簽字筆墨芯的長短見證著高三的每個時刻，懸在教室天花板上的四把電風扇，從早轉到晚，依舊吹不散空氣中的緊張。
桌上的筆記本越來越厚，上麵寫著錯題筆記、經典例題、高分英語作文模板。黑板上離高考還剩多少天的倒計時日漸減少，終於有一天隻剩下1了。
然後高考到了。
“再強調一遍，明天提前三十分鐘進考場，筆、證件千萬要......”班主任站在講台上說。
“知道了，老師。”總有學生搶答，緊接收到了班主任一個極具殺傷力的眼神。
“總之大家好好考。”班主任清了清嗓子，“今天下午的課就不上了，大家早點回去歇著，放鬆放鬆。”
她看了眼一個個朝氣蓬勃的麵孔，提聲道：“老師相信你們是最出色的，有沒有信心！”
“有！”是整齊統一的回道。
“老師。”林珊突然起立。
緊接著班上的同學都齊刷刷站起來，朝著她深深地鞠躬，喊著：“老師，您辛苦了。”
班主任聲音有些哽咽，笑著說：“不辛苦，你們要努力，拿出最好的水平來。”
“謝謝老師。”
這就是高三，夾雜著汗水與酸澀的高三。
一大早，白煊就被楊麗的衣著嚇了一跳，她穿了一件大紅色的立領旗袍，頭發高高挽起，臉上畫了妝，頗為隆重。
楊麗扭著腰美滋滋問女兒：“怎麼樣？”
白煊直言：“可以直接去結婚了。”
“你這孩子，沒個正型。”嘴上嗔怒，眼底卻帶著笑。
“你知道我為什麼這麼穿？”
白煊搖頭。
“這叫旗開得勝。”她一邊說著一邊捋了下旗袍的裙擺，“我一會兒跟你去考場，給你加油。”
“會不會太隆重了？”
葉潤和端著麵條從廚房出來，說道：“不隆重，不隆重，圖個好兆頭。”
楊麗鄭重其事：“這可是高考，前幾天聽那些家長說這樣穿能考高分。”
“先吃麵，彆誤了時間。”葉潤和招呼兩人坐下，又補了一句，“今晚吃魚，魚躍龍門。”
就在一家人吃完麵出門的時候，樓道裡傳來了腳踩高跟鞋的聲音。
白煊轉頭看去，隻見周嘉雲也穿著一身紅色的旗袍從樓上下來。
白煊：“......”
葉淼跟白煊對視：“看看這陣仗，我倆不考個狀元都對不起二位了。”
就這樣，帶著家人殷切的祝福與期望，兩人上了考場。考完當晚便是畢業聚餐，常規流程是吃完飯後去KTV。
葉淼拿著麥克風嘶吼，誓要將這一年的壓力宣泄完：“死了都要愛，不淋漓儘致不痛快，感情多深隻有這樣才足夠表白。”
唱到一半，被同學轟出去了：“你快彆嚎了，我們也得唱會兒。”
葉淼喝了口水潤嗓子，然後走出去打算透透氣。
很多畢業班都在KTV聚，樓道裡到處都能聽到鬼哭狼嚎。她看到角落裡發著綠光的“安全出口”標記，於是順著走過去，卻不想白煊也坐在那裡。
她問：“誒，你什麼時候過來的？”
白煊仰頭瞥她一眼：“就你唱歌的時候。”
她順勢在他旁邊坐下：“你什麼意思，嫌我唱得不好？”
“不是，就是太吵，耳朵疼。”
“這是發泄，懂不懂。”她說著用手肘碰了碰他，“下次我倆單獨來一趟吧，我還沒聽你唱過歌。”
白煊隨口道：“我唱歌沒有你好聽。”
葉淼輕哼：“那我也想聽。”
他笑了笑：“好吧，下次再來唱。”
兩人正說著，樓梯下方突然傳來一陣腳步身，伴隨腳步聲的還有一個女生的抱怨：“你拉我過來乾什麼？”
男生回道：“你說乾嘛？”
緊接葉淼便聽到樓下傳來的一聲壓抑的歎息。
“唔......小聲點。”
“怕什麼，都畢業了。”
葉淼透過上下樓梯欄杆的空隙，一眼就瞥到底下那對相擁的男女，男生將女生抵在牆上，二人雙唇相貼，吻得難舍難分。
這......知道你們壓抑了三年，就不能換個地兒嗎？
葉淼撓頭，極不自在地瞥向白煊。
白煊則是麵無表情地從台階上站起來，轉身拐進走廊。
誒，等我。葉淼蹭一下追過去。
KTV的樓道裝修得金碧輝煌，兩人返回的路上，葉淼無意識地扯了扯衣領，問道：“你說剛剛那兩個是咱們學校的嗎？”
白煊：“我怎麼知道。”
兩個人回到包間，各自找位置坐下。有人把麥遞給葉淼，葉淼擺擺手：“你們唱吧。”
她倚在沙發上，也許是房間密不透風，葉淼有點口乾舌燥。於是端起桌上的一杯啤酒，抿了一口。然後又看向坐在對側的白煊，他正和彆的同學說著話。
包間裡五顏六色的燈光映在他臉上，葉淼覺得挺美的。
等聚完會回到家已經12點了。葉淼覺得自己酒量變差了，才喝那麼兩杯，怎麼感覺渾身燥熱啊。她躺在床上翻來覆去，最後將一切歸咎於是白煊的本體不勝酒力，所以才導致她現在頭昏腦漲。
她翻了個身，將大半個臉埋在枕頭下，焦躁不安的心緒暫且壓下來，就這樣迷迷糊糊地睡去了。
也許是水喝多了，才睡一會肚子就脹得難受，葉淼打開門去廁所。不知怎麼地，眼前的路竟變成了KTV的那條路。再走兩步，便聽到了一陣刻意壓低的說話聲。
“葉淼，你敢！”
誰在叫她的名字？
葉淼惶惶然前行，卻在廁所的門口見到兩個人，男生將女生抵在牆上，緊接著嘴唇欺了上去。
“唔......”女生推了男生一下，但力氣太小，很快竟順從了男生。
他們吻得忘我，灼熱而急切。
良久，男生終於舍得放開女生。
他托起她的下巴，凝視她的眼睛，聲音暗啞：“你喜不喜歡我？”
至於女生說了什麼，葉淼不知道。她隻驚恐地看著這兩個人，因為他們的臉不知何時竟換成了她和白煊。
剛剛竟是他們在接吻！
葉淼心中激蕩，下一秒，畫麵裡的男生又壓了過去。這一次動作更加放浪形骸，他們抱在一起，不留一絲縫隙，葉淼看到他的手順著衣服下擺伸了進去......
巨大的衝擊力壓得她喘不上氣來。
“停下！”快憋死的時候，葉淼倏然一聲，掙紮而起。
一室靜謐。
原來是個夢，但她依舊臉如火燒，心如鼓點。
葉淼一雙手死死地攥緊床單，大口呼吸。良久，喘息漸止，下腹的酸脹感消失了，床單潮熱，葉淼知道上麵不僅僅有汗水。
她透過窗戶看向外麵，還是漆黑一片。片刻後掀開被子從床上起來，然後進到廁所，打開淋浴衝洗。
雖然是涼水，可絲毫不覺得冷。腦中不由自主地又浮現起夢境中的那一幕，嘴唇上，柔軟的觸感在腦中縈繞。
漸漸地，她的手又想衝動了。
有些羞恥，她搖了搖頭，就著涼水衝了一會，總算甩開這些旖旎。
第二天下午，葉淼又去飯店幫忙，正值夏季，在家做飯煙熏火燎的，很多人會選擇在外麵吃飯，因此店裡的生意極好。
她到時候，白煊正在收拾餐桌，葉淼一把攬過他手中的托盤：“我幫你。”
白煊又去收彆桌的盤子。
葉淼見狀，又跟過去：“還是我來。”
就這樣，她把幾個盤子摞在一起，一並收走了。
白煊在後麵看著。行吧，她想做就讓她做。
一直忙碌到晚上八九點，終於有時間吃飯。楊麗炒了幾個菜，一群人圍坐在一起。
幫廚師傅給兩個小年輕各倒了一杯啤酒：“來，喝一個。”
又是啤酒，鬼使神差的，葉淼思緒飄到昨晚。
白煊接過喝了一口，冰冰涼涼，很舒服。
對桌的葉淼看著他動作，視線不經意下移，他的雙唇剛剛浸過啤酒，飽滿水潤。
“怎麼了？”他察覺到，突然問。
“沒什麼。”葉淼慌忙端起啤酒豪飲，卻不想喝得太猛，一下子嗆咳起來。
楊麗見狀：“你彆喝這麼猛。”
葉淼止住咳嗽，心虛地夾菜吃飯。
然後狀似無意地瞥向白煊，卻發現他一直沒挪開視線，神情難辨。
葉淼穩下心神，繼續若無其事吃飯，片刻後，終於她感覺他的視線移開了。
營業結束，葉淼回到家裡。
她掬起涼水用力地拍了拍臉，然後看向鏡子，鏡子裡的少年斯文俊逸，完全不像乾那事的人。
她抹去臉上的水痕，想著做點改變。
於是第二天，葉淼起床開始跑步，試圖發泄一下多餘的荷爾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