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鶴州隻租下了一處寫字樓的小半層。
除了他外,員工一共十五人,有一部分是沈鶴州當年從國外分公司挖回來的骨乾,還有一部分是老董事長身邊的舊臣,對他的事情一直儘心儘力。
上一輩子,他並沒有把公司發展起來的打算,做了幾個項目後,就幫公司裡的十五人找了合適的下家。
琳茜就是跟著沈鶴州從國外回來的,琳茜的爺爺跟沈鶴州的外公是舊相識,目前算是這個小公司最大的股東。
辦公室裡。
琳茜拿著那張空頭支票翻來覆去地看了一遍後,像是看見自己孩子終於成氣般,滿意地點了點頭:“要是老董事長泉下有知,一定會感覺欣慰的,實話告訴我,你跟季延展現昨晚那份加班加點做出來的項目報告時,是不是把他給迷死了?”
沈鶴州:“他連合同都沒看就簽字了。”
“什麼?!”
琳茜嚇得坐起身來,一時間就連拿在手裡的支票都變得燙手了。
“之前我還在顧慮能不能將這個項目整個吞下,那邊開的條件太苛刻了,我們承擔了整個項目總資金的七成,所得到的收益卻隻是一點蚊子腳。”
沈鶴州久久沒等到琳茜的回應,從電腦後麵探出半個腦袋道:“你不相信我有能力把整個項目獨吞下來?”
琳茜指了指手上的支票後,皮笑肉不笑地把這張價值不菲的紙拍到了沈鶴州的跟前:“我是怕你情債難還。”
說完琳茜站起身伸了個懶腰後,意味深長地看了沈鶴州一眼,才轉身離開了辦公室。
沈鶴州拿起那張空頭支票看了看,上麵除了金額那一欄外都填滿了。
十天內,隻要沈鶴州想隨時可以在上麵填上季家負擔得起,卻又會狠狠肉疼的金額。
比起季延眼睛都不眨一下簽下一份六千萬的合同,這張支票才更讓沈鶴州覺得燙手。
不管他最後會不會去銀行提錢,可季延的心意已經給到了。
他指腹輕輕摩擦過支票上筆在紙上落下的印記,不由深吸一口氣。
“宿主的良心現在在痛嗎?”
沈鶴州道:“不會。”
係統賤兮兮地貼近沈鶴州的位置,嘴裡發出砰砰的聲響,來模擬心跳聲:“這是什麼聲音,是宿主心動的聲音!”
-好想把這玩意拍到牆上去。
沈鶴州彎起唇角,安靜地盯著眼前的圓球不說話。
當係統對上沈鶴州的雙眼時,隻覺得一股殺氣朝著自己狂奔而來,它立馬飛到了桌子下麵,躲了兩三分鐘後,沒察覺到後續的威脅,才小心翼翼地探出了半個腦袋。
沈鶴州懶得去理會係統,視線又落回了那張支票上。
他知道季延對他的事情從不會小氣,但是季延這樣豪爽大方確實出乎了他的意料。
且這張支票還是在明知道他和季臨再過兩個月就要訂婚的情況下丟給他的。
沈鶴州輕歎了一口氣,將那張支票收入了票夾內。
“你能告訴我上輩子季延是怎麼死的嗎?”
係統飛到沈鶴州身邊:“抱歉宿主無法開啟此項權限。”
沈鶴州垂眸,那張平日裡總是含笑的臉上,難得流露出了幾分落寞。
係統道:“也不是完全不可以,宿主如果願意和我做一個小小的交易,我可以試著幫宿主……”
“算了,也沒那麼重要。”
沈鶴州合上了筆記本電腦,匆匆收拾一下自己的辦公桌後,開始考慮要不要約季延吃頓飯。
無關利益,不談工作。
就像是普通朋友。
係統看著沈鶴州點開季延的界麵,遲遲沒有把短信發過去,乾脆運用係統的能力推了沈鶴州一把。
很快,季延那邊就發來了消息:想吃什麼?我定餐廳。
沈鶴州看著那條回過來的短信,差點沒能把手機抓穩,他緩了緩才點開了聊天界麵。
上麵赫然顯示著一條:明天晚上一起吃個飯呀~[玫瑰/][玫瑰/][玫瑰/]
沈鶴州回頭看了一眼係統。
那隻平常跟冤魂索命般跟在他身邊不放的圓球,現在反倒消失得無影無蹤。
他雖然臭不要臉對季延更是上下其手,可從沒有試過那麼騷包的聊天方式。
可約都約了,騷包就騷包點吧。
沈鶴州快速地回複道:地點我定,一會給你發定位。
季延回:好。
主動接下定餐廳的活後,沈鶴州搜索著周圍有名的菜館,才突然發現他從來不知道季延喜歡吃什麼。
兩個人看似有著千絲萬縷的聯係,實際上除去利益外,竟沒有一條線能夠相交。
沈鶴州挑了很久。
介於季延的身體,選了一家專做粵菜的私廚小館給季延發出了定位。
時間約在第二天的晚七點。
私廚的位置比較偏。
是郊區的一個躍層小屋,一天隻接待一桌客人。
沈鶴州還是走了些人脈,才讓原本要提前半年預約的餐廳,如約在第二天七點就能吃上。
沈鶴州鬆了口氣,不由感歎著那麼長時間不見的人,還能給他這個麵子。
與此同時,季延辦公室裡的燈也同樣亮著。
電腦上正是沈鶴州想要接手的項目資料。
手機滴滴響了兩聲。
他點了一下對方發過來的語音。
“小季總,這家粵菜我可是花了好大工夫才讓你明天能吃上的。”
季延:恩,我會記著的。
“有小季總這句話我就放心了,不過是什麼人能讓你費這麼多心思的?”
季延:喜歡的人。
對方也不再發語音了:沈鶴州不是要訂婚了嗎?
季延沒有再回複,默默把說這句話的人拉入了黑名單。
沈鶴州同意和季臨訂婚他管不了,可那些人非得跑到他跟前特意提一次,就真的很讓人掃興。
坐在一旁自己發了一會悶氣後,才打開手機記事本記到‘他喜歡吃中餐。’
第二天。
難得沈誠輝會在意他的存在,讓他來公司熟悉熟悉。
職位給得不大,一個可有可無的小職員。
沈鶴州順道問了一下關於股份的事情,沈誠輝仍舊是那副含糊其詞的模樣,想把轉讓股份的事情往後一拖再拖。
他也不急,總有沈誠輝要求著他收下的時候。
上午,他坐在辦公桌旁玩掃雷,也有幾個不長眼拿著厚厚一遝文件讓他錄入,他沒有拒絕,也沒有同意,下午過來取資料的人傻了眼,看著沈家這位太子爺,誰都沒權利把人給開了。
隻能把沈鶴州的事情往上麵沈誠輝那裡捅。
臨下班前,沈鶴州就被沈誠輝的秘書喊進了辦公室。
“鶴州,我知道你不滿我把你丟到大廳裡做一個小職員,但我這也是為了你能從基層學起,以後才有能力接手我的位置。”
“我倒是覺得小辛比我更適合。”
沈誠輝像是被說中了心事般,愣怔了片刻,最後才長歎了一口氣道:“那孩子總不能在娛樂圈混一輩子,等再過兩年,還是得想個辦法讓他回來。”
說到這裡,沈誠輝對上沈鶴州的雙眼,咳嗽了兩聲,又轉移話題道:“你現在這樣,我怎麼放心把沈氏的股份交到你手上,你身為哥哥就不能爭氣點,給小辛做個榜樣。”
“我就想拿著股份,每年分點分紅而已。”
沈誠輝氣得拍案而起:“你就這點出息!”
“恩,所以爸說好的股份你什麼時候準備轉讓合同。”
“我還活著呢,你急什麼急。”
沈鶴州往椅子上一癱,當年溫文爾雅的人,而今卻露出了玩世不恭的樣子:“我不急,季家的事情想必你也不急。”
“沈鶴州!”
沈鶴州指了指手腕上的江詩丹頓,微笑道:“下班了,有什麼事明天再說。”
說完,沈鶴州就起身離開了辦公室。
反倒給沈誠輝氣得不輕,隻能把告沈鶴州黑狀的人請進辦公室臭罵了一頓。
那人隻能恨自己犯賤,看著沈鶴州不被沈誠輝重視,非要跑到給太子爺找不痛快,反而惹了一身晦氣。
打完卡。
沈鶴州正準備去停車場開車,剛準備打開車門。
季臨就捧著一大束玫瑰花擋在了他的車前。
“沈哥,今天有空嗎?我知道一家新開的西餐廳味道挺不錯的,一起去嘗嘗。”
又是白玫瑰。
沈鶴州看著季臨懷中那束玫瑰花竟覺得有些刺眼。
上一世季臨也很喜歡送他白玫瑰。
在季臨的幻想中沈鶴州高潔、一塵不染,卻又心地善良到連一隻路過的螞蟻都不忍心踩死,在季臨的眼中,沈鶴州身上聚集了所有美好的優點,完美無缺。
所以當知道沈鶴州滿腹機關算計的時候,季臨對沈鶴州的恨意和謾罵比誰都要瘋狂,如果不是他在季臨醒過神前,離開了國內。
大概跟故事裡那些惡毒白月光比起來,下場自然也好不哪去。
跟一個給不到多大幫助,又在事後會發瘋的男人比起來……
當然要選擇剛給過他一筆巨款的大金主。
沈鶴州淺笑道:“抱歉,今天有約了。”
“沈哥,什麼人能比你的未婚夫還要重要?”
正在這時,一輛黑色的小轎車停在了兩人身邊。
後座的窗戶緩緩落下。
還不等季臨看清後座坐的是誰,車上的人冷聲開口道:“鶴州上車。”