先告訴我發生了什麼事。”

不知道情況的話希雅給她們出錘子主意啊。

德爾福娜撓了撓頭,這讓她怎麼說啊。

最後她自以為妙的決定替換一下,說道:“我有一個朋友,是我之前那個時代的朋友啊。”

“她有一個很棒的友人,雖然認識的時間不長,但彼此都很重視對方。”

“是相見恨晚的摯友。”

希雅聽到這話不由翻了個白眼,你直接說是你和法莉姆姐姐不就好了?

“但有一天,她發現友人對自己可能有不一樣的想法。”

“友人的心思變得很難猜透,甚至因為某些特殊原因做出以往絕對不會做的事情。”

德爾福娜想起昨晚醉酒的法莉姆大哭的模樣,她從沒想過法莉姆會哭成那樣。

在德爾福娜記憶中,法莉姆一直都是遊刃有餘,冷靜自持的人,雖然有些時候也會開些小玩笑,但大部分時間都是很穩重的女孩兒。

“友人的變化真的太大。她一夜之間明白了自己從沒有看懂過友人,這種認知讓她很不自在。”

德爾福娜盯著蹙眉不語的希雅,說:“你能明白這種感受嗎?”

“以為看懂了一個人,但實際上根本連人家的皮毛都沒看懂……”

主神時的希雅是這樣、明娜是這樣、伯裡卡蒙是這樣,現在連法莉姆也是這樣,德爾福娜不知道該怎麼去認識和相信一個人了。

希雅被德爾福娜低落的情緒驚訝,那個瘋天瘋地的德爾福娜也有這種苦悶的時候嗎?

“所以,總結一下,就是因為姐……那個友人變化太大,你接受不了?”德爾福娜說得幽微,但希雅還是儘可能的從中理出線頭。

德爾福娜抬頭望天,好像不止吧,還有感情什麼的啊,存不存在誤會啊這種亂糟糟的東西吧。

“嗯,差不多。”

德爾福娜向希雅點頭,感情這種事就不用向希雅說了,希雅根本不可能知道,還教壞小孩子。

“那你原本是打算怎麼辦?”希雅想知道德爾福娜的想法。

“……”德爾福娜說不出子醜寅卯,她要知道怎麼辦至於在這向希雅取經?

“也就是說沒想好吧。”希雅對德爾福娜露出鄙夷和氣憤的表情,弄得後者一頭霧水。

“很簡單啊,就兩個選擇。”

希雅豎起自己的兩根手指,說:“要麼選擇接受,要麼選擇拒絕,這不是很明顯的嗎?”

“我……”德爾福娜差點被希雅說得吐血,“哪裡那麼簡單,她要是拒絕的話那位友人會傷心的!”

“你到底會不會出主意啊,怎麼這麼狗頭軍師的感覺。”德爾福娜抱怨。

希雅對德爾福娜的不信任不置一詞,繼續說道:“既然會考慮對方會不會傷心,那你口中的那個她不也挺在乎友人的嗎?”

“對啊,是很在乎怎麼了。”

“喜歡?”

“算不算是你說的那種喜歡呢。”德爾福娜就是想不懂這個頭疼啊。

希雅不太明白的看著德爾福娜,說:“喜歡就是喜歡啊,就像我喜歡姐姐,也勉勉強強喜歡你一樣,有什麼細微的不同嗎?”

“不同大了,”德爾福娜張開雙臂,比給希雅看,“就像從我左手的中指尖到我右手的中指尖一樣大。”

“但它們都在你的手上啊。”

“你既然在乎,那它們就都會由你來決定,是該往左接受?還是往右拒絕?”

“想在中間拖下去是做不到的,隻會帶來痛苦。”

“痛苦?”德爾福娜咀嚼著這兩個字。

“就是痛苦。”希雅戳破德爾福娜朋友托詞的哈哈鏡,“不論你選擇哪一條路,姐姐都不會介意,她不是那種死纏爛打的人。”

“說開了還是可以做朋友。”

“但你這樣以為不說是為她好,結果卻半吊子擱置的行為則相反。”

“姐姐很敏感的,你在她麵前根本裝不出若無其事。”

德爾福娜咬著嘴唇,也就是說法莉姆剛才就可能知道了她在隱瞞昨天的事?

“那她為什麼不直接揭穿我啊。”德爾福娜的語氣帶著被看穿的惱怒,法莉姆看她演猴戲嗎?

“當然是因為她不自信啊。你隻要藏匿著自己的想法,她就不敢去觸碰,怕最後被徹底拋棄。”

“所有的患得患失和痛苦都隻能由她一個人消化。有時會心懷僥幸覺得自己可能會被接受,但更多的時候是自己嚇自己的提心吊膽。”

希雅回過頭望著法莉姆的帳篷,傷心地道:“她還要配合你的隱瞞,對欺騙露出無懈可擊的笑容。”

“如果這不是痛苦,那麼什麼是痛苦呢?”

德爾福娜垂著頭,低聲說:“我隻是打算仔細想想再給答案的。”

她也很無奈啊,突然被人告白,總得讓她理清自己的感情吧。

“姐姐肯定會給你考慮時間的。但能不能請你先和姐姐坦白,不要自作主張欺騙她好不好。”希雅鼻音有些重。

“姐姐不是一個會直接宣泄情感的人,會讓彼此陷入這種局麵的起源肯定是一個意外。”

“但事已至此,你藏掖著的行為會讓姐姐更可憐的。”

——!

德爾福娜的呼吸一窒,她並不希望讓法莉姆心尖滴血,強顏歡笑。

“我明白了。”德爾福娜衝希雅點頭,向法莉姆的帳篷跑去。

不能因為害怕彼此尷尬就裝作無事發生。

小法本來就不自信,自己再躲著她,兩人彼此的歸宿就真的崩潰了。

德爾福娜腳下生風,以一種舍生忘死的氣勢打開帳篷,衝了進去。

德爾福娜閉著眼睛,大喊道:“小法,我騙了你!其實昨晚你喝醉之後一點都不安分。”

“哭的特彆特彆難看,做事說話特彆特彆幼稚!”

“不僅說了喜歡,還親了我!”

闖進來的天光再度照亮了昏暗的帳篷,德爾福娜的話揚起了細細的塵埃,在光芒中打著旋。

跟過來的希雅腳一崴,鼻子眼睛嘴巴都擠在了一起,看上去很是痛苦。

德爾福娜前麵一大堆話,希雅隻注意到她說法莉姆親了她。

姐姐怎麼可能這麼主動!

混蛋啊!肯定是你昨晚趁著姐姐喝醉了占她便宜了是不是!

現在還倒反天罡的汙蔑姐姐!

“我……!”

剛換完衣服,還在鬱鬱的法莉姆被突然闖進來的德爾福娜震得說不出話來,腦子沒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

等消化完撞出回音的話後,法莉姆看著正在對德爾福娜投眼刀子的希雅,感覺自己生無可戀。

我做過那種不知羞恥的事嗎?還被人這麼大張旗鼓的說了出來……

心梗起來了。

好不容易把希雅推出去,並在周圍布上防偷聽的結界之後。

法莉姆薄怒未銷的看著德爾福娜,後者正低眉順目的跪坐在床鋪上。

“你說我昨晚又哭又鬨,還親了你?”法莉姆仍然不敢相信自己會那麼做。

德爾福娜小雞啄米一樣點頭。

法莉姆沒從她臉上看出欺瞞的模樣,雙手著地的撐著身子。

完了,在自己喜歡的人麵前發酒瘋,還做了那種羞恥的事。

“嫁不出去了吧,嗬嗬嗬。”法莉姆的聲音悲涼。

“不、不至於。”德爾福娜沒想到法莉姆還有這麼傳統的一麵。

法莉姆鬱悶的看著德爾福娜,這麼丟了大臉後,她反而有從前麵對德爾福娜的感覺。

嗯,或許可以算是破罐子破摔。

“不至於?”法莉姆物理意義上的步步緊逼,“你們那個時代的人難道都這麼開放的嗎?”

“你對彆人做過這種事,甚至可能更進一步,所以才能這麼平常心對待嗎?”

“太、太近了!”德爾福娜從跪坐轉到鴨子坐,最後再倒在床鋪上,要不是腰好哪受得了這種姿勢。

法莉姆騎在德爾福娜的腰上,居高臨下,眼神帶著崩壞的色彩。

“我哪裡平常心對待了?”德爾福娜覺得委屈。

“我也是第一次被人告白啊,還是初吻誒初吻,都沒弄明白怎麼回事就被你奪走了,我還想崩潰呢。”

德爾福娜眼裡蓄著淚,說:“因為太突然了,怕彼此尷尬才掩飾著昨晚的事沒說,誰知道你那麼能亂想,還害得我被希雅那個小屁孩說教!”

“我做錯什麼了?”

“嗚嗚嗚嗚。”

又是被罵騙子,又是被誤解,激烈感情逼迫所造成的壓抑在這一刻全部爆發了出來,德爾福娜也大哭了起來。

哭的情真意切,就像是委屈到極點的孩子。

法莉姆的理智在德爾福娜的哭聲中回籠,連忙從她身上下來。

“對不起,福娜,我沒打算弄哭你的……”

法莉姆覺得自己現在萬死不足以贖罪了。

“嗚嗚,看吧。”德爾福娜抹著眼淚起身,“我之前也是這樣,根本沒想到傷害你卻反而傷害到了你。”

“都是你的感情來的太過分的錯!”

法莉姆臉上沒有一絲血色,她以為德爾福娜是要清算她的錯誤。

“是我的錯,不論福娜想怎麼對我,我都……我都接受。”

“真的?”

法莉姆苦著臉,說:“是我先喜歡你,還因此讓你覺得厭惡,我沒有能拒絕的權利吧。”

德爾福娜還泛紅的眼眶虛眯了起來,周身的氣氛越來越危險。

法莉姆還想繼續懺悔,但心中絞痛,說不下去了。

“又是這樣!又幾句不對就哭喪著臉。”德爾福娜磨著牙,“我笑的時候你這樣,我哭的時候你又這樣。”

“就喜歡自說自話,油鹽不進是吧?”

德爾福娜擰著法莉姆的手臂,惱怒道:“我什麼時候說過我厭惡你了?”

德爾福娜手勁很大,法莉姆雪白的手臂上青紫起來。

但法莉姆好似察覺不到痛覺一樣,驚喜地看著德爾福娜,說:“那是,是喜歡的意思嗎?”

“喜歡你個錘子。”德爾福娜登時反駁道。

法莉姆被她搞得一頭霧水了。

“你說要聽我的,”德爾福娜重申,“那你就不準再多想,有什麼話就直接說出來。猜來猜去的煩死了。”

“我以前沒喜歡過人,覺得喜歡彆人就是件麻煩事。所以不知道自己到底喜不喜歡你,你要給我留出考慮的時間,讓我自己決定是要當你的朋友還是當你的戀人。”

“要麼接受要麼拒絕什麼的見鬼去吧,希雅就是個笨蛋!但那個笨蛋說你會給我時間,你不會做不到吧?”

法莉姆在德爾福娜的注視下點了點頭,她大概明白德爾福娜是什麼意思了。

德爾福娜滿意法莉姆的配合,說:“最後,不管你我的選擇如何,我們都還是朋友,不會失去彼此的友誼。”

“這就是我們在感情變動下訂立的新盟約,失約的人懲罰如何你應該還記得吧。”

德爾福娜的態度咄咄逼人,但卻為不自信的法莉姆規劃出了最顯而易見的未來。

法莉姆笑了起來,眼角滑下淚水,說:“記得,失約的人吞一千顆針。”

德爾福娜抱上法莉姆,聲音輕緩:“記得就行。慢慢來,認清彼此的感覺,不要出錯。”

“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