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桃花湖第一屆龍舟賽，市裡區裡都非常的重視，作為未來景區的配套小景區，文家村的村委班子，以及幾個德高望重的老人，也被邀請。

下午就坐著景區過來的遊艇，興高采烈熱熱鬨鬨的提前去了大壩。

這才讓趙長安和文燁，逃過了今晚的酒場。

兩人美美的吃了一砂罐的香菇燉老母雞，一人喝了小二兩的糧食酒，到不遠的湖岔子洗了個澡。

然後和文燁奶奶一起在院子裡的月光下乘涼，閒聊說話。

“嘎嘎嘎~”

“咕咕~”

“哦，哦，~”

“汪汪汪~”

喂得雞鴨鵝兔子鴿子，都在籠子裡不安分的叫著。

旺財在院子裡傻樂撒歡。

屋簷下的燕子，大樹上的喜鵲，都已經入眠。

而那窩貓頭鷹幾隻小貓頭鷹正在不停的叫著，提醒父母夜晚來臨，可以弄吃的了。

“這事兒還得追溯到33年的時候，那時候我才七歲，——”

文燁的奶奶緩緩的敘述那段往事，滄桑的聲音在靜謐又喧嘩的夏夜涓涓流淌。

文燁顯然已經聽過，隻是坐在奶奶身邊，給她搖蒲扇。

趙長安則是非常有興趣的聽。

“37年底，鬼子兵臨金陵，金陵這一支提前弄到了一艘小漁船，讓我們渡江；說是小漁船，扔掉不需要的東西，留下從姑蘇帶過來的十幾箱金銀珠寶大洋兵器彈藥，還有其餘一些貴重東西，那些密封的古畫古書法，翡翠和田玉田黃石，再坐上二十來人還是沒有問題。”

“奶奶，你等一下再說。”

文燁和趙長安對視一眼，這些東西他隻是知道一些模糊的事情，這也是第一次聽奶奶仔細的說。

他進屋拿了一個電扇，拉上電線，打開電扇。

又給杯子裡麵倒滿茶水。

打開大院的門，兩三分鐘以後才回來，朝著趙長安微微搖頭，示意安全。

“等到下半夜準備渡江的時候，明珠那邊過來了兩個人，葉昌廣和他父親葉德明；說是鬼子毀了明珠葉家，隻有他倆逃了出來，其餘生死未卜。不過葉昌廣是一個**少校軍官，在上船前被金陵這邊攔了下來。

結果船到，”

文燁奶奶的聲音頓了一下，對文燁和趙長安說道：“這個地點也該給你說了，船就突然炸了。當時我要解手（小解），就到了船尾，你外曾祖父和外曾祖母也在船尾拉著怕我掉下去，整個船就炸了。

幸虧丹藥和醫術，那些法幣大洋，你曾祖父都一直隨身攜帶。——那艘漁船，哪裡來的炸彈？除了葉德明！

你外曾祖母是津門武學世家，留過洋，在津門的時候，經常和你外曾祖父到海邊遊泳；再加上怕走江心和大船相撞，漁船走得很靠岸，我們三個才逃過一劫。不過江水太冷，——”

夜深人靜，趙長安和文燁躺在床上，一時無法入睡。

“咚咚咚~”

文燁奶奶敲門進屋。

把窗戶關上，又拉了窗簾。

遞給文燁一張紙。

紙張是一種很古老的紙張，上麵沒有字，隻有用毛筆畫得一段江流圖形，以及一個橢圓形的分布圖。

文燁很慎重的把那張紙收起來：“奶奶，這都六十多年過去了，就是打撈，也不會那麼容易，可要是不打撈，這很有可能就是永遠埋沒了。我們會找時機，把這些都打撈上來。”

“這麼多年這個心事，我真怕自己突然哪一天走了來不及給你講；今晚奶奶可算是可以睡一個安穩覺了。”

“奶奶你說啥呢，你一定長命百歲！”

“好好好，奶奶還等著你娶媳婦，抱孫子呢！”

文燁奶奶臉色變得輕鬆起來，臉上的皺紋都鬆弛了很多，離開這間屋子。

趙長安關上燈，拉開窗簾，打開窗戶，放進來外麵的涼風。

心裡麵卻是唏噓不已。

如果他猜得不錯，在他前一世，文燁奶奶應該沒有機會把這件事和這張圖紙交給文燁。

不然這小子也不會在他穿過來的前幾年，時不時的發微信讓他‘江湖救急’。

當然文燁借錢頻繁，可還錢也快，可看得出來這小子是真沒錢。

“其實奶奶一直沒有弄明白他們炸船的動機，到了38年，這條江一直到江城，都在日軍控製之下，那麼葉德明他們會怎麼做？”

“我靠，你的意思是他們為財？”

趙長安剛才聽著也覺得有些地方不對勁，不過想著葉家‘不過三’的祖訓，顯然思維進入了誤區。

文燁把那張紙拿出來，在幽幽的月光裡遞給趙長安：“收起來吧，那個地方就算被打撈過，六十年前的技術和現在不能比。真要是再濾一遍，指不定一枚紅寶石就是幾十上百萬。”

“那行，等這兩年咱們兄弟有錢了，就買一艘遊艇過去，在那裡玩幾天潛水尋寶。”

趙長安收過紙張，放進皮包的口袋裡麵，拉上拉鏈。

隨口說了一句：“你外曾祖父既然這麼毋定的畫圖，是不是能確定葉德明也上不了岸？”

文燁沉默了一下，遲疑的說道：“我也有這種感覺。”

那天晚上的事情，就現在掌握的信息來看，有很多都是說不太通順的地方。

比如自己外曾祖父貴重東西隨時隨身帶是應該的，可是那盒丹藥和醫書怎麼由他保管。

葉家在長江一線也有不少的客源和生意夥伴，之後他們怎麼不求援，而是直接走大彆山北山麓。

還有很多疑點。

隻能說文燁奶奶那時候太小，又被凍得差點丟了小命，很多的事情她父親沒有給她說而已。

然後到了山城，又遇到山匪雙雙遇難。

“睡吧；到時候打撈一下就知道了。

“睡吧。”

文燁點頭認可了趙長安的這種方式。

能打撈出來大量的東西，就說明葉德明沒能回去；反之，那就是說明葉德明不但回去了，而且打撈走了葉家姑蘇一支數十年積累的海量財富。

兩人不再說話，靜靜的入睡。

明早還得早起，到山城去喝周記的羊肉湯。

至此至終，無論是文燁奶奶，還是趙長安和文燁，都沒有提到打撈遺骸這件事情。

因為即使是枯水期的大江，那洶湧的江水也能把遺骸衝得十裡八裡，甚至幾百裡才靠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