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呂提烏斯的話讓圖塔列險些高血壓,太陽穴使勁跳了跳。
你又上來乾嘛?我剛不是借著神諭悄悄給你說了你要找的牧師隊友在下麵,等著你去締約嗎?
就主打一個反骨唄。
黑黝黝的橋底亮起耀眼的強光,呂提烏斯從下麵飛了上來,整個人和個發光體一樣。
“你們都得死!”呂提烏斯惡毒的盯著法莉姆和圖塔列她們。
什麼隊友不隊友的,讓我丟那麼大個臉,還把我當地滾球一樣擺弄。
好啊,好得很。
死去吧。
呂提烏斯雙劍合攏。周身的魔力素洶湧澎湃,牽動著整個神廟都震動了起來。
“你、你要乾嘛?”被呂提烏斯鎖定的圖塔列汗出如漿,本就不怎麼堅定的戰鬥意誌在呂提烏斯震天撼地的威勢下一潰千裡。
“乾嘛?”呂提烏斯冷笑,“你剛才不是擺弄我擺弄得挺開心的嗎?”
“我是幫你啊!”圖塔列絕望地道。
她有什麼辦法,呂提烏斯見到法莉姆就像瘋狗一樣衝上去亂打一氣,她總不可能在那大嚷嚷著你彆打了快往橋下麵跳去後殿找希雅吧。
法莉姆又不是耳聾,她們本來就收殮到了希雅的遺骨,再聽到這關鍵消息,呂提烏斯咋去和她們爭啊。
“那和我要殺你有什麼關係?”呂提烏斯殘忍的目光掃視著大殿。
法莉姆表情沉凝。
德爾福娜把法莉姆護在身後,眼神中也有不少忌憚。
“在場的所有人,都得死。”
呂提烏斯這輩子沒出過這麼多的醜,自從聽了神靈的話,遇上法莉姆以來,就沒有一刻安生過。
不過已經不用擔心了,殺掉這三個家夥,就沒人知道他丟臉的事了。
“我是神靈啊,負責你成長的神靈啊。”圖塔列還想掙紮。
“神靈?英隆波明咖天原上諸神多如繁星,殺一兩個蠢貨神靈有什麼大不了的。”
呂提烏斯不想和圖塔列胡扯下去了,管你是神靈還是人類,我都一樣殺啊。
“【劍之極·破雲】!”
充能完畢的雙劍大放金紅光芒,呂提烏斯雙手握緊,舉劍至肩,毫不留情地向下劈斬。
轟隆隆——
女神殿在寬長的劍芒中被分成兩半,斬露出殿下麵深幽的黑暗。
“這工作也太難了……”圖塔列望著鋪天蓋地而來的劍芒,表情悲痛無比。
我專門創的小號啊,沒在其他人手上暴斃,倒是報廢在了自己庇護的勇者手裡。
見鬼了!
圖塔列鼓起勇氣想抵抗,但她那刺劍和呂提烏斯力大磚飛的一招比起來和牙簽沒什麼區彆。
還沒碰上劍芒前就被灼熱的高溫燎做飛灰。
“呿。”呂提烏斯能明顯察覺到傳回來的手感不對,根本沒有抹殺掉生命的那種快感,“什麼神靈,和老鼠一樣隻會逃跑。”
哼,算你跑得快,不過你已經在我的必殺名單裡了,等著吧。
呂提烏斯現在的注意力就徹底放在法莉姆和德爾福娜的身上了,一個屢次愚弄他,一個對他施以老拳,決不能放過。
金紅色的劍芒在碾過圖塔列後力量沒有一絲削弱,以龍升九天般不可阻遏的勢頭向法莉姆她們衝去。
在其身後是被犁開,泛著暗紅色的岩漿。
“德爾福娜,避開!”
法莉姆總算掙脫了呂提烏斯技能前搖的禁錮,深怕德爾福娜見獵心喜又是硬抗,下意識就把她拽到了懷裡。
“吼!”
王屍挺身而出攔在了法莉姆她們麵前,雙臂做禦,硬接呂提烏斯的技能。
吱嘎——
兩者的碰撞發出讓人牙酸的聲音。
王屍生前的實力強悍,即使死亡了也保護得不錯,身體素質得到法莉姆權象加持應該很能抗才對。
然而在角力中,王屍乾癟的皮膚被切開,臂骨斷裂,胸腔破碎——
被完全破壞掉了。
法莉姆紅潤的臉色瞬間變得蠟黃,狀態急劇惡化。
她的權象能很大程度上提高被造物的潛能,但同樣的,她和被造物之間的聯係也很重,被造物的毀壞也會反饋到她身上。
“你這家夥!”
德爾福娜憤怒無比,體內的魔力素奔湧,宛如沸騰起來的茶壺。
“給我滾開!”
德爾福娜金色的瞳仁豎立,流露出蛇的貌態,以一種砸破天地的氣勢對著劍芒揮出拳頭。
嘩啦——
在她身後恍若潮生,吞食萬物的巨蟒虛影盤伏深海,伴隨著德爾福娜的拳勢,巨蟒張開深淵巨口,猛地從海中探出身體,迎上劍芒。
砰——
——
好像有響徹天穹的巨響,又好像什麼聲音都不存在,所有人都隨著呂提烏斯和德爾福娜的交鋒失去了好半晌的感知能力。
法莉姆和塔梅蘿都同時甩了甩嗡鳴不停的腦袋,那模樣就像是第一次誕生在世界上,第一次認識世界,茫然遲鈍,不知所措。
她們好不容易才奪回對輕飄飄手腳的控製權,還帶著些恍惚的看向自己身旁那人。
“呼。”呂提烏斯後退了半步,臉上一陣紅一陣白,看上去並不好受。
“……”德爾福娜還維持著揮拳的姿態,腳下生根一樣雷打不動。
塔梅蘿對這結果震驚無比,喃喃地道:“怎麼可能?”
這世界上怎麼可能會有和呂提烏斯同一境界還能在戰鬥中占上風的家夥?
“不對。”法莉姆離得近能看到德爾福娜顫抖的背影,緊張擔憂恐懼等等情緒在心裡混雜成一團。
德爾福娜突然“噗啊”一聲,噴出猩紅的鮮血。
她手上的黑色長手套碎成亂布,手臂上的鱗片被劍氣刮起,鮮血淋漓,不住地往地上滴著血液。
事實證明,勇者的實力還是要更勝一籌。
“你竟然能擋下來,”呂提烏斯很是稀奇德爾福娜不僅從他手上生還,還護住了法莉姆,“我允許你說出自己的名姓。”
靠在法莉姆身上才站穩的德爾福娜喝了一口魔藥,雖然心中一萬個想手撕呂提烏斯的衝動,但畢竟落了下風,呈口舌之利反而很沒品。
她隻能不情不願的說道:“德爾福娜……德爾福娜·皮同。”
法莉姆的心不合常律的跳了一下。
呂提烏斯本來對德爾福娜的武力有興趣,但聽到皮同二字後,棱角分明的臉上浮現出格外鮮明的厭惡,就像是看見了什麼臟不可耐的東西:
“怎麼是這麼個怪物,真是惡心。”
他方才還以為德爾福娜身上的鱗片不過是技能效果而已,沒想到是她本體的顯化。
德爾福娜怒極反笑,說:“你還不是個人神混血的雜種?也好意思看不起我?”
呂提烏斯不知道德爾福娜為什麼要說他是混血,但估計沒誰能對這謾罵無動於衷,他的眼神冰冷,雙劍泛著嗜血的凜凜寒光。
法莉姆緊張地看著呂提烏斯,悄悄湊到德爾福娜耳邊和她密語了些什麼。
德爾福娜沉默了一下,撓了撓法莉姆的手心,示意可行。
呂提烏斯正準備收割她們二人的生命,塔梅蘿趕緊攔住了他。
“不是說好了要讓法莉姆歸隊嗎?你這是要乾什麼?”
呂提烏斯對於塔梅蘿的質問很不滿,說:“她看到太多不該看的東西了,怎麼能讓她繼續活在這個世上?”
“我也看到了,你也要殺我嗎?”
呂提烏斯瞪大湛藍的眼睛,把劍比在塔梅蘿脖子上做恐嚇的樣子。
塔梅蘿對在脖子上蹭出血線的利劍視若無睹,意誌堅定,不退分毫。
“啊,真是受不了你。”呂提烏斯把劍插回劍鞘,不耐煩地道,“行行行,你愛做什麼做什麼,不就是個神諭隊友嗎?你把她當母親一樣供著算了。”
“你都不在意她帶給你的恥辱,我操心個什麼勁。”
塔梅蘿對呂提烏斯的配合感到心暖。
呂提烏斯或許有這樣那樣的毛病,但他對塔梅蘿也有著擬人的感情,不然就算換個抖M來都受不了呂提烏斯這家夥。
放心吧,有我在,就不會讓你成為孤家寡人,塔梅蘿再次堅定決心。
“尤瑞耳小姐,不,法莉姆,我們能聊一聊嗎?”塔梅蘿向法莉姆發出溝通邀請。
法莉姆對他們之間的關係正覺得奇怪的時候,被塔梅蘿突然的點名嚇了一下。
沒辦法,呂提烏斯那種牲口竟然願意聽塔梅蘿的勸,實在不得不讓法莉姆感慨大千世界無奇不有。
“莎諾亞小姐。”法莉姆衝塔梅蘿點了點頭,她不介意和塔梅蘿聊聊天。
塔梅蘿有一瞬間的沉默,但還是開口說:“呂提烏斯可能給你造成了很大的麻煩,但我希望你能放棄這些舊怨,重新回到勇者的隊伍來。”
“這是神靈欽定的命運,也是我的願望。如果可以的話,我願意為你做我所能做到的任何事。”
法莉姆對呂提烏斯威脅的目光完全不在意,她隻是露出了一個困惑的表情,似乎以為自己聽錯了。
“你說能幫我做任何事?”法莉姆問。
“沒錯。”塔梅蘿回答的很堅定。
法莉姆輕笑了一聲,說:“那我要呂提烏斯的命,你也能做到嗎?”
“你說什麼?”呂提烏斯暴怒,我還想要你的命呢!
塔梅蘿攔住呂提烏斯,對法莉姆的話很不滿:“法莉姆,我是很有誠意的想和你講和。”
“你們現在的處境如何不需要我複述一遍,過分不留餘地的要求隻會害了你們,哪怕是妄言也會帶來不可避免的災禍。”
她有些失望的看著法莉姆,說:“我本來以為你是一個理智,能明白這些道理的人。”
“理智不代表屈從。”法莉姆在曾經那些奇葩的勇者隊友的襯托下還覺得塔梅蘿是個正常人,但現在和德爾福娜交往一番後她再回頭,發現塔梅蘿也有那個大病。
“呂提烏斯是一個怎樣的人你是真的不知道還是假的不知道?”法莉姆毫不留情地說著呂提烏斯的壞話,“惡毒、剛愎自用,就這種人物你還要我去原諒他?”
“莎諾亞,難道把人推進火坑是你的愛好嗎?”
“而且,你以前對我可是恨不得劃出清晰明了的界線,”法莉姆嘲諷的看著她,“現在卻願意這麼溫言細語地勸我回頭,前後善變至此,你不覺得你可笑嗎?”
塔梅蘿皺住眉頭,法莉姆言辭犀利得她有些招架不住。
“你還記得貝妮他們嗎?”法莉姆突然問起了一個超乎塔梅蘿預料的問題。
“……”
“嗬,沉默乾嘛?”法莉姆覺得自己才該沉默,越說她越覺得自己當初腦子裡麵有水,竟然對勇者隊伍抱有期待。
“我能忘記貝妮他們,是因為他們不是我的同伴。可你和呂提烏斯呢?”
“明明知道貝妮被我帶走了,可我們自從見麵後,你和呂提烏斯有一個人問過她現在如何嗎?”
塔梅蘿臉色蒼白,而呂提烏斯更是後知後覺,說:“對啊,貝妮哪去了?”
法莉姆這下是真笑了,即為呂提烏斯的愚蠢,又為貝妮那一廂情願落得這種結局的黑色幽默。
“你看看莎諾亞,你們對同伴就是這樣漠不關心。不,對呂提烏斯來說他不需要同伴,他隻需要取樂的工具。”
“而你,你隻在乎自己是不是有用的工具,以及怎麼幫呂提烏斯獲得更多有用的工具。”
“拋去神靈欽定的隊友這一層,拋去我現在有能讓你矚目的實力這一層,你還會是這樣溫聲細語的模樣嗎?”
法莉姆將塔梅蘿的本質揭開,其下的顏色也是不堪入目。
所謂近朱者赤近墨者黑,這句話用在塔梅蘿身上真是再貼切不過了。
“或許你說的很對吧,”塔梅蘿消化完法莉姆的言辭,找不到什麼駁斥的地方,“但這就是我的人生了。”
“很遺憾不能在最初更深入地了解你,很遺憾不能在未來聆聽你的智慧。”
“呂提烏斯,不要留手!”
法莉姆臉色劇變,這個瘋女人,一旦知道勸不回來自己後就殺伐果決的要斬草除根。
呂提烏斯和塔梅蘿彼此給對方灌了什麼迷魂藥啊?
“啊?啊!”
呂提烏斯還遊離物外,想著什麼工具來工具去的繞得腦袋疼,塔梅蘿叫他動手他都沒反應過來。
但很快他就高興起來,又可以掀棋盤了?
“神經病,還想動手?不見了您嘞。”
德爾福娜衝他們做一個鬼臉,趁著法莉姆和塔梅蘿說話的時候,她就找到了以前為了躲明娜催課業建造的暗道。
要不是法莉姆在她耳邊問怎麼才可以通往神廟後殿,她都忘了自己把神廟挖的和鼴鼠洞一樣了。
現在正好的救了她們一命。
德爾福娜抱著法莉姆,狠狠一腳跺在水池裡,她們立刻就掉進了曲延深邃的暗道中。
呂提烏斯一劍劈在水池裡,女神殿都跟著晃了晃,但卻沒有用,她們已經跑了。
“我真是服了,怎麼一個兩個都這麼滑不溜手啊!”
呂提烏斯不死心,學著德爾福娜跺快被自己弄報廢的水池,除了濺自己一身水什麼用都沒有。
“抱歉。”塔梅蘿要是早知道法莉姆的意誌這麼堅定,那塔梅蘿說什麼也不會想著和法莉姆和談,絕對比呂提烏斯這個激進派還要激進,不留情麵。
“算了,她們躲得過初一躲不過十五。”呂提烏斯滿臉晦氣,“下次彆在我耳邊念叨什麼神諭隊友了,我這輩子都不想再聽到這幾個字了。”
“那狗屁神靈估計也不會再敢給我發神諭了,要是再發等我定位到她的位置絕對把她大卸八塊!”
呂提烏斯以前覺得神諭隊友帥氣拉風配得上自己的身份,所以不介意裝出虔誠敬神的樣子,但現在看來,嗬嗬,有一個算一個,給我死。
我呂提烏斯隻允許有個性,但又絕對服從我的家夥來當我腿上的掛件。
“……”
塔梅蘿並沒有因為呂提烏斯不埋怨自己而高興,反而滿臉苦澀。
他要什麼時候才能明白得道多助失道寡助這個道理呢?力可蓋代也不一定就能得到好結局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