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可惜沒有緣分。(1 / 1)

已是夜深。

電磁爐上的鍋裡鐵鍋往上冒著熱氣。

紅油在鍋內翻滾,有時還會朝外麵濺起幾滴熱油。

沈鶴州和季延坐在餐桌旁聊起了學生時代的事情。

他打開一罐啤酒的仰頭猛灌了幾口,隨著吞咽的動作,脖頸處的喉結上下起伏,在敞開到鎖骨的白色襯衫的裝點下,看起來極具誘惑力。

季延眼神落在沈鶴州的咽喉處,又紅著臉將頭偏向一邊,修長的手指尋摸著桌上的啤酒。

掌心剛按住啤酒的頂端,就被沈鶴州抓了個正著。

不等季延開口,沈鶴州已經單手打開一罐可樂遞到了季延的麵前。

“在超市的時候說好了小叔叔隻能喝飲料的。”

沈鶴州看向季延笑,淡粉色的唇瓣上還沾染著剛才喝酒時留下的水漬,在餐桌正上方柔光的照射下,讓人忍不住想要靠近。

見季延看著他不動,他將手中的飲料遞到季延唇邊:“反抗也沒用,我今晚都自顧不暇了,你要是喝醉了,我真管不了。”

季延點頭接過沈鶴州送到唇邊的飲料喝了一口,濃密的氣泡在口腔裡打戰,配上清湯鍋裡的鮮,交雜在一起的味道倒也不錯。

沈鶴州喝了一口啤酒:“我們都不在一個班,你為什麼會知道我那麼多消息?”

“花錢打聽,你班裡的同學,一千多,他們連錄音都能掏出來……”

說到這裡,季延輕咳了兩聲,想起自己確實有幾盒由眼線提供的錄音帶,不免更尷尬了。

他小心翼翼地觀察著沈鶴州的神色,生怕這會沈鶴州的臉色不好看。

沈鶴州卻笑了,仰起頭將罐子裡剩餘的啤酒一飲而儘後,倒了倒啤酒瓶,轉而又開了一瓶。

季延見狀趕忙按住了沈鶴州的手背:“彆喝那麼急,要是讓你不舒服了,那些東西我全都交給你處理……”

沈鶴州搖了搖頭:“我隻是在想我以為我在玩弄彆人,實際上早就被人一千塊錢給賣了。”

他笑了起來,指尖勾起拉環發出一聲帶著氣流的悶響。

“不是跟你走得近的那些,是坐在你們附近的同學,我當時托人找跟你走的最近的女孩子,想買些你的消息,我托的那人,被她讓保鏢堵在小巷裡警告了一頓,嚇得當晚就發了高燒,後來我給翻一倍的錢,他都不肯再去了。”

大概是為了安慰沈鶴州,季延難得說了那麼長的一段話,目光還一直觀察著沈鶴州臉上的神色,生怕他會因為這些事而難受。

沈鶴州從季延說話的間隙把那罐打開的啤酒拿到了近前,湊到嘴邊喝了一口,季延才發現沒把那罐酒護住。

沈鶴州看著季延臉上的表情,笑著朝季延舉杯:“上次你喝了一瓶紅酒我還把你帶回家了,明天選西服,難得跟琳茜告了假。小叔叔,你就彆拘著我了。”

季延遲疑了片刻,才舉起飲料跟沈鶴州碰了個杯,像是默許了沈鶴州今夜的放縱。

“你真和我在一個學校嗎?我都沒見過你,名字也沒見過。”

季延道:“比你大一級。”

沈鶴州坐直了身子:“跳級了?這麼厲害的學長在學校的時候,我不可能沒聽過……”

季延搖了搖頭:“占了大你幾月份的光,入學前已經滿六歲了。”

“我還以為像小叔叔這樣的人,在學校裡也該是風雲人物。”

季延喝了口飲料後,夾起辣鍋裡的蝦滑放到了旁邊的清水裡涮了涮:“大學才有些名氣的。”

“對,大學我們不在一個學校,我聽說你當時還是辯論隊的最佳辯手。”

沈鶴州從季臨嘴裡聽說過季延也是學生會的,也聽過辯論隊的同學說,有個叫季延的打辯論很厲害。

那個時候他都很難想象,季延這樣沉默寡言的性格,居然能去做辯手,他一度懷疑季延是不是不用說話,站在上麵一個眼神就能震懾對手。

季延垂下眼簾淺笑著沒有說話。

在初高中那幾年,他活在一個中間位置,不跟班上的人來往,不跟人說話,偶爾給人的印象就是一個他對沈鶴州近乎瘋狂的關注,和動不動就能從錢包裡掏出一筆巨款的有錢人。

季延這樣的人成績考個很好的大學不難,但不算耀眼,除了有錢和還不賴的皮相能給班裡的人有點印象外,出了那間教室,隻不過是查無此人的存在……

上大學時,他沒打聽到沈鶴州要報考的學校。

隻知道對方大學的具體城市,他還是追了過去。

為了能見到他,才硬著頭皮參加了辯論隊,又硬著頭皮在所在的大學裡混出了名氣。

可惜就算是這樣,每次辯論賽大多數時候沒辦法碰到沈鶴州的學校。

就算碰到,沈鶴州十有八九也會因為各種原因無法到場,由其他人出戰。

沈鶴州喝了口啤酒:“聽人說的時候,我挺想跟你一較高下的。”

季延淺笑:“我也很想。”

可惜沒有緣分。

“小叔叔有當時辯論賽的錄像嗎?我有點想看看你那個時候的樣子。”

“你真想看?”

沈鶴州點頭。

“等我找找,找到了就給你。”

沈鶴州又與季延碰了個杯。

火鍋吃到一半,兩人的戰場已經從餐桌轉到了沙發邊。

桌上還放著不少剩菜,電源已經關了,不久前還噗噗往外冒著熱氣的鍋上都凝起了一層薄薄的牛油。

沈鶴州的雙唇被辣油辣得紅通通的。

茶幾上已經放了六個啤酒瓶,他手裡還抓著半瓶,臉頰也已經因為酒水紅了,卻還一個勁地往嘴裡渡酒,好像越喝越不知味。

季延按住沈鶴州的手道:“不能再喝了。”

沈鶴州身子一歪,頭倒入了季延的懷中,他雙眼有些發直,看著季延笑道:“我沒醉。”

季延輕歎了一口氣,握住沈鶴州的手背:“好,但聽話,不能再喝了。”

沈鶴州盯著季延看了一會,才木訥地點了點頭。

待季延試圖將沈鶴州手中的酒罐拿下來,沈鶴州又用力握住了罐子,歪頭看著季延道:“我自己放。”

季延沒有從他手中搶,而是鬆開手由得他。

他看著季延狡黠一笑,仰頭將那剩餘的小半杯的酒一飲而儘後,看著季延倒了倒瓶子,笑了起來:“騙你的。”

季延無奈地歎了口氣,輕輕拿過沈鶴州手裡的空酒罐放在桌上

沈鶴州喝醉了,醉得就連坐直身子都難,隻能歪在他懷裡看著他笑:“小叔叔為什麼那麼容易被我騙?”

“不好嗎?”

“好啊,但不知道為什麼會不舒服。”

沈鶴州緊起眉心,不知道在思索著什麼。

許久才沉聲道:“大概是我知道季延喜歡我,但我可能永遠都不會喜歡上他吧。”

季延一開始就知道這個答案,可真正從沈鶴州嘴裡說出的那一刻,心臟還是狠狠抽痛了一下。

他注視著沈鶴州,那雙眼同樣在看著他,水霧在那雙桃花眼裡散開,他柔聲道:“為什麼?季延不好嗎?”

“他很好。”

沈鶴州合上雙眼,唇角的笑意慢慢淡去:“但又能好多久?”

他見過母親躺在病床上時,那個男人小心翼翼照顧的樣子,望向妻子的眼神裡滿是心疼與柔情,可病床上的女人是怎麼死的,外公的公司又是怎麼易主的,不都是那個男人的手筆。

到現在他都記得在大局已定後,那個男人牽著一個比他小兩歲的男孩,告訴他這就是你弟弟,你以後一定要好好對他的畫麵。

而在這個男孩出生的時間點,他正陷在父母恩愛的童話裡,以為自己是天下最幸福的小孩。

酒水好像還不夠。

要是喝夠了腦袋裡又怎麼會把過往變得清晰。

沈鶴州搖搖晃晃地站起身來,季延從身後摟住了他。

“鶴州……”

沈鶴州偏過頭來看著季延笑,漂亮的眸子裡卻帶著苦意:“還沒醉呢,還能再喝點。”

季延拉著沈鶴州的手沒有鬆開:“再喝下去,你會好受些嗎?”

沈鶴州:“……會。”

“我幫你拿。”

他攙著沈鶴州在地毯上坐下,把餘剩的啤酒抱到沈鶴州身邊,看著沈鶴州單手拉開易拉罐,又將冰涼的酒水送到了唇邊。

季延在沈鶴州身邊坐下:“季延會一直對你好的。”

沈鶴州噗嗤笑了出來:“我才不信,季臨從高一到大學畢業追了我七年,然後我就用了一點點手段,他在我出國的第二年就找了沈覃辛做替身,季延呢?他又能喜歡我多久。”

他早就不相信感情了,所以……

“利用完後,我會讓我們彼此分開得體麵些的。”

借著酒醉,他說出了心底的真心話。

沈鶴州在外從沒有讓自己喝得那麼醉過,腦袋裡總是保留著清醒,好讓他能借著酒醉下的‘真心話’,把人玩弄得遊刃有餘。

今天是真的醉了,好像多喝一些,讓腦袋變得麻木,心裡就能變得好受些。

第二瓶酒,喝了一半,他就有些困了,頭倚在季延懷裡昏昏沉沉地睡了過去。

季延小心翼翼地拿過沈鶴州手裡的半瓶啤酒放在不遠處的茶幾上後,他捏過沈鶴州的下巴,將沈鶴州的正臉對向自己後,傾身吻上了那人柔軟的唇瓣。

“我會一直向你證明我的價值,讓你一直需要我。”

直至生命消亡,再也無法陪在你的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